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斗赌局
作者:
板车猪 更新:2021-03-25 00:45 字数:4618
古孝义为了夺回丝厂股份,又要与仇家赌场相见,如此大事,自然得禀告当家人。四格格一听,哈哈大笑不已,古孝义见状,愣愣地发呆。
四格格道:“二爷,敢情这回怕是叫大清格格去会会民国县长啦,这回我上手,你观敌瞭阵罢。”古孝义哪里知晓四格格三岁大老王爷就抱着麻将桌摸牌的经历,只听四格格又说:“二爷,巧啦,来古家,正逢老太爷过世,也未上手搓上两把,此番也好展示展示大清格格的好手段。你去告诉县长大人,这回就按你俩说定的,再赌一把,赌大的。”
当日晚饭过后,赌场灯火通明,大厅中央,掷骰大小,围做一团,吵吵嚷嚷,闹闹哄哄;大厅四周,各式雅间,麻将赌局,稀里哗啦,牌起牌落,乱响一气。
最里头一雅间入座的依旧是:县长郑天峰,烟馆老板陆永春,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但今日此局另一座位不是他们眼中的麻二古孝义,而是古家当家人四格格,四格格入局后,古孝义立在四格格身后。
今夜,四格格着了身男装,西装革履,一身藏青,秀发盘簪,眉清目秀,酒红领带,显露白领,亭亭玉立,稚气犹存。
仨人一见,嘘声阵阵,仿佛看见一朵冬日腊梅展于白雪旷野。
县长郑天峰立身,抱拳道:“哟,这不是沙河镇商会会长格格大人嘛,日前娘娘庙会得见,品茶相会,今日赌场麻局再会,莫非欲试沙场?”
县长郑天峰话音未落,这边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怪声怪气嬉皮笑脸道:“啊哦,今日咋就来了个雌的,新鲜哦,雌的,新鲜哦……。”
四格格也不在乎这些,先对县长郑天峰一抱拳,回道:“谢过县长大人娘娘庙会香茶一盏,可惜未能品之味道;而今赌场麻局再会,还望不吝赐教。”转而,面向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笑道:“襄理先生口出雌雄,也是应了那句无祖无宗无法无天之言了,难道不知我大清四十八年可都是凤在上而龙在下嘛。”
一句话,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竟然目瞪口呆。
县长郑天峰哧哧一笑,说:“格格大人,如今可是民国啦,大清早已做古喽……。”
四格格也哧哧一笑,冲着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襄理先生,你看看,县长大人都说了,大清早已做古,你襄理先生也是应该知道呀,大清虽然做了古,可是母狗还在呀,有母狗在,就有狗崽子呀。下辈接上辈,狗亦如此,何况人乎?”
四格格巧妙地把孔襄理骂了一遭,变相地也捎上了麻局另外的俩男人。仨人嘘嘘不语。
四格格不与他们逗嘴,正经地说道:“今日,俺大清的格格要与民国的县长一比高低,如何?”
“啊哦,好呀!咱赢了,可别说是欺负女人哟……。”县长郑天峰连声道。
“哟,哟,我的县长大人,本格格真就怕被人说是欺负女人,所以今儿特地着一身男装,你看如何?”四格格展示着自己的这身西装革履。
县长郑天峰连声道:“好!好!好一个女驸马,你俩也看看是不是好的不得了呀……。”
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刚才被四格格明里暗里骂了一遭,正没面子,见县长郑天峰这么一说,赶紧堆出笑脸,借坡下驴:“好!好!好个透亮的格格,女中豪杰嘛。”
四格格莞尔一笑,说:“豪杰不敢,母狗一条罢了!”其实,四格格是有意示弱,也有意将此一军。她担心那三人中会说出:赌场复原,原班人马……。
三人中了四格格的第一招。
再看四格格今日坐向:背门,且门开,占了送财神的大忌。门外大厅,掷骰子赌桌闹闹哄哄扰得这屋也不得安宁。
四格格便说:“在日本,在美利坚,在英吉利,不论西洋东洋都是女士优先,本格格今日可否优先?”
那三人点着头的时候,县长郑天峰口中还道:“优先,优先,……如何优先?”
四格格道:“优先定赌法呀。”于是,四格格道出今日赌法:
“先赌一圈麻将,东西南北四道风,一人一庄,不论和庄荒庄,岂不公平。麻将和牌,一局半万;后赌一圈掷骰,也是东西南北四道风,也是一人一庄,也不论和庄荒庄,岂不也是公平。猜中大小,一局也是半万。今日,麻将,掷骰,庄家翻番。此番赌法,如何?为避免大输大赢,每一位输家以三万为上限,我出赌法,理应翻倍,六万止。输六万以上时,以古家船栈五条三丈大桅艚船赎回赌资,大船你三人可分之。赢六万以上时,以你三人赌资赎回丝厂百分之五十一股权,股权我一人取走。如何?”
