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殡仪馆出来，小菲才有了些许新鲜空气入肺的感觉。她打了电话给涵秋，约她出来见面。“吃寿司吧，我的心拔凉拔凉的。”环球大厦一楼有一家日料，价格不菲。小菲有那儿的会员也全都拜王子柯所赐，王子柯带她去吃过，头一次消费够数额了才能办理，会员号码留了她的电话，能打八折，挺划算。
  涵秋坐下之后，有些心神不宁。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能内外互相对望。
  “你干嘛？”
  “他很喜欢到楼上的kk餐厅。”涵秋说，“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他。”
  小菲颇可惜地给她批了一命，说她已经彻底中了小枝的毒，陈邵知那头怕是凶多吉少了。涵秋不做声。小菲略略吃惊：“放假都第三天了，还是没有找过你？”涵秋摇头。“你如果还想挽回的，就主动找他吧。发个微信什么的也不是很困难。”小菲也随她望向窗外。十月份还是很热，可是带有暑气的溽热已经退了，不时也会刮一两阵凉风，叫人悄悄地从里头寻找些希望。外头的行人很坦然地面对这种阳光，大抵是已经承受过了一整个夏天了。
  “要不你现在给他发吧。我陪着你，给你壮胆。”小菲说，“你同我不同，我和王子柯是挑明了要分开的。”
  涵秋问：“没有希望了吗？”
  “哎，再说吧，我心烦。别岔开话题，发吧，就问他现在在干什么。”小菲催促她。
  一个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走过来，问她们点什么。小菲轻车熟路地指了两个套餐，又加了一壶清酒。那女孩儿点点头，又望望她：“小姐是王先生的朋友吗？”这女孩儿很聪明，一个“朋友”可以蕴含无数可能。
  小菲点头，眼中毫无波澜。
  “王先生上次来留下了一盒东西，让我们交给小姐。”服务员微笑着回头去跟旁边的人低声交代了一下，又转回来对着小菲说。
  “可能他搞错了，最近我们都没有联络。”
  “王先生是前两天过来的，说肯定不会搞错。”一个男服务员托着个盘子过来，那盘子上放了一个盒子。女孩儿接过，将盒子郑重地放到小菲面前，又笑得如春风一般：“太好了，我可以去跟王先生说了。”不说还以为她才是爱上王子柯的那一个。
  涵秋才将微信发过去，还没来得及惴惴不安，就被这件意料之外的情节给吸引住了。
  小菲说：“我知道这是什么。”她打开，里头是一条手链，是一个叫做丘比特的牌子，跟那个潘xx很像，但是价钱还要高一些，因为它用的材质是白金加铜和钻石，并且可以私人定制。这条手链上那个小小的吊坠，是一颗破碎的心。
  “他干嘛给颗破心给你？”涵秋问。
  “从前有部电影叫《西雅图不眠夜》，女主角决定放弃自己男朋友去跟男主角见面的时候，就是看到了帝国大厦上一颗破碎的心。”小菲说，“我很喜欢那部电影。可是我不喜欢这种不顾一切的爱情。我和王子柯其实真的是因为性格不合分手的，我再怎么喜欢他都没用。他改不了，我也不能逆来顺受。”
  涵秋调侃她：“你这老奶奶的爱情。”
  小菲耸耸肩。
  涵秋的手机响了，小菲催促她赶快看。果然是邵知的回复，就两个字：在家。小菲说：“他绝对是生你气了。你不如趁热打铁问清楚。”涵秋啜了足足两杯清酒，才鼓起勇气，用语音聊天给他打电话。
  邵知那边的信号却不甚稳定，声音断断续续。涵秋一听，心有些凉。陈邵知的家她去过好多次，简直是无死角的信号好，不管是用wifi还是移动网络，都不可能这么模糊。
  “你在哪里？”涵秋问。
  “……对不起，我……在同学家，北庄那边……”他还说了些什么，涵秋都听不清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
  “女同学家吗？”
  那边信号断了，聊天结束了。
  小菲紧张地追问她情况，她摇摇头。不一会儿，邵知那边发来了微信：“是的，是一个高中时的女同学，赵艺婷和孙霓霓也认识，她一直喜欢我。”然后接着又是一条：“我不想欺骗你。”
  小菲嚷起来：“这个陈邵知真是好笑，怎么跟这么多高中女同学有关系！我要问问婷姐怎么搞的，他们学校是什么鬼校风！”
  涵秋苦笑了一下，一直停留在那句“我不想欺骗你”上面。她闭了闭眼，咬咬牙：“你是不是生气，觉得我骗你了？”
  “是的。”
  涵秋没有料到他回答得如此直接干脆。从前那些温柔，其实都是看人而言的。
  “你那天去见俞向征了吧？我在后面听到你和小菲说了。回来之后一直不解释，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涵秋刚想回复，小菲一把按下：“秋儿，算了吧。这段关系你完全输了，把柄也在别人手里，还是别自取其辱了。你看他还找不找你，不找就当分手了吧。你理亏。”
  “秦筱菲你每次都一阵见血。”涵秋笑起来，眼泪都要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