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事出有因
作者:
马克谐 更新:2021-03-25 01:19 字数:3663
1965年,在大厂里,当阚宗山和别人较劲时,因为用力过猛,导致小腹受伤的那一天是否已经“立秋”了呢?如此一份困惑,于眼下,确实不好再去考证了。仅从印象中,好像过了那天之后,还有一段时间内,天气不仅依然酷热难耐,而且一直没有下雨。阚宗山之所以联想到,那一天是否“立秋”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在阚宗山出来查夜之际,赶等他巡视到三区并靠近二车间东南侧的卫生室时,空气中突然刮起来了一阵又一阵凉风。若不是那晚上突然刮起了凉风,也就不会有那么凑巧的后来事情了。
可能听到了门外起了一阵阵风声,方大夫便起身出来关闭诊室房门。就在她走到屋门前面时,通过纱门,刚好看到阚宗山,正从门前不远处路过。隔着纱门,方大夫大老远地冲着阚宗山打着招呼:“阚股长,查夜啊!”
阚宗山依然睡意朦胧,走出了治安办公室,他刚想提起精神来走路,即刻感觉到左小腹那块儿已经明显不舒服了。阚宗山正心有牵挂的走着,突然听到方大夫大老远的便和自己打招呼。阚宗山便停下脚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张口问道:“方医生,还看病吧?有膏药吗?”
“看病啊!一晚上就没断病号。你哪儿不舒服啊?快过来吧。这么热的天,谁还贴膏药啊?”方大夫站在纱门里面,看着阚宗山穿着煞白的短衬衫,从脸面到头发,在夜色灯光辉映下,更显得干净利索。越过阚宗山身影方,医生可以看到远处几棵大槐上的枝条和树叶,正在不停地摇摆着,此刻耳畔亦传来一阵阵劲风吹拂的沙沙声响。
眼瞧着阚宗山慢悠悠地进了诊室里,方医生稍一迟疑还是把房门关上了。
“方医生,我下午搬东西,好像闪了大胯,老觉得不舒服,贴个膏药就行。”阚宗山进来门后,可能下面确实十分难受,他屁股还没有在方大夫对面方凳子上坐稳当,但自己哪儿不舒服的话,便已经如实讲了出来。
“哪个大胯啊?
多沉的东西?
怎么伤的啊?
砸到身上了吗?”
方大夫动作麻利地从桌子边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比香烟盒大不了多少的病历本。她低着头,一边问话一边用蘸水笔书写着。
这会儿,阚宗山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方医生。虽然天气炎热,但方大夫依然穿着全套的煞白隔离服。在她那短袖隔离衣的领口上面,还用一个针尖朝下的镀镍长针头,好像有点讲究地穿插在领口上。在她头上的隔离帽子的边上,已经透着一圈汗渍,而一条大辫子完全盘在白帽子里面,更凸显得异常白净的脖颈子,更加俊俏颀长。
“没砸着。
是提的东西太重了,
一下子没提起来,
小肚子现在坠得上。”
一旦坐在了穿白大褂的大夫面前,阚宗山的嘴巴好像不再接受自己大脑指挥一样,即刻一五一十的把全部实情都倒了出来。
“唉!你一开始说清楚了啊。去把那边里的屋灯打开,脱鞋上床,把腰带解开。”
刚听完阚宗山述说了受伤过程,方大夫立即把手里蘸水笔放下了。她随即站了起来,一边指着身旁那个房间,一边嘱咐着阚宗山。然后,他转身到背后一排厨子里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阚宗山,虽说也应声站了起来,但他整个人,却依然于原地站着,并没有走动。他望着方大夫的背影,迟迟疑疑,犹犹豫豫,还是接着问了一句:“还查吗?要不等明天再说吧。”
“你知道啥毛病啊?还等到明天!耽误了治疗算谁的啊?”
“没想到!你还挺多事来,快点吧!
