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连下三城
作者:苍离天枢      更新:2021-03-24 00:02      字数:10315
  落叶纷飞,血映残阳,一队人策马扬刀,往东飞驰而来。
  铁骑突出,利刃铮鸣,一名男子持刀纵马,破入包围圈之中,朝着中心冲杀而去。
  敌人的惨嚎声中,那男子一路持刀劈斩,单骑杀入包围圈中心,一刀将一名黄衣刀客劈得连退四步。
  风随云见杨破赶到,一声啸叫,疾风般冲向付训。
  并肩作战多次,杨破与风随云之间默契早备,风随云的啸叫声刚起,他便自马背上一个翻腾,手持玄天刃凌空飞向付训,和风随云形成夹攻之势。
  风随云自平地掠上,杨破自半空攻击,付训避无可避,怒喝声中挺刀硬挡。
  四刀交击,付训身躯剧震,如遭雷击,口鼻之中同时喷出鲜血,踉踉跄跄朝后退去。
  杨破神完气足,跨步前驱,玄天刃上撩、下劈、横扫。只听得“铛”、“铛”、“铛”三记金铁交击之声快慢不一的传出,付训负伤之下硬挡杨破三招重击,直被杨破透体而入的太昊金诀内劲震得气血翻涌,五内震荡,眼前金星直冒。
  踏步再进,杨破长臂探出,一把撕住付训的衣襟,伸手一抛,将他如同小鸡般掷上半空。
  风随云飞身而起,双刀齐出,将付训自半空之中一分为三。
  韩烈一轮快刀劈飞数人,沉声怒喝道:“张执、倪明、付训已死!尔等速降,既往不咎!”
  此时杨破带来的人马已经将场面完全控制住了,那些反被围困的敌人听闻三名头领全部战死,顿时斗志全无,个个停手。
  韩烈喝道:“我乃飞鹰堂堂主韩烈,今日奉龙王之名前来接收邯郸码头。大家本就是鬼影门的兄弟,速速放下兵器归降,免伤兄弟之情。”
  说着朝人群之中喝道:“柯林,将龙王的宝刀请来!”
  人群中一人越众而出,来到韩烈身前,将背负的长刀托出。
  韩烈抽刀出鞘,高喝道:“龙王的龙牙刀在此,诸位兄弟速速归降!”
  纵然鬼影龙王邓逆鳞失踪多年,但是薛袭一直是以暂代的名义统领鬼影门,更在每个分舵的主堂之中都悬挂着他舞刀的画像以示尊敬,是以众人看见眼前这把造型独特的宝刀,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此时不知道是谁率先丢下了武器,立时引发了其他人“咣当”、“咣当”纷纷抛下了兵器,正式归降于韩烈。
  眼前的危机已解,韩烈和孟超立即下令救治伤员,然后与风随云、杨破坐回原先由付训准备的酒桌,商议后续事宜。
  韩烈说道:“根据我们之前所得到的情报,目前邯郸码头除了长期雇佣的工人,拥有作战能力的人大约还有两百多人。如今张执、倪明、付训已死,码头应该由辛远、辛乔和辛全负责。”
  孟超说道:“我再去找个人确认一下。”
  不一会儿,孟超欣然回来,说道:“确是由辛远等三兄弟负责。”
  韩烈哈哈一笑,说道:“辛远向来与你交好,岂有不降之理。”
  杨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等天黑之后就出发。”
  日落月升,夜幕降临,风随云、杨破、韩烈和孟超带领部下悄然到达金福缘的邯郸码头。
  按照四人路上商量的计划,韩烈和杨破带领部众将邯郸分舵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包围起来,孟超和风随云则偷偷潜入其中去见辛远。
  跳入分舵的院子之中,风随云自黑暗之中跃出,将一名正在路过的小喽啰擒下,点了哑穴之后将他拖进月光所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问道:“辛远在哪?说了留你性命。”
  那小喽啰一脸惊恐,连忙朝着一座亮着灯火的二层小楼指了指。
  风随云一指将他点倒,与孟超借着月色掩护进入小楼。
  来到二楼,只见烛火摇曳处,一名年方三十,一脸精悍之色的汉子正在秉烛夜读。
  听到脚步声,那汉子抬起头来,看到一身血污的风随云和孟超顿时吃了一惊,转身取刀之际,孟超开口轻声呼唤道:“辛大哥,我是孟超。”
  那汉子闻言浑身一震,连忙回过身来,见那走近之人确是久违了的孟超,不由得喜道:“小孟,真的是你!”
