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RW-109B 绝望的海滩(二)
作者:土星的人      更新:2021-03-24 03:10      字数:4607
  在军营和平民窝棚的旁边,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海边石滩。但是因为有水雷,人只能在岸上或者很浅的水里摸点牡蛎或者白蟹之类的小海产吃。又理所当然的因为被很多人扫荡过,所以这附近可以吃的东西几乎是没有的。
  今天的风没特别大,而且阴天视线很好。如果在以前这里绝对是一副美景。
  雷志意兴阑珊,但还是知道小心地在嶙峋的麻点石上挪动脚步。海滩上还有几个小孩追逐。他望着小孩的身影,也莫名的心生羡慕。慢慢的在附近踱步,在那阵紧张感过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
  走到接近水边的一个水坑——水坑里几乎什么都没有,连绿色的海藻都似乎被刮过似的清净。他的视线转到其它的水坑——“咦?怎么有个陷阱?”雷志看见另一格水坑的入水口那里,漂浮着几片木头,和一小片网一样的东西纠缠成一个团。
  反正无事可做,他打起精神地,蹲下身子拨弄着那一团东西。
  ——那个网是化学纤维质地的,不知松开了什么机关,一拉就散开,中间“噗”的掉下来一个重物,掉回到水里。
  “诶!是个青黑色的贻贝。”雷志伸手到水里把这个贻贝捡了出来——有手心合起来,刚好包住那么大,两片壳仍然紧紧合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活的。
  但想到这东西可能可以吃,雷志突然心里一振。也不管什么菌什么毒的了。手上没有撬的工具,于是干脆在旁边随手抓起一块鹅卵石,在水里甩了几下,然后往贻贝上一砸。
  果然,还是活的,壳被砸开露出不断收缩的肉,肉色还很新鲜。把肉咬住撕出来吃在嘴里,虽然是一颗很小,又很难嚼的贝肉,以前连拣都没人拣的东西,现在居然觉得味道鲜甜至极。
  雷志还想找找有没有其它的贻贝,突然,远处有个小孩指着他大喊说:“哥!那个人拣了我们的贝壳……”
  雷志知道是附近的小孩,没有太在意。然后,突然身上一痛,抬头一看。至少十个有大有小的小孩拿着石块准备往自己身上扔,而一个已经背朝自己往海那边跑的,估计就是刚才“一痛”的始作俑者。
  雷志很不高兴,慢慢站了起来,好让小孩觉得很有威势。他和一堆小孩僵持了几秒,突然!朝最正面的一个小孩跨过去两步!那小孩慌了,随手扔了石头就想跑。被雷志一把伸过来的手抓住。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被抓住的小孩慌了大叫。他周围的伙伴一下子,也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一个沙哑但也还很稚嫩的声音喊道:“不要怕!砸他后面!”声音在雷志右边传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年纪比较大一点的小孩的声音。
  雷志想:这估计就是小头头了。于是一个反手,把抓着的小男孩一翻,背朝自己地背着挂在自己背后,然后又向着那个小碳头冲过去。
  黝黑的小碳头知道这个大人要抓自己了,一边喊同伴们逃跑一边后退。雷志一把没有抓住,情急之下看见一块石头,于是猛一脚踢上去。平时他从来不踢球,但关键时刻却意外的踢得很准——石头正正刮过那个小碳头的头顶飞过。
  小孩一下子失了重心,狗吃屎地趴倒在石滩上,啪的一声落地声停了一会儿后,才猛的哇哇大哭起来。雷志走到他跟前看了看——头顶的头皮被推起来了一块,有见红但不算很严重。
  他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手腕一转,把抓在手上的另一个小孩放在了小碳头跟前责问说:“谁叫你们扔我的啊?!快叫他老子老母来!”
  小孩一看见血就慌了,拼命挣扎。雷志放了他,他沿着不好走的石滩跑开一段距离,又转回头望了那个小碳头,最后,就不回头地跑远不见了。
  也不知道小孩子会不会叫大人来,到时被他打一顿就不划算了。但是扔下这个小孩又有点不忍心。雷志犹豫了一会,想想还是在裤袋里掏出一条红色的丝巾,叠成了长条。从上往下包住小碳头头顶的伤口,在下巴扎了一个结。
  小碳头抹了抹眼睛,摸了摸自己头顶:“呜呜呜,我不要女人的手帕!”
