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几本书？石头？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宗华问他。
  “有什么问题啊，我也说不上来。我说有问题，是因为我小时候我爷爷连碰都不让碰，但是为啥不让碰，他也说不清。记得那年我爷爷六十大寿，那时我才十岁。他老人家一时高兴，就喝多了酒，无意间说：西屋的那些书是他小的时候，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太爷爷，让他去偷来的。我们当时都认为他喝多了，说胡话，我太奶奶青年孀居，养活家里的独苗，这我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觉得……”
  “你们觉得只是醉话？”
  “没错，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跟他说，爷爷你喝多了，太爷爷他不是死了好几十年了吗？你不是说他长得什么模样，你都不认得吗？怎么会是他让你偷的呢？再说了，哪有自己老子撺掇自己儿子出去偷东西的。”香子咽了口吐沫，以一种非常神秘的语气跟我们说：
  我爷爷说：“是啊，我没见过你太爷爷，但是他给我托了梦，而且偷的东西不是别人的，而是阎王爷的……”
  我听爷爷越说越不着调，但是他跟扭头跟我奶奶说：“你还记得咱们刚成亲的时候我有离魂梦游症的事儿么？当年还吓得你不敢睡觉，找了好几个大夫给我看病？”
  当时我奶奶点点头，显然对于提起这件事儿，她显得有些紧张。
  爷爷不理，继续讲道：“那时候我已经有好几次，被我爹叫出去偷东西了。第一回晚上出门，还是因为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年轻男人，自称是我的爸爸。我梦里的印象，这男人穿着一件黑夹袄，模样看起来很是眼熟。他说自己有很多好东西被人偷了，其中有三本书，尤其要紧，让我帮他偷回来。我那时候很害怕，根本不敢答应。那男人却说，没出息，我是你爹爹，还会害你吗？我给你几块儿麦芽糖，明天晚上出门儿帮我找找。”
  爷爷仰头看着天花板，说道：“那会儿还没日本人还没被打跑，家里连饭都吃不上，那儿吃过糖块啊，我都不敢相信。结果那天早上我一睡醒，无意摸到炕下的草席子下面，居然有五个糖块。给我高兴的呀，又不舍得吃，又流口水，到了晚上，把一块儿糖敲成好几块儿，含着吃吃了两块。晚上我实在还想吃糖，心想如果我爹爹晚上还给我送糖，我就答应了他。”
  我问爷爷：“那他第二天来了吗？”
  “来了。”爷爷幽幽的说，“第二晚，我爹爹又来了，说小子，去前街苏大能的老宅子里，烧炕的废炉子里，找找，那里面有一本书，你拿回来，就算行了。”
  “有这家人吗？”那时候前街有俩废宅子，我们从来也不知道这家人姓什么，所以就问我爸爸。
  “当然没人，他们都入了邪门，这东西他们家留着也不会用，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爹我的。你给我拿回来！”那男人说道。
  爷爷接着讲：“那天晚上天上挂着毛月亮，我自己一个人，别提多害怕了。把家里唯一的一个马灯提上，出了门。我也不敢耽的太久了，怕油点的太多，被我娘发现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到了前街，那时候胡同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个人影，有时候风会吹的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哗啦响。我都觉得每个胡同的拐角都有鬼眼一闪一闪的看着我。”
  “老苏家院子不大，但少说也有十年没人了，院子比街道还高了一些，夜里看着他们塌了半截的房子，想着好吃的麦芽糖，一咬牙就钻进了他们的房子，点上灯。”
  “他们家早已破败，窗户纸一点儿也没了，但是吊顶上还垂下来不知道是什么穗子，风一吹一晃一晃的，像是吊着的人影。我不敢多看，摸到了废炕火台子，就往下找。摸到掏煤渣的窟窿，找了很棍子，掏了掏，感觉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似的。”
  “正在那时候，呜的一阵怪风刮进破屋子，我再也不顾里面有虫子或者怪物，把手伸进炉膛里一摸，地面上果然有一个厚厚的东西，就像是一本说。我抓起书，准备撒腿就跑，这时候忽然从废炉膛里伸出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得大叫一声，发出了我自己都认不出的声音，没命的连滚带爬的往街上跑去。好在挣开那只手的时候，书没撒手，我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家，心里突突乱跳，整个晚上一直觉得自己的魂儿丢在了老苏家的荒院里。”
  “因为太累，那天晚上我把书压在枕头底下就睡着了。谁知道晚上做的梦，比偷书的过程还吓人：我梦见我去一个人的家里做客，那人喜滋滋的给我做饭，我饿的肚子咕咕直叫，那人说这会的饭马上就好了，如果再不好吃，我就剁了我自己的脑袋！我吓了一大跳，准备逃走，那人却瞪着眼睛，把握按在桌子上捆了起来。”