方大夫扭头看到阚宗山说话和动作都依然慢腾腾的样子,她自己一边说着话,一边先走进了侧身边上的检查室里。方大夫伸手打开了房间灯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站在检查室门口,眼瞧着阚宗山,又催促道。
进大厂已经这么多年了,阚宗山平常有啥毛病,一般都是去外面医院的本部就诊。若是到厂内卫生室里,顶多就是要几贴膏药,或是拿几片应急药品。所以说这一次,阚宗山还是头一回,亲自进到查体室里面。
这一个查体室的房间,在大小上比外面诊室的一半还要大一点。屋子里面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方,好像比外面还多了一个低矮磅秤、一张又窄又长的单人床和一个刷着白漆的木架子屏风。在单人床头的下面,放着一个用脚踩可以打开盖子的垃圾桶。在床的对面是一个和外面一样带玻璃门的木橱子。靠着带玻璃门厨子的边上就是一扇单门,显然在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套间。
走进检查室,阚宗山坐在那张单人床边上,一边褪下凉鞋,一边解开上衣下面两个扣子,并松开了腰带。然后,他就坐在床上,两眼环视着这个房间里面的一切。
整个查体房间内部,近乎是一挂白色。而这个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房顶却特别显高,尤其在房顶中间,有一个特大号吸顶灯,照得屋里四周雪亮通明。刚刚坐下,也就是不一会儿功夫,阚宗山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一下落入了一个大深坑里面。在他自己心里,虽然不能说有点害怕吧,但却即刻出现了一种像悬吊于半空中一样的恐惧。
“没进来过呀?快躺下吧!”方大夫站在阚宗山身旁,眼瞧着阚宗山,对这儿周围环境明显一副十分陌生的身姿。于是,她口气变得十分缓和,顺口又问了一句。
方医生软绵温柔的话语,一下子将阚宗山拉回到现实之中。他瞧着眼前女人丰腴的体貌,和因为天热而显得红润娇媚的面庞,尤其伴随着方大夫话音,一缕缕、一丝丝、一种女性特有的沁人心脾般馨香,也飘浮着扑面而来……此时此刻,阚宗山似乎于进门之前,就一直特别担心的问题,还是如期而至了。这会儿,他左下腹坠胀不适的异样感,不仅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那祸根子竟然抑制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随着“快躺下吧”一声口令,阚宗山光着脚丫,应声躺在了没有枕头而铺着胶垫子的又窄又长的小床上。
整个房间内部,仿佛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起来。在三维空间里面,即刻回荡起来阚宗山牛皮腰带的铜扣鼻子,在互相碰撞之中,叮当、叮当的动静,恰似磬钟般的清脆响亮。
“把腿分开,圈起来点。”随着大夫要求,阚宗山机械地顺从着。
方大夫一只手扶着阚宗山的左胯,一只手深向了他左腿腹股沟地方。
阚宗山立即觉察到一只温凉油滑的小手,刚好蹭了一下那要害处,而那家伙却像雨后春笋般一鼓作气地拱出了地面。
阚宗山还没等着缓过神来,一只更加软绵的小手已经攥住了那命根子。
“妹子”
阚宗山呼地一下,起身便从小床上坐了起来。他扎煞着两手,根本没敢直视方大夫脸面,而一对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明显鼓起来的部位。
阚宗山满面羞愧,虽然十分尴尬,但却完全不知所措了。
“我愿意”
方大夫随着这样一句话儿出口,她两眼中的泪水,也经不住流了下来。
在厂区卫生室内,就在检查室一侧的值班休息室里,有一张钢丝单人床。这个值班室的单人床上,这时候铺着麻布凉席子。在凉席下面是用蓝色被单子裹起来的厚褥子,在凉席上面放着一个叠着整整齐齐有些褪色的蓝被单子,还有一块有半个床单大小的浴巾。其实,这个内间休息室与外面的检查室,原本就是一间大房子,现在只是从中间隔开了。休息室靠外面的主墙上,原先的窗子明显是被砖垒住了,仅仅在最上面接近窗框位置,留下来一个像监狱里一样的长条形通风窗户。就是这样的通风窗口上,还竖立着三根,在间距上,一般都不能伸不进头来的钢筋。
阚宗山侧着身子,闪进了检查室的内间休息室里。这里面明显让人觉得狭小昏暗,床头边上的一个小方凳上面,放着一个戴纱罩的台灯。这个台灯,原本不过十五瓦亮度的灯光,透过厚重的纱布灯罩后,屋内光亮显得愈发幽暗了,反而衬托出通风窗外的月色,更加明亮而皎洁。
阚宗山本身就不是那种多言多语的人,加上生平第一次,置身于如此幽闭灰暗的环境中,他愈发不敢作声了……阚宗山近乎机械地一味聆听着身旁,她那低声细语,雷同旧交新知般的倾诉……真的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媚、一会儿娇,让始终没有什么话可说的阚宗山,只能是一次又一次顺其自然地用身体迎合着。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的悄然流逝,不单纯由于年富力强因素,大概是太久没有回家的缘故吧,阚宗山一直精力充沛的一次接着一次……然而,这会儿的阚宗山,却完全没有一般放纵的窃喜和骄傲,亦没有通常显能的专横和霸道,只有一种令他说不清,究竟是在心窝里还是于脑袋瓜中的惊恐和担忧:惊恐着外面会有人过来敲门的动静,担忧着一旦被人发现了如何交代。
其实,自从阚宗山躲进这一间狭小休息室后,周边四处,除了可以听到透气窗外那街面上,偶尔会有一阵风吹拂树梢的狂响之外,再就只剩下他身旁的绵软沉吟了。在这封闭狭小的空间里面,四处弥漫的气息,已经由潮湿燥热的沉闷,渐渐在感觉上,已然有了一丝丝若秋的凉意。她偎依在他胸前,用似乎更加清醒,且愈发柔和的腔调,总算说出来一句话:“累了吧?你睡会儿吧,快天亮时再叫你。我把窗子关上吧?”
方大夫踩着颤巍巍的床面,正抬起双手,在关闭透气小窗的刹那间,窗外皎洁的月光,刚好衬托出来她那轮廓清晰的异性酮体。这一幕,尽管清清楚楚的让阚宗山看在眼里,但他自己却不敢相信这样一种依然触手可及的真实。而且就在这一刻,突然一股更加复杂难辨的愁云,竟然一下子袭上了眉梢心头。
是啊!作为一个男人,阚宗山自己确实没有能力来分析或去思辨,今夜这一切究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还是来世须偿还的孽债呢?然而,毋庸置疑,恰是此夜的亲身经历,切实地让阚宗山在蓦然回首之间,才彻底清醒和明白了,从乡下到城里,为何始终有人津津乐道的一种情调、一番滋味、一份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