第210章 番外(一) 齐宇
作者:
姜汤儿 更新:2021-03-25 02:16 字数:4080
齐宇在七岁时认识了一个女孩,他第一次见到女孩是在学校的大门口,小女孩摔倒了,膝盖破了皮,坐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当时他并没有对这个女孩感兴趣,只觉得她太矫情了,摔就摔一下呗,拍拍屁股起来就好了,有什么好哭的?那时他走了过去,但并不是去扶女孩,而是嘲笑她说,“你哭什么啊?鼻涕好吃吗?快起来。”
女孩愣愣的抬起小脑袋看着他,几秒后哭的更凶了。
齐宇被小女孩的哭声吓到了,又或许是怕把老师引过来,他蹲在女孩的身旁耐心的哄着,还把书包里的糖果分给女孩吃。齐宇从小长得就很妖娆,一副好面孔很受女孩子喜欢,女孩哭了一会儿后接过糖果塞到嘴里,声音很稚嫩,“我叫童安栾,你叫什么啊?”
“我叫齐宇,你别哭了,以后我保护你。”
齐宇和安栾的故事开始于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的身边从此有个我陪伴。
后来的齐宇自己定义,他对安栾是一见钟情,但并不是的,他对安栾并不是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只是他对“日久生情”定义的起点。
齐宇对安栾,是一种近乎于幼稚的喜欢,也正是因为这种幼稚,才让他后来的道路走的越来越困难,他不懂得在该表达爱意的时候去表达自己,反而更想尘封这份喜欢。
从小围绕在齐宇身边的女孩子不少,但是只有安栾让他有意愿真心去相处,她很单纯,很善良,善良到甚至有点傻,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只会哭,不会反抗,事情过后也不生气,更不去怨恨别人,反而继续和欺负过她的人一起玩,说白了这叫傻,所以从小齐宇就陪在她的身边,帮她去对付欺负她的小朋友,渐渐的,她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小霸王。
二年级的时候,安栾说要去学跆拳道,齐宇很支持她,每周都陪她去练,当时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安栾力道控制不太好,每次都会踢到他,其实真的有点疼,但是每次齐宇都笑嘻嘻的说,“再来一次,一点劲都没有,你好笨啊。”
看到安栾握着拳呲着牙满屋子的追着自己打时,齐宇的心里是美滋滋的,这可能就是小孩子单纯的喜欢,不会用华丽的辞藻去表达,反而是越喜欢谁就要狠狠的欺负她。
齐宇的小学班主任是安栾的妈妈,这让他很开心,因为他可以多一个借口去找安栾玩,一来二去的,他几乎变成了安栾妈妈的干儿子,他和安栾也渐渐的变成了铁哥们的关系,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许是年纪太小了,那时候的齐宇并不是太懂的‘喜欢’这个词的意义,又或者说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安栾的喜欢早就已经生根发芽了,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变成很奇妙,奇妙到好像已经不适合表白了,过于亲密的关系让他从一开始就不敢直面这份喜欢。
齐宇从小胆子就大,淘气时会去撩女孩的裙子,会偷偷跑到老师的办公室改卷子的分数,很多调皮的事情他都干过,但是唯一让他不敢去做的事情就是向安栾表白,他会怕,怕自己会失去她。
初中那三年齐宇和安栾分在了一个班,他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她借他抄作业,他帮她瞒过家长偷偷出去玩,他还带着她逃课去网吧打游戏,被发现了他就会笑嘻嘻的去劝安栾妈妈,把一切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将这个女孩保护在他的身后。
初三那年有一个男孩子喜欢安栾,齐宇很慌,某天晚上他带个口罩,把那个男生约到学校后边,装成安栾的哥哥和那个男孩子说,“希望你别把心思打在安栾身上,她不会早恋的,你如果再缠着她,我就报警抓你。”
这种威胁的话真的很幼稚,但是那个男生竟然相信了,不再打扰安栾,齐宇的心也沉回了肚子里,这个女孩还是属于她的。
他的成绩不好,中考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落榜了,他托人找关系如愿以偿的和自己喜欢的女孩继续在一起。
齐宇以为他和安栾的感情会一直这样下去,即使不是男女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所有人都插不进去的,这样就够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变了,安栾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孩子,一个可以让安栾忽略他的男孩子。
她和那个男孩子成了同桌,无话不谈的同桌,那个男孩子在逐渐的取代他在安栾心中的位置。
齐宇有了危机感,他觉得安栾的世界里好像渐渐的不再需要他了,有时候他和安栾两三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另一个男孩子的介入让他们的关系有了裂缝,一个无法修复的裂缝。
有次齐宇在天台看到安栾和那个男孩子说说笑笑,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懦弱,因为自己的胆小把喜欢的女孩子推到了别人的身旁,那晚他失眠了一晚,决定第二天要和安栾表白,但是当对上她的眼睛时突然就怂了,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里,从小就压在心底的感情让他很难去揭露,只能皱着眉头冷着脸对她说,“你最好离梁寻远点。”
安栾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即使安栾和那个男孩子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也很不开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齐宇很清楚的知道安栾喜欢上了那个男孩子,他慌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段时间他特意的去疏远安栾想引起她的注意,她找他出去玩他不去,她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他也不去,他以为安栾会发现他的异样,但是没有,安栾的心思早就不在他的身上了,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安栾表达他的这种不满。
后来有一个女孩子和他表白,蒋夕含人很好,文文静静的,他完全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女生竟然对待感情那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而且敢说出口,齐宇很佩服她,如果他也有这个勇气的话,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齐宇有过一丝幻想,安栾知道蒋夕含喜欢他会不会不开心?哪怕有只一点反应都好,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安栾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说,“如果你也喜欢她那就在一起啊。”
