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取了件衣衫盖在褚澋身上，张哥放下水盆带上门走了出去。
  关照门外守夜的轻声些，别吵到了里面的那位美少年。
  等外面没有了动静褚澋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淡淡对着屋中某处说道：“现在可以出来了。”
  黑影一闪，一个与褚澋年龄相仿的少年已经笑眯眯的坐在了他的面前，拿起被褚澋遗忘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随后抹了抹嘴嘀咕一句：渴死小爷了。
  接着又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褚澋也不催他，等他喝够了心满意足的放下杯子也没有开口问他怎么会在此处。只是淡淡的盯着他看，看的向来神经大条的野木都如芒在背，不自在了起来。
  野木放下杯子用眼神偷偷瞟了对面默不作声的少年一眼，不由得心里哀叹“这闷葫芦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和当初在开元山时一样无趣。”
  “得得得，你别阴沉沉的这么瞧着我不说话了行不行？你以为我自己愿意来这山匪窝子受罪的啊？还不是因为我比武又输给你那只忠犬……”
  “蔡叔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打断他的抱怨，褚澋直截了当的问。
  每次自己说话总是被这家伙打断，野木翻了个白眼，倒也习惯了，不再继续废话，心里不知在腹诽什么嘴上还是直接向褚澋传达了蔡奇的安排。
  ……
  “你听清楚了没？他让你按计行事，所有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能把那个二愣子引出寨子就行。”
  完成了任务，野木轻松了不少，见对面的人没出声，只是微皱了眉也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心思。
  他不知道褚澋有没有话要他带回去给那个姓蔡的老家伙，所以坐着也没动，只是无聊的摆弄起桌上那只他刚刚用来喝水的瓷杯，看着上面的青瓷花色。
  他本就自诩是个剑客侠士，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当真没有研究，自然看不出个好坏，看了两眼也就放在一边不看了，转而环顾起房间四周来了。
  别说，在这山匪窝子里眼前这闷葫芦住的地方还真挺考究的。怕不是那二愣子把寨子里最好的院子都给了闷葫芦住吧。
  心里连声“啧啧”几下默默摇头。
  褚澋听野木说完蔡奇的计划就在脑中将他说的所有细节都过了一遍。
  可以说蔡奇的计划很仔细也很周到，但他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又或许他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些。毕竟现在的王邯对他还谈不上有任何信任，就算自己要求他某些事，他出于愧疚会去办，但也肯定是很防备的。
  而这样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并不利，一但他们有一丝疏忽，以王邯的敏感和多疑肯定能察觉出来的。到那时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而想真正得到王邯的信任那绝非朝夕之间的事。
  又思索片刻，褚澋决定将蔡奇的计划再放一放。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做些别的事。
  “劳烦告诉蔡叔，计划暂缓，再给我一年时间。不过在这一年里我也需要他的配合……”
  ——
  五个月后。
  漆黑的山道上一团火把围成了一个圈，几十个彪形大汉嘴里打着“喔喔”将一个十人左右的小商队围在了中间。
  商队里所有值钱的物品都已经被他们洗劫一空，此刻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人正抱着头缩在被火把围着的圆圈中间求饶不已。
  远处一山崖上站着两个人，目光都看向这处亮点。知道他们又得手了，左边那人扭头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少年表情有些别扭道：“褚澋，你今天的计划又成功了。”
  褚澋没有回答他，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才淡淡说了句：“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的加入？”
  被他这么一问，王邯表情更加别扭了。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也转身走到褚澋身边疑惑的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做这山匪不可？我说过我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在这寨子里你想如何便如何。你这么干净，根本不必让自己堕落到与我们这些粗人一般，做个遭人唾弃的山匪……”
  “干净？我这双手再也不可能干净了。又何必自欺欺人？何况我不是个废人，也不需要你的愧疚。既然我们的赌约是你输了，那就依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行事吧。”
  说完再不等王邯开口，褚澋一个人快步离开了这处山崖。
  王邯却楞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满耳朵里都是褚澋刚才的话。
  “我的这双手再也不了能干净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的手是因为自己才会不干净的，而自己现在却又要强迫似的让他忘记他的不干净，强迫他做回原来那个只知道读书的少年郎。
  自己对他始终是怀着愧疚的，想的只是去弥补他因为自己所失去的一切。所以自己才会一直向他保证会保他衣食无忧。
  但自己似乎完全忽略了他的自尊心了。
  是啊！他原本也是个高傲自负的人啊。而自己却想着要将他豢养起来，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而自己执意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自己心安呢？
  王邯不由苦笑。
  呵！的确是他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