  然后又惊异地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又这么成了这番模样?”
  孟超将来意说明之后,风随云将张执、倪明和付训的人头放在桌上。
  坐镇邯郸分舵的三名刀榜高手同一天毙命,辛远脸色大变,不禁问道:“阁下何人?”
  风随云淡然说道:“在下风随云,龙王回归,薛袭落败已成定局,辛兄请三思而后行。”
  辛远恢复镇定,点头说道:“辛某愿意带着整个邯郸分舵归降。我这就召集手下弟兄,开门迎接韩烈堂主。”
  进入邯郸分舵的正堂,韩烈、孟超、风随云、杨破和辛远共聚议事。
  风随云说道:“事不宜迟,我打算今晚就动身乘船前往临清。”
  韩烈不禁一怔,问道:“风少侠不打算休息一晚吗?”
  风随云淡淡一笑,说道:“我在船上休息即可。”
  韩烈哈哈一笑,说道:“风少侠尚需我做什么?你我乃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此时此刻非比寻常,不必拘泥什么主客之礼。”
  风随云当即正色说道:“我希望留下小孟在此与辛乔、辛全两位稳定局面,并且严密把控,不要走漏了消息。韩兄、辛兄、杨兄与我带足人手即刻出发赶往临清。”
  韩烈当机立断地说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明月高悬,洛阳城中灯火渐渐熄灭,慢慢归于寂静。
  一只白皙而不失力量的手中握着一只盛满了葡萄酒的夜光杯缓缓地迎向了挂在半空之中的月亮。
  朱璧举着酒杯,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席善缓步来到他身旁,轻轻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举杯一饮而尽,席善略显伤感地吟道:“人生几何?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
  朱璧伸手揽住席善的肩膀,以握着夜光杯的手指向远处一座黑漆漆的影子,说道:“你看到那里了吗?”
  席善眼中露出一丝欣慰,说道:“看到了,中天阁。”
  朱璧哈哈一笑,将杯中美酒一口喝干,豪气干云地说道:“不错!正是那份属于你我的基业,中天阁。”
  席善眼中流露出伤感和喜悦混杂的神色,喃喃地说道:“中天阁,幻梦一般。想想我们在岭南的时日,又何曾想到过今天。”
  朱璧嘴角浮起一个倔强且冷酷的笑容,有些冰冷无情地说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此时距离我三十九岁生辰还有一些时日,我要中天阁在我生辰当天正式启用。”
  席善闻言微微一怔,说道:“此事难度不小,是不是应该缓一缓?”
  朱璧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席善,问道:“我的金玉钱庄是中原最大的钱庄,此事有何难度?”
  席善望着朱璧,说道:“如果维持目前的修建速度,自然是不甚难,但是若要在你三十九岁生辰之前落成,且要装修完成,则难度极大。一来是原料供给需要增多,这就必然会涉及到运输费用,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二来是工人的问题。如果要加快修建速度,那我们则需要比如今多出一倍的工人,还需要两批人昼夜赶工方可。如此一来,工人们的酬劳,以及住宿和饭食的费用也都要比如今多出三四倍才可以。”
  朱璧冷冷地问道:“我金玉钱庄家大业大,难道支持不起这一座楼阁吗?”
  席善不禁微微垂着头默然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想些办法,自然是支持得起的。但是,”抬起头来望着朱璧的眼睛,说道:“当真值得吗?”
  朱璧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值得!”
