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韩涞的衣领，陆芜的双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眉头。
  “韩涞，朕心悦你。”
  独留此语，回味无穷。
  册封大典于下月初举行，韩涞这几日顶着旁人异样的眼光，照样过日子。
  “涞儿……”
  “父亲。”给韩毅倒了杯热水，韩涞拢了拢他盖在身上的棉被，“喝口水吧。”
  艰难地喝完了这杯水，韩毅重重喘了口气：“涞儿……嫁……嫁给昭帝，为……为父皇报亡国之仇！”
  心瞬间凉了下去，韩涞面色不变，掖了掖被子：“您该休息了。”
  “涞儿……听、听父皇一次……可好？”韩毅直接抓住韩涞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因病瘦了许多颧骨很突兀，那眼睛一瞪更是如要掉出来一般甚是骇人。
  无动于衷，韩涞轻轻扒开他的手起身准备走人，怎料韩毅忽然大吼，那声音嘶哑难听，像有浓痰卡在那里一般：“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高兴！我、我养你这废物有何用！”
  我以为……您会很爱我这个儿子……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淡淡的说完这句话，韩涞的身影消失在韩毅的视线之中。
  ……也不过三日，韩毅在深夜忽然病逝。
  这天大雪纷飞。陈氏跪在韩毅的棺椁前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捶胸呜咽：“我的郎君……你怎么就去了啊……”
  韩绪韩涞身着孝服，镇定的跪在那里和陈氏的嘶声力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皇那样培养你提拔你，你不曾有所感恩？”目视着前方，韩涞问。
  韩绪一样没有多余的情绪：“你呢？是不是有所感触，打算实现父亲的遗愿，嫁给陆芜后为父亲报那亡国仇？”
  “……涞儿！”这句话陈氏一听立马变了脸，膝盖在地上摩擦着挪到韩涞身边来，“了却你父皇的遗愿吧！为娘求你了！”
  韩涞闭了闭疲惫的眼睛，缓缓睁开：“母亲，儿子就问您一句，阿姐过世的时候您有没有如此伤心难过？”
  “别提你阿姐！”一听，陈氏情绪激动得很，掐住韩涞的衣袖恨不得扯下一块布来，“不守妇道，有悖女德！高家肯让她入祖坟已是极大的恩惠！你问这事存心想气死我是与不是！”
  心彻底凉了下去，韩涞按住陈氏的手，闭下眼皱着眉：“高禹都不相信阿姐会做那种事情，母亲你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蒙骗甚至满怀悲愤的去指责阿姐。”
  “这件事已尘埃落地，你让为娘怎么不信？”
  “您以为我在宗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我查了，查的清清楚楚！阿姐是被韩萱给害的！她嫉妒她自私她就是个恶毒妇人！”韩涞的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住陈氏的手腕，“所以，就是因为您一味地责备她，她的愧疚有多大您知道吗？她受不了，受不了身边最亲最亲的人都不相信她！她去死了！她死了你们就高兴了是不是！”
  “而现在，我最最亲爱的父亲母亲也要把我推入火葬场！当时我拒绝那道圣旨为何您还抢着从陆芜手上为我接下！！”
  想起陆芜走时将圣旨欲交他手，却不想被陈氏手快的给接下并不耻谢恩，那种心碎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错过？”陈氏满脸泪痕花了脸，忽然笑起来很是惊悚，“你游手好闲了那么久也纵容了你那么久，是时候为你父皇做点什么了不是吗。”
  又是父皇……这样想来，韩涞忽然不怎么怪陈氏了。她太爱父亲了，爱他爱到疯狂爱到入魔。
  缓缓起身，韩涞也将陈氏扶起：“我不会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那就让任何人来伤害你吗？我的傻儿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韩涞舔了舔干裂的唇：“听我说完，西南收服玄子也不是什么坏事，父皇后期治理玄子你我也是有目共睹，相信我，陆芜是位明君。”
  陈氏听完，立马变了脸色，一巴掌打在韩涞脸上：“昭帝他要立你为后你当然这么说！你想想，把他推翻你就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还会有现在的耻辱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