赌法一出,三人大惊。
转而,泰和洋行襄理孔祥虎说道:“看来,格格新入沙河镇,不晓得赌场的厉害,咱今日就赌格格说的赌法,格格赌赢,拿回丝厂股份;格格赌输,大桅艚船留下,不许赖也。”
四格格应道:“那是自然,赌场规矩,就是法理,必须遵守。”于是,四人开赌。
先赌麻将。起手掷骰,县长郑天峰掷出六点,烟馆老板掷四点,孔襄理掷出八点,四格格掷出也是六点。孔襄理东风做庄,四格格在其下家为西风,陆老板对庄家为南风,郑县长在庄上家为北风。
孔襄理东风庄起,第六张牌出了四筒,给上家郑天峰县长点了清一色和牌。庄家输掉一万,另两家各输五千。
东风下庄,西风上庄。码妥牌,四格格起手掷骰,头次掷出五点,五在手,二次掷出四点,合九点,又在手,应了五九之尊。四格格门前数过九摞一十八张牌,自第十摞起手抓牌。牌抓妥,摆正码好,身后的古孝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四格格一把牌摸回的竟然是:东东东,西西西,北北北,三张九万,一张幺鸡,一张幺筒。古孝义见状暗自惊奇:这牌到四格格手里怎么就像变戏法似的。四格格码妥自家一十四张牌,随手扔出幺筒,三人各摸回一张各出一牌,均无吃碰。轮回四格格再抓牌时,四格格手起一张,入手一捻,看都不看即摔,啪!一声清脆,道:“凤在上喽!”那三人一看,幺鸡牌张自摸单调掌。啊?!牌入第二手,庄家就自摸?四格格顺手将牌推到,三人再一看,小四喜,单调,和牌。
本局四格格庄,赌资翻了一番,一只幺鸡摸回了三万银洋,三人各输一万,顿时傻蒙啦。
四格格边码牌边说:“运气,实属运气。接着来,咱们接着来。”
西风庄下,南风上庄。码妥牌,四格格这一把牌摸回的是清一水的条子:11 234 456 789 99,这牌摸的,见幺九就和牌。身后的古孝义见状,又是大吃一惊,四格格摸牌咋这般神奇呀。三人摸张换手打出,上家打出3条,四格格不吃,意在不露牌道,一手摸回一张红中,没换张随手扔出。复三人又摸张换手打出,轮到四格格摸牌,二指轻轻捻回的竟然是一张幺鸡,四格格手起手落,啪!地还是先前那样一摔,道:“凤又在上喽!”幺鸡牌张闭门自摸,清一色,两头碰,和牌。
四格格又一张幺鸡,又赢回了两万银洋,庄家输一万,其余两家各输五千。三人顿时大慌。
四格格对上家孔襄理戏弄道:“我大清凤在上而龙在下四十八年,两只幺鸡都叫母狗给吃啦,母狗肚子里都有狗崽子啦,不吃,咋办?哈哈,哈哈……。”
孔襄理听了这话,气得眼蓝。
南风庄下,北风上庄。码妥牌,三人小心翼翼。这局,四格格有意放水给郑县长。四格格记着呢,古孝信与郑二小姐同窗,四格格要依着郑二小姐情面,给县长郑天峰在中岛德雄面前留一点儿脸面,于是,便拆对扔出一张八筒,道:“给县长大人点一炮吧,不然面子不好看。”郑天峰县长见是八筒,高叫一声:“和啦。”推到牌一看,果然五八筒子吃两头。
麻将局算账:四格格净赢四万银洋。
四格格对三人道:“江山尚有相逢日,为人岂无对头时。我看,今日也就罢了,你等今日运气不佳,掷骰赌,依旧是秀才燃灯—-照输(书)咧。留于他日,换换手气,岂不好矣。”
孔襄理闻此言,怒起,道:“小女子,怕你不成?赌!依规,赌掷骰!”
四格格又说:“我还是要与三位再说一次,这里是沙河镇的一个合法赌场,进者,有愿赌服输的博弈精神;退者,亦有选择进退的自由权利。正所谓:输赢均是常态,常来常往亦是道理。虽然我们立了麻将掷骰各一风圈,但此时此刻,我是赢家发话,输家可选择弃赌或选择续赌,实施进退自由之权利。”
孔襄理又闻此言,仍怒起,道:“小女子,怕你不成?赌!依规,续赌掷骰!”