  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朱璧的目光逐渐迷离起来,喃喃自语道:“自幼他就扶持大哥,宠爱三弟,我朱璧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
  伸手在栏杆之上一拍,朱璧陷入回忆之中,冷冷地说道:“我五岁开始跟随他学剑,十三岁时获得家族祖传的同辉剑,十五岁时我单独外出,单枪匹马挑了鹰飞帮,为南天楼的开拓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呢”,说到此处,朱璧猛地顿住了,胸膛急速起伏了数下,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竟然当着众多弟兄的面将我掌掴,让我在一众兄弟们面前颜面受损,威信尽失。”
  席善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我还记得。”
  朱璧恨声说道:“同样单骑挑落燕飞帮的大哥却获得了高度称赞!你还记得吗!”
  席善眼中露出伤感之色,说道:“我自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朱璧眼中喷出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谁不知道鹰飞帮要比燕飞帮的势力强过一大截!我一人一剑自鹰飞帮正门杀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连斩了鹰飞帮的五十余名好手,方才将鹰飞帮连根拔掉!”
  然后他语气转哀,说道:“可是结果呢?”
  “喀嚓”一声,朱璧一把将栏杆捏得裂开数道裂缝,恨声说道:“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带着一身的血污自鹰飞帮之中走出,我赢得了整个广东武林的赞誉,但是却受到了他的怒骂掌掴!”
  “而大哥呢?获得了光辉剑,获得了焱阳剑诀,正式地成为了南天楼的继承人!”
  朱璧气上心头,怒发冲冠,狂吼道:“那他妈本来是我朱璧的!我无论是样貌,还是武功才华,样样都是朱家同辈人之中的最佳,南天楼的继承人,本来应该是我朱璧!而不是他朱瑜!”
  “我被封为地旗旗主,但是却将十堂之中最弱的三堂分给了我!大哥身为天旗旗主,独自统领‘阴’、‘阳’、‘乾’、‘坤’四堂,我并无话可说。但是三弟呢?他却凭什么去统领‘兑’、‘离’、‘震’三堂?”
  席善脸显哀容,默然无语。
  朱璧不吐不快,继续说道:“外出征战向来都是我打头阵,开疆拓土之后论功行赏,我的地旗分到的永远是最少的。多少年下来,我的地旗人马被大量消耗,但是补充人手、物资、财帛,我却永远都排在大哥和三弟之后。出众的高手是他们的,上等的兵器是他们的,充足的金银也是他们的!”
  席善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才建议你在攻伐的时候,私下里蓄下一部分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朱璧虎目含泪,说道:“也多亏了你当日的提议,我才有足够的资金做本钱,才能按照你的建议,离开广州,北上发展。”
  眼中的回忆之色又浮现起来,朱璧说道:“就是这笔钱,我们才联手赌垮了祥瑞轩,将之据为己有。然后在沈让他们的帮助之下,成功地拿下了金玉钱庄,才有了今日的样子。”
  席善不无伤感地说道:“只可惜沈让失踪了,本来这金玉钱庄,也有他一份的。”
  朱璧哈哈笑道:“沈让失踪了不是正好吗?若是他没有失踪,你朱素峰岂会容他活到现在?”
  化名为席善的朱素峰哈哈笑道:“沈让毕竟不是自家兄弟,覆灭姚氏兄弟和左亭,他出力甚多,虽然做得足够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是他终归是知情者,留着他实在是太危险。”
  说着伸手一拍朱璧的肩膀,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你好,不论是沈让、管博还是银叶,都知道我们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了,他们统统都是留不得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得我们修好了中天阁,为他们在其中摆放牌位,好好供奉就是了。”
  朱璧微微一笑,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然后又问道:“修建中天阁的费用,你怎么想的?”
  朱素峰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我这几日之间亲自去一趟长安,找长安商会的人再签订几份合同,应当可以筹到一笔钱款。”
  朱璧点点头,说道:“我的印信在同辉阁中,你走的时候一并带去吧。一定要在我三十九岁的生辰之前将这十层中天阁修建起来,我朱璧要让全天下都看看,我并不在他朱天之下!”