这句话是他十多年来听到的最伤心的一句话,自己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女孩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很伤心,跑去酒吧买醉,也不知道蒋夕含是怎么找到他的,把烂醉如泥的他从酒吧里扶了出去,可能是酒精的影响,出租车上他把所有的苦都倒给了蒋夕含。
后来安栾来找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齐宇知道一定是蒋夕含跟她说了些什么,所以也不再隐瞒。
他喜欢安栾,喜欢了很久很久,但她喜欢的是另一个男孩子。
感情这种事情啊,真他妈混蛋,没什么道理可讲,从来不分先来后到,只讲究缘分,而他和她,或许就是没缘分吧。
当时安栾的表情是很吃惊的,很难以置信,仿佛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是不可能的。那他还能怎么办呢?最后以一句玩笑成全了两个人的体面,只是他的感情从此尘封了。
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忘记一个人更不容易,他很感谢当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个阳光又坚强的女孩,但是他不想随便用另一段感情去抚平心里的伤,齐宇明确的拒绝过蒋夕含,尽可能的不去伤害她,但是她很执着,她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有负担。”
这个女孩很出乎他的意料,无论他拒绝她多少次,她永远没想过放弃,他曾经做过最过份的事情是答应陪她去看电影但是爽约了,留她一个人在电影院等了一晚上,不接她的电话,不回她的短信,可尽管这样,第二天她依然跑到他的楼下给他送早餐。
大二那年他同意和蒋夕含在一起了,安栾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蒋夕含?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蒋夕含,但是试一试吧,这个女孩子,也许真的是他的救赎。
和蒋夕含在一起的前几个月他并没有很心动,因为已经习惯了她的好,习惯了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习惯了她的不会离开。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习惯让他有恃无恐,一次又一次的忽略她的感受,那次他帮学生会的一个女同学搬行李被来找他的蒋夕含撞个正着,她眼底的受伤一览无余,转身就跑。
齐宇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过了一晚就会来找他,可她没有,蒋夕含连着一个星期没有找过他,一通电话甚至一条短信都没有。
齐宇慌了,给安栾打电话打听蒋夕含的消息,挂了电话后他才发现,他心里的第一位不再是安栾了,蒋夕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他的心里。
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无法预料,你所能做的只是不再封锁自己,蒋夕含之于他,是黑暗里的光,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希望。
大四毕业之后齐宇要回家接手公司,那时蒋夕含也刚毕业,有很大的机会到北京的一所学校工作,但是她想和齐宇一起回家。
当时他们吵了好久,齐宇知道当老师是她的梦想,不想让夕含为了他放弃那么好的机会,更多的是他不想自己变成结束她梦想的刽子手。
蒋夕含却说,“我想先和你一起把公司打理好,之后我也可以在家那边当一个老师。”
一个小县城的老师怎么可以和北京的老师相比呢?蒋夕含的妈妈甚至都追到北京劝她不要放弃北京的好工作,但是无论怎么说蒋夕含就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回家一起打理公司。
那时候齐宇才真正发现蒋夕含骨子里有种倔强劲,她认定的她选择的,谁都改变不了,这也是她身上很吸引他的一个点。
蒋夕含真的很聪明,也愿意吃苦,齐宇刚开始接手公司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尽管在大学学习过相关知识,但理论和实践终究不一样,真到了工作岗位他完完全全就是个新手,一切从头来。夕含为了减轻他的担子,陪着他一起学,帮他打理公司的琐事,在工作上她从不拖泥带水,处理事情干脆果断,有时候他定不下来的决定她会帮他参谋,找出最好的解决办法,很难相信那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能藏着巨大的能量,齐宇自愧不如。
他问过夕含,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她说,如果我能说的出来那就不是爱情了,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在心动之前有无数个瞬间让我想为你心动,总之我认定了你,就一定是你。
齐宇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其实他不止一次向夕含求过婚,在他接手公司的第二年他就向她求过一次婚,只是她没答应。
那时候公司有危机,齐宇在公司坐阵,夕含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各地出差去拉投资才稳住了情况。
在解决了危机之后齐宇第一次向夕含求婚,当时是在公司里,当着所有员工的面,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但她拒绝了,她说: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为你的付出才和我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接受。
这时齐宇才意识到她的内心根本不像她表面那么坚强,她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她认为他的求婚是在报答她对他的付出。
傻姑娘。
齐宇没再提过求婚的事情,公司逐渐进入平稳期,他用自己攒的钱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她生日那天把房门钥匙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那晚他们敞开心扉谈了一晚上,从高中谈到大学,齐宇明确的表达了他对她的感情,不是感激、不是回报,而是真真切切的爱情。
那是齐宇第一次见到蒋夕含哭,从前他拒绝她时无论说多难听的话、做多过分的事情她都不曾哭过,但那晚她哭了,哭的很凶很凶。
所有的心结都在那一晚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