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坐着的警察，钱梓文就从心底腾起一种说不清楚的紧张。
  女警官早看出她的紧张，亲手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里，笑容可掬的说：“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只是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做个笔录，不是审讯。你就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钱梓文连连点头，大口的吞下一杯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吞的太急了，一口水晶噎在嗓子眼，还不小心呛到了呼吸道，顿时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很是难过，大声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女警官只得帮她轻拍着后背，一边轻声询问：“如果你今天很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钱梓文想着已经截肢的封池，急忙说：“没事，我很好！我很好！”她尽自己的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没事！我没事！”
  女警官示意一下男警官，男警官微微点头，便翻开笔记本，一脸严肃地问：“你们在制衣厂分开之后，你去了哪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钱梓文回想着，全身不自主地颤抖！那就是一场噩梦，挥之不去的噩梦！而现在，自己却要将这场噩梦，重新叙述出来。
  女警官察觉出她的异样，连忙拉住她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钱梓文很感激地看着女警官，终于开了口：“那天，我们分开后，我就去了洗手间。刚一进去，我就看到……我就看到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很是凶狠，里面充满了杀意，我看着就满身的发抖，好像那个眼神已经将我杀死了！我想跑出去，可是我的腿是软的！紧接着……紧接着，他就掏出了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更不敢动了！我想大声喊救命，但我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尽管女警官一直安慰着她，但她却一直在瑟瑟发抖，女警官急忙打断她说：“没事！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钱梓文将嘴唇咬的死死的，连咬破了，出血了都不自知。
  “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坚持住，就没事了！”
  钱梓文拼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她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出来。“你们问吧！”
  男警官尽量缓和些语气：“那你认出来那个人是谁了吗？”
  钱梓文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但我好像见过这个人！我忘了在哪里见过他！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忆着过往的事情，可还是搜索不出这个男人的任何身份信息。
  男警官从本子里抽出了几张照片，摆放在钱梓文面前：“有那个人吗？”
  钱梓文仔细辨认着，照片里的人形形色色，不知道都是谁，可能是曾经进去过的流氓混混，也可能是还在逃亡的嫌疑人。她一直看到最后一张，终于摇摇头，表示这里面根本没有那个人。
  男警官将照片收好，有拿出了几张，再一次摆在她面前。
  这一次，钱梓文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眼神，那个触目惊心，让她永远不能忘怀的眼神：“是他！就是他！”
  照片上的人，正是沐晓生！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大有一种杀光所有封家人的凶狠。
  男警官点点头，表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收拾好照片笔记本录音笔，转身出去了。女警官又安慰了她两句，也就出来了。
  一直等在门后，胸前还带着白花的封语彤，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抓住钱梓文的手，很是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钱梓文算是见到了亲人，趴在封语彤身上，嚎啕大哭。倘若不是因为她，封池也不会返回火场。不是因为她，封池就不会落下终身的残疾！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原谅自己，也不可能原谅自己！她简直就是封家的罪人。这几天，不管谁眼前还是梦里，她的眼前，都浮现着那双置她于死地的眼神，浮现着熊熊烈火下，不停地挣扎着的封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梓文方才止住了哭声。她就依偎在封语彤的身上，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都听说了！”
  封语彤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她和富强的离婚证，在爸爸的追悼会之前，就领取了。富强从封家得到的所有东西，尽数归还，孩子也跟了封家，完完全全的净身出户。就在刚刚，他已经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尽管有那么些许的不甘心，但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封语彤故作镇定：“没事！都是过去了！都是过去了！”她何曾不想将富强彻底忘掉，可是自己却那么的不争气，无论如何，他都残存在脑海中，心底里，挥之不去。也许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了吧！
  一阵敲门声响起，钱梓文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进！”
  门开了，钱梓林缓步走了进来。他是想来安慰妹妹的，如果有可能，他会把妹妹接回家，远离这场争斗的中心。妹妹并不是无故卷进来的，而是被他给推进来的！当初从封家拿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他自作主张，要为妹妹谋求封家的亲事。他最开始看中的，原是封洛，可万万没想到，妹妹看上的，原来是封池！现在事已至此，封洛是不可能了，而封池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残废！他怎么可能把妹妹交给一个已经双腿残疾的人？但当他看到封语彤的时候，一时之间，竟呆在那里，看着她穿着一身素服，胸前悬挂着白花，还梨花带雨的样子，简直如痴如醉。又记起她已经与富强办理了离婚手续，更是愈加显出怜悯与不舍。
  钱梓文看钱梓林的样子，心里也猜出了几分，便轻声说：“你们聊！”就逃出了屋子。她并不敢表明自己的心迹，生怕哥哥会强行将自己带走。
  “你还好吗？”钱梓林轻声问，想接近她，但去年的情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迈出的一步，又龟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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