  川流不息,轻舟破浪,夜幕之中,风随云、杨破、韩烈和辛远带领着一百人抵达临清。风随云、杨破和韩烈早已经在船上包扎了伤口,洗去了一身血污。
  月黑风高,视物不清,韩烈和辛远带领着一百名手下,将临清分舵悄悄地包围了起来。
  逐月刀透入门缝,将门栓一刀劈断,风随云和杨破随即从门中疾冲而入,在一众喽啰错愕纷纷之中朝着临清分舵的主堂飞奔而去。
  临清分舵之中灯火纷纷亮起,喽啰们手持兵器从四周涌出,朝着主堂围拢过来。
  来到主堂之前的空地上,风随云铮地一声拔出龙牙刀,将之插入地面,高声喝到:“龙王归来,宝刀在此,尔等速速归降!”
  这一声鼓足内劲远远送出,响遍了整个临清分舵,就连身在分舵之外的韩烈和辛远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就仿佛风随云在他们身边说话一样。
  在一众喽啰们议论纷纷之中,主堂之中缓步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来。
  这男子长着一张微胖的圆脸,脸色青白,额头饱满,眉如弯月,眼如星辰,鼻子山根低塌,鼻头丰满,鼻翼兜揽,只是显得略短了些。人中窄短,嘴巴肥厚,下巴朝拱,看着颇有些富态。
  那男子高声喝道:“哪来的毛贼,竟然敢来这里造次!”
  他虽然人生得有些微胖,但是声音却甚是浑厚悦耳。
  他甫一开口,风随云立即喝道:“来者可是常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音量却并不相同,那男子的声音要比风随云弱上一两分。
  那男子听出其中的差别,立时脸色一变,继而沉声说道:“在下正是常宗。”
  杨破伸手将身后的包袱甩出,包裹在里面的三颗人头统统滚落在地。
  风随云喝道:“张执、倪明、付训已死,邯郸分舵已经归降龙王,尔等速速投降!”
  邯郸距离临清并不远,平日里两家分舵之间也颇多往来,刚才的龙牙刀大家尚有几分怀疑,此时张执、倪明、付训的三颗人头却是如假包换的。
  连续两轮证物亮出,临清分舵上下对于风随云所言所语再无怀疑,所有的喽啰都将目光投向常宗,打算看看身为最高领导的他如何抉择。
  属下虽然心生动乱,但是常宗却依旧是那副淡然笃定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取我太阴枪来。”
  这一声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却充满了气定神闲的感觉,既使在场之中的人感受到了他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又使临清分舵门众本来已经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脚步声响起,一名小喽啰扛着一杆装饰得甚是华美的长枪前来。
  一只戴着汉白玉扳指的手握住了华美长枪的枪杆。
  冷光流转,常宗轻巧精妙地旋动掌中的太阴枪,继而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来,沉声喝道:“常宗绝不降,看枪!”
  话音未毕,常宗已经挺枪从临清分舵主堂门前朝着风随云和杨破杀来。
  风随云淡淡地说道:“交给你了。”然后闪身避往一旁。
  杨破微微点头,倒拖玄天刃,步伐沉雄地迎向常宗。
  月光之下,太阴枪飞刺而出,气劲裂空,嗤嗤作响,寒光点点,灿烂若星辰。
  玄天刃沉重,杨破不骄不躁,沉着应对,分辨了虚实之后,以慢打快,在抵挡常宗攻击的同时,逐渐将反震劲力加强。待得常宗一轮进攻结束,虎口处都生出了酸麻之感。
  不过杨破也并没有好受太多,常宗枪术精妙,出枪之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角度,不论他怎么抵挡躲避,太阴枪锋所反射出的亮光总是不离他双眼,这第一轮攻防下来,他多少有些眼睛生痛。
  杨破手臂一挥,黑影腾起,挟带风雷之声朝着常宗左肩斜斜落下。
  刚才的比拼之中,常宗早已经感觉到玄天刃沉重远胜自己的太阴枪,此时见杨破蓄势一击袭来,当即向后闪避。
  一击不中,杨破随之扭转腰身,脚步借机加大,一个旋身将自己与常宗的距离拉近少许,玄天刃再次挟劲而出,迅如疾风,劲如雷霆,以横扫千军之势打出一记横斩。