  “知足吧小子,这是老子妈子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小碳头抽了抽鼻子,不哭了。起来也向着石滩的远处要走。雷志连忙叫住他:“诶?你还不回家?”
  “我们没有家,那边的都是吃人的家伙,不能去那里。”没等雷志再问,小孩头都不回的走了,也最后消失在石滩的远处。
  雷志疑惑地望着小孩消失,然后又望向小孩指过的方向——那里是一片沿着石滩的边缘聚集起来的窝棚,黑黑黄黄褐褐看起来脏脏的一片。雷志望着那里,若有所思,你想去看看,小孩子口中吃人的家伙到底是什么。
  沿着通往海滩的小路,反方向走入窝棚的范围,拐进去后是个上斜坡。
  路不是直的,一直带一点弧度,所以之前偶尔,似乎可以听见前面有些人声,但是很难看见人。
  这时雷志也冷静下来了,他也开始担心,弄伤了别人的孩子万一被那些孩子的什么人发晦气怎么办。动作越发鬼祟起来。
  他想:找更多吃的他是没办法了,但排除一个危险的因素他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在这帮已经充满不幸的逃亡平民,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只是,小孩说的“吃人”,到底是什么事,他觉得有必要先调查清楚。
  拿定主意后,他压低脚步声,故作平静地慢慢向前摸,一直这样走了几十米。
  奇怪的是,刚才好像听见的人声,走到这里几乎就没有了,雷志也很奇怪。
  接着再走,看见一个窝棚的门口前,本应黄色的黄土的地上,有一条发黑的痕迹,好像是用一支几乎没有墨水的大毛笔在地上拖的痕迹。
  雷志正想看清楚,但很快的,他突然听见前面有个女性的声音,而且似乎快速靠近。雷志慌了,“嗖”的一下躲进一处参差的墙边下边。
  听清楚了——一个脚步声快速靠近,在一个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有另一个,更慢一点的脚步声尾随出现。
  “那些小孩不见了,怎么办……”因为距离足够近了,雷志终于听见那个女的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
  “之前的还有剩,先吃了吧……”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回答了女人一句之后,雷志听到了一个木门掀开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转近了一个室内。另一个脚步声也循迹而去。
  雷志见机探头出去看——一个男人在路的另一边出现。那个男人很瘦,看起来走得很吃力,无精打采的走进一扇木门里。
  男人走入木门后,随即有人很快地把门关上。
  雷志有点好奇,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他确定里面的人一段时间内不会出来后,才慢慢靠近门口,找到一处门缝。
  从门缝往里面看,看不见什么。
  ——人声离门口很远,得找个别的窗口什么的才能偷看。
  他弯下腰,小心的巡着声音找,窗口没有找到,倒是在泥糊的墙上找到一条很大的缝隙,也许应该叫穿孔比较贴切。
  “厨房吗这是?”墙里面是一片湿的地面,似乎有些盆盆罐罐在另一边靠墙处,还有些应该是灶炉的火光在旁边恍惚。
  “……菩萨呀,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呀?”刚才那个女人喃喃的似乎对着神像说。
  “……我们也是为了活命,没办法才要吃这个,菩萨会明白的……”里面的男人发出沙哑的声音,估计就是刚才进门的那个人。
  雷志不禁觉得奇怪。这时,响起一阵刀斩肉的声音,雷志心想:这对夫妻这么本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弄来的肉啊?