再赌掷骰。四人转入大厅,古孝义随之。
沙河镇赌场历来有大赌优先小赌让位之说。大厅中央,掷骰大桌让出,众人熙熙攘攘,稍后鸦雀无声。沙河镇赌掷骰,赌三粒骰子掷出的骰朝上面的点数,三粒骰子十八点最大,三粒骰子三点最小。可押大也可押小,十点以上为大,九点以下为小,也可押点数。押大押小,庄家输翻一番;押点数,押对全赢三人,押错均赔双倍。
依旧孔襄理东风庄起,骰子罐里一阵乱响,三人开押。四格格押大,另二人押大一人押小一人,意在除四格格外,无论大小,三人合本。结果,开点是十五点,押大赢。四格格赢五千。
东风庄下,西风上庄。四格格起手掷骰,骰子罐里也是一阵乱响,三人开押。押大二人押小一人,结果,十四点,押大赢。四格格输五千。
西风庄下,南风上庄。轮烟馆老板手持骰子罐,照旧一阵乱响,四格格侧耳细听后,三人开押。一人押小,一人还是押大。四格格慢语道:“此番我押点数,依规,我押中,他人无论大小皆输;我不中,双倍赔。”
一语出,三人皆大惊。
四格格还是慢语道:“我押骰子罐里四五六点各一个。”
烟馆老板陆永春这只持骰子罐的手哆哆嗦嗦,半天骰子罐慢慢开启,只见:四五六点各一,四格格赢。大厅里,围观众人,惊诧不已。
此掷骰局四格格赢俩押家各五千,赢庄家一万。
四格格暗数:麻将局净赢四万,掷骰局赢两万,合计六万。四格格心中有了数。
南风庄下,北风上庄。县长郑天峰手一个劲乱抖,骰子罐里摇了好一阵子,搁下,那二人不敢去押。
四格格道:“这是今儿最后一局啦,我是志在必得,要赢回刚才输给县长大人那一万。”转而,对孔襄理和烟馆陆老板道:“你二人若随我押,我就改押点数,本局就赢两万;你二人若不随我押,我就押大,本局只赢一万。”
战战兢兢的二人闻言,又惊。
烟馆陆老板双手一抱拳,道:“格格押大,我只有押小啦。”孔襄理见状,道:“我随啦。”
见二人服软,四格格慢言细语地对县长郑天峰道:“我本意还是要押点数的,可骰子罐里仨骰子县长大人摇的点儿我都知道了。”
四格格一语出口,三人皆大惊。
四格格又道:“县长大人呀,您咋把仨骰子点儿都摇成一样的呢。”
四格格一语出口,三人又大惊。
四格格又接着说:“县长大人呀,您把仨骰子点儿都摇在了六点,加一起一十八个点,哪个能比它大呀,您说我不押大还能押什么呢?你俩若是随了我也押大,我是不是就该押点数了呢?……”
四格格话落老半天,县长郑天峰不敢去揭骰子罐。四格格心不在焉地说:“县长大人,揭开吧,一十八个点,不会错的。”
县长郑天峰的手哆哆嗦嗦一个劲地抖动着,骰子罐慢慢开启,只见:三只骰子确实都是六点朝上,合计一十八个点。
三人大惊的目瞪口呆,半日无语。
一旁观阵的古孝义一时也看傻了,一厅堂看眼儿的赌徒们也都看傻了。
大厅中央,四格格亭亭玉立。四格格赢了,麻将局和掷骰局合计赢七万银洋。
四格格对三人道:“本格格愿以这七万银洋赎回丝厂股份,多出的五千银洋,给三位做茶水钱好啦。如何?”
第二日一大早,四格格赌局大胜的消息就传遍了古家大院,传遍了沙河镇。那话,把昨夜赌场的麻局骰局传言得神乎其神的。
古孝义对四格格崇拜的五俯投地,悄悄地问四格格:“四姐姨,你那牌,咋摸的那般神奇?你那骰,咋猜的那般准确?”
四格格笑着说:“入赌场,那骰子握在手里,要叫它比儿子还要听话。听掷骰子,能听出点数是闭目射鹰练就的本事;摸手好牌,码牌时手起手落张张牌牌摆放的位置要准的箭射靶心一样;掷骰点数,要掷出码牌时摆放在准确位置上的牌张能够到手的点数……。不过,二十年玩成的功夫只用此一遭罢了,再使,就没用啦。”说着,自己也笑了。转而,四格格对古孝义说:“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吧。二爷,你要记住,在任何赌场里,永远都是一群输光了内裤的傻蛋。”古孝义听了,沉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