  常宗心中一凛,不敢硬接,往后拖枪而走。
  两刀落空,杨破心念一转,急踏两步,玄天刃改劈为刺。
  常宗右手持枪杵地,身子腾起,以太阴枪为轴,飞速转过一圈,双脚急速而出,飞踢向杨破的胸膛。
  这一招不但躲过了玄天刃的刺击,还同时借着杨破招式使老的时机发动攻击,反击得甚是精妙。
  杨破心中一惊,连忙回拉玄天刃,以刀柄将常宗的飞踢及时封住。
  饶是如此,这枪榜高手强横踢击的力量仍然将杨破震退了好几步。
  趁着杨破后退之际,常宗双手一发力,以枪为弓,整个人如同离弦劲箭般朝着杨破飞速而去。
  身在半空,常宗双脚连环出击,重重腿影将杨破的头脸胸腹全部笼罩在其中,威势惊人,令一周观看之人纷纷赞叹起来。
  风随云面无表情,平静地看着两人的打斗。
  对方的腿影太急太密,杨破一边招架,一边躲避,但手臂之上还是挨了好几记重腿。
  “蓬”的一声,杨破劲走全身,以家传的天雷甲硬功硬顶了常宗一腿。
  杨破应腿劲后退,常宗轻巧地落地,身子猛地往前倾斜,右手持着太阴枪的枪尾,以力劈华山之势自后向前猛地劈出一击。
  这一击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角度均已经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只见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半圆,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朝着仍然在后退的杨破劈下。
  这一招打出,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风随云也露出震惊之色,首次为杨破担心起来。
  劲招临门,杨破坚毅如铜浇铁铸的脸容丝毫不变,眼中迸射出强大无比的战意。
  杨破脚步一转,借着本来向后倒退的势子,腰身转动,玄天刃带着强劲的力量迎向太阴枪。
  震耳欲聋的响声随着向四周扩散的气劲传出,一众武功不高的喽啰们个个手捂耳朵,脸显痛苦神色。
  风随云脸色凝重,披肩长发呼的一下被吹起,然后又垂了下来。
  杨破和常宗面对面站立着,各自调息着经过这一记硬拼之后翻腾不已的气血。
  提气一吐,杨破发出一声清喝,手持玄天刃快步冲前,在距离常宗三丈许的地方,突然手臂挥动,沉重漆黑的玄天刃立时围绕着他雄健的身躯旋转起来,变得好似普通木棍一般轻盈。
  常宗脸色一变之际,杨破已经运使玄天刃攻到了面前。
  杨破举重若轻,玄天刃上下旋飞,狂劈猛砍,将常宗打得左支右绌,抵挡得甚是艰难。
  沉喝声中,杨破左劈右砍,跨步一记前刺。常宗避无可避,举枪一架。
  杨破手腕微动,玄天刃的分叉精准无比地扣锁在太阴枪的枪杆之上。
  常宗心叫不妙之中,杨破虎吼一声,太昊金诀的浑厚内力山洪般爆发而出,沿着手臂而下。
  雄健臂膀带动强壮手腕一扭,常宗立时感到一股强猛的扭绞力量排山倒海而至,连忙随着玄天刃的转动方向而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免得成名武器被绞扭脱手。
  常宗身子落地尚未站稳之际,杨破已经持刀飞身而上,凌空一刀劈斩而下。
  常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举枪硬挡。
  只听得“啪”的一声,玄天刃将太阴枪从中间一挥为二!
  余势未歇,玄天刃自常宗的脖颈一直划到右侧腰际,将他斜斜分为两段。
  一片鸦雀无声之中,风随云发出一声清啸,韩烈和辛远听到讯号带着部众进入临清分舵之中,趁着喽啰们尚且被常宗身死而震撼的当口,将临清分舵控制了起来。
  旭日东升,天气尚冷,聊城分舵的大门已经被叩响。
  一名小喽啰抱怨着前来应门,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金发老人站在门口。这老人虽然看着已经年近花甲,但是面容却依旧有着几分俊美之姿,高大的身姿没有半分佝偻衰老,反而给人一种老当益壮,威风凛然之感。
  那名年方一十六岁的小喽啰看着眼前的面容和善却丝毫不减半分威势的老人,不禁心中敬佩,语气客气地问道:“老先生,请问你来这里找什么人?”