  肉似乎很大一块,刀砍声砍了好几下才听见碰到砧板的声音,而后又是那么几个这样的来回。之后里面一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刀砍东西的声音。雷志一直这样听着,也开始有些不妙的感觉。
  突然男人舒了口气,然后,听见一个软的东西滑落到了地面的声音。
  “咦!!?”雷志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叫了一声——他看到的是一只手掌,单单没有连着身体的一只手掌。
  “谁!?”屋里头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声向外面吆喝。无论如何,雷志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但也知道自己发现了这屋的人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了!没等脑袋指令,脚就似乎自己跑了起来。
  但原以为向着之前那个门口的反方向跑就能溜掉,结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接近后,在他面前一排烂木板突然“啪”的一声飞弹开。就在碎木片纷飞之际,一个女人飚了出来,挡住了去路——干瘦的脸上和衣服,都有不知是谁的血渍,微湿的头发蓬乱地耷拉在额头,整个样子如同勾魂夜叉,甚是吓人。
  “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呀!!!”女人怪叫着向雷志冲过来,然后手抓住一个反光的东西向他头上劈来。雷志下意识地往后跃,不过第二下又过来了,雷志用力地终于看清——那是把尖刀。
  但是他的脚步不够快,只好肚子往后缩,双手连忙一把去抓那个女的两手腕——幸亏抓住了,但是刀也切到了他的手掌虎口上面,他的血不住的往下流。他感到抓住那个女人变得逐渐吃力。
  但雷志也顾不上手滑了,拼命用指甲抓入那个女人手上的肉里面,硬是顶住女人的刀没往自己的胸口上捅。两人正用力僵持之际,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也从原来的门口出来了。他大叫说:“阿妮!坚持住!”说完,抓起一个榔头之类的东西也往雷志这边扑。
  雷志腹背受敌,急中生智。就在男人抡起家伙往他身上砸的一刹那,他松开左手,右手手腕一转,身体向右边一让。女人一下子失去重心向他的左边扑倒。然后雷志右手猛的一推一拔,把女人的手穿过自己的腋下。借力向前一跨,左手正好甩在男人的脸上。榔头应声飞脱,掉出去了好远。
  女人扑倒在男人怀里,榔头擦过雷志头后重重的砸在地上。雷志顺势跑开十几步准备脱身,一回头想看看追他的人有没有追上来时,却发现那两个人倒在了地上不动了。然后,那个女人踉跄了几下站了起来,满身发抖抓住自己的脸。然后,突然向着男人大叫了一声,最后,她转头望了雷志一眼,眼中突然充满了恐惧,最后突然!向雷志的反方向狂奔出去,再也不见了。
  “怎么了?!”雷志他心慌没停。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的威胁后,缓缓走回到那个男人的前面,想看个究竟。没走到跟前,就看到身下流出来的很多水,在地面上肮脏的黄泥混合了起来,但是大致还是分辨得出颜色——是红黑色的。那把原本抓在女人胸前的刀,现在扎在了那个男人的左胸——他死了。
  雷志摸着自己冰冷的额头,一手靠在墙上。他努力让自己理智一点后,连忙冲进那间屋里面。那里是个有厨具的方形居室,那个手掌还在地上,而且发现了原来连接它的手臂,和半截身体……灶炉下面还有火,里面烧着些类似骨头的东西。
  ——他被惊呆了,而且他现在才突然觉得,这两人不在后,这附近变得格外的安静。
  他快步走出那个屋子,随便找到另一个门口,用力一推——门没有上锁。里面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窝棚,门口附近有些杂物散落在地上,还有一条黑色的好像干毛笔拖过的痕迹从里面延续到门口……
  他连续打开了三家的门口,都没有人。雷志无力地蹲下双手抱着头,他的血在左手的伤口里流到他的半边脸上。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觉得心里好怕!而且前所未有的无助。
  “没救了,这怎么救?”
  雷志一边缓着气,一边想:那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找他报仇。不过他同时也有一个强烈的想法浮现出来:“这里不能活,要活命必须离开!”
  于是短暂停下之后,他又急忙地继续沿着弯曲的路跑着。终于,他眼前突然开阔,离开了这片窝棚。
  自己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想起他那个临时的家,和她周围还活着的人。
  “不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于是雷志下了个小小的决心,打算回去找点伤药先对付一下后,试试说服别人和自己离开这里,再找一条生路。”
  ……
  .
  同一时间海边的军营里
  在荒地北面的尽头,是雅基的船用军港,同时在这里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武器库。
  第四军的人员在军港里,渡过着难得的悠闲修整日子。军长的女儿裴琳.耶利哥,在豪华的士官餐厅用过早点后,稍微在士官专用的泳池了游了个不早的早泳。
  回房间想洗个热水澡。却发现这个房间的淋浴的淋浴设备太简陋,只有一个没有手持花洒头的固定出水口。但是,也没有别的更好的设备,勤务兵被她使唤得到处奔跑,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弄得她一早就很不高兴。
  这样搞了一通后,已经是早上10点之后了。
  闲着没事,又不想和几个军官太太在餐厅里消磨,这里其它的选择实在不多。于是她又习惯性的到地下的军械库里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