  “谁知道一会儿那男人龇牙咧嘴的笑着，他笑容癫狂，口涎直流。端着个大笼屉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我闻着味道也很香，就准备吃东西，谁知道笼屉一放在桌上，笼盖一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被蒸熟的女人端坐在笼屉里！只见她两腿盘坐，脸上扎着几根签子，签子把脸撑成一副笑容……”
  “我吓得魂飞天外，这就醒了。一晚上这样的怪梦做了能有三四个，第二天我就发起了高烧，差点儿没了命。但那书，也就总算偷了回来。如此三次，三本书都偷到了手里……”
  “一直到你爸都十几岁的时候，我爹爹给我托了最后一次梦，那梦里爹的形象模糊不清，说快把什么心给了他，否则他只能投胎或者下地狱了。”
  “那一年邻村出了怪事，刚一入秋，居然就天寒地冻，死了好多人，这情况持续了两个月，天气又转暖了。”
  （听到这里，我和老许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事儿看来不假，孙老头就是那时候死了同门，受了重伤）
  “就在天气回暖的那天晚上，我爹爹让我去那个村走一趟，告诉我那个村里大街东头有一户人家，门口散落了一片玉石一样的碎片，让我晚上偷回来……”
  “除了一开始有糖块儿吸引我之外，后来每次拿东西，我都感觉很奇怪，仿佛我的身体，我的记忆不是我自己的一样，我爹爹的话对我来说似乎不可抗拒。”
  东西拿回来以后，爷爷就把它们都锁在了旧西屋里面，一放就是几十年，去年新房子刚盖好，这些破烂也没人记得那里来的了。
  只是因为东西很老，没舍得扔，那些故事我都当是我爷爷编的鬼故事而已，谁知道……
  众人听完香子这么说，大家都对这几本书的模样和内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注意到在香子提到那块儿玉石的时候，孙开元神色有异，我看那块儿玉石显然就是七宝玲珑心的碎片，为什么当时还留下一块呢？是孙开元是伤心过度不知道自己忘了一块儿宝物碎片？还是在奇怪这个香子的祖先怎么知道宝物碎片的所在？
  香子打开西屋的门，我们紧随其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只见屋里杂七杂八的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香子在里面翻了半天，向房间的一个角落一指，说就在那儿。
  宗华当先走近，看见一个旧木箱，盖子已经不见了，里面放着一些旧报纸，报纸边上，便是三本书，发黄的旧书。
  宗华伸手去拿，众人似乎都觉得脚下一麻烦，似乎有什么大型机器启动了。
  宗华把书简单翻了翻，神色极为凝重，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特别是看完第二本书，仰天长叹一口气，似乎事情棘手之极。
  这宗华虽然今天初次见面，但见他一直是自信有礼，仿佛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我对他这个大明宗掌院好生佩服，而看完书后，他居然也忧形于色。
  我耐不住好奇，问宗华道：“宗华先生，我能看看这些东西吗？”
  宗华看看手里的书，又抬眼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书。
  “有什么不方便吗？”我见他似乎想问我什么话，但没问出来。
  他摇了摇头，把书递给我，我看这三本书均为现代书籍，绝非古籍的装帧。
  我看这三本书，第一本书名是《通天狂歌》打开书页，里面居然是一个日记体的故事，讲的正是一个厨子的事情。
  第二本书名是《逍遥返魂篇》，里面内容，我完全看不懂。
  而第三本书尤其古怪，封皮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黄纸符咒，厚厚的足有十几层，里面居然是一张张的图谱，绘画风格古朴细腻，里面都是些妖物怪兽，第一页，就是二口妖，但是这二口妖只有名字，没有图，中间也有不少这样的情况，我一直翻到最后几页，赫然发现红叶狩的图谱，也没有图画！
  我正在惊疑不定之时，宗华忽然大喝一声：“是谁？！”
  紧接着晃啷一声大响，这间房子的窗户居然被人打的粉碎，众人大惊，纷纷退到门口。
  宗华护住徒弟，站在前面。只见两个人影迅捷无比的蹿了进来，来人说道：“这书你也看得？”
  只见一个黑影向我了冲过来，我眼前只觉得白光一闪，我急忙后撤，有背后灵的加持，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对付一般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那来者仿佛不是一般人，他刀光一闪，切我喉部，我刚刚躲开，这人迅速跟进，伸手夺我手中的三本书。
  这宗华反应如电，他见救我不及，随手拿起一把椅子，呼的一声向夺书之人掷去，那人只好撤手硬挡，喀喇一声，那椅子在他身上碰的碎成数块。
  “书也拿，人也要！”闯来的黑衣人，对同伴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