  那金发老人和颜悦色地说道:“老夫前来寻找鬼斧沈功。”
  小喽啰和气地一笑,对金发老人说道:“原来是来找大当家的,老先生请跟我来。”
  金发老人微笑着点点头,跟随着那小喽啰走入聊城分舵之中。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穿过院落,一直来到主堂门前的院子之中。
  金发老人停住脚步,微笑着说道:“小兄弟,多谢你,你且退开吧。”
  那小喽啰笑着问道:“老先生不进去主堂吗?”
  金发老人微微一笑,说道:“此处就够了。”
  轻轻拍了拍那小喽啰的肩膀,看到他离开之后,那老人微微提气,然后朗声说道:“老夫乃是鬼影龙王邓逆鳞,沈功、邹靖、薛杲速速出来。”
  邓逆鳞充满了威严之感的高亢声音自这院子向四周扩散开去,传遍了整个聊城分舵。
  只听得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从四面八方赶往这院子而来。
  邓逆鳞负手而立,高大魁梧的身子傲然挺立在院子之中,凛然无惧地面对着周围闻声而来的门众。
  主堂的门扉打开,三个男子自屋中略显慌乱地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薛袭的至交好友,鬼斧沈功。
  左侧的男子脸型瘦长,额头尖小,头发微微发黄,并带着一些卷曲。眉毛短促而疏淡,眼睛显得略小,但是目光灼灼,令人不敢直视。剑锋鼻,高颧骨,短人中,阔嘴巴,下巴前凸,样貌丑陋令人不敢恭维。
  右侧的男子脸型圆胖,面色黝黑,天庭饱满,耳朵圆厚阔大,双眉粗浓逆生,双眼精光闪露,鼻子山根低塌,鼻孔仰露,鼻翼兜揽,人中深长成水滴状,嘴唇肥厚,地阁方圆。
  沈功与邓逆鳞强烈得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相接触,立时感到一阵心悸,心头猛地一沉,犹如吃了一记闷棍。
  左右的那两名男子同时看向沈功,想从他的反应之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沈功微微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口朗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来此处?”
  邓逆鳞闻言扬天长笑起来。
  他的笑声犹如雷霆霹雳,苍龙怒吼,声震千里,令天地万物色变,只惊得整个聊城分舵之中的大小喽啰全部面露惊恐之色,更有胆小者已经手捂耳朵,骇倒在地,颤抖不已。
  邓逆鳞收住笑声,眼中神光显露,沉声说道:“沈功小儿,还敢装不认得老夫吗?”
  这一份绝世武功显露出来,来者的身份已经不容怀疑了。
  沈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声说道:“沈功见过邓前辈。”
  邓逆鳞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还像点样子。”
  邓逆鳞望着另外两人,微笑着问道:“你们两个,谁是邹靖,谁是封杲?”
  那额头尖小的男子回答道:“在下邹靖,见过邓前辈。”
  那黑面胖子说道:“在下封杲,见过邓前辈。”
  邓逆鳞微微一笑,然后朗声说道:“今日老夫前来,乃是要接收我鬼影门聊城分舵的控制权,你去将印信取出吧。”
  沈功脸色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鼓足内劲与邓逆鳞通过眼神交锋,半晌之后说道:“兹事体大,沈功无权做主,要写信问过门主才行。”
  邓逆鳞哈哈笑道:“薛袭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代掌鬼影门,所以鬼影门的门主仍然是老夫。老夫命令你,取出分舵的印信。”
  沈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鬼影门已经今非昔比,薛门主虽然是代掌门派,但是现今鬼影门的强盛却全部都是在薛门主领导之下取得的,与邓前辈并无半分关系。”
  这一番话不但表明了立场,而且还毫不客气,半分面子也没有卖给邓逆鳞。
  邓逆鳞颇为欣赏地看了沈功一眼,说道:“沈功,就冲你这一番话,老夫留你一条性命。”然后朗声说道:“在场的诸位兄弟,今日老夫前来乃是为了说降,你们且考虑一番吧。”
  邓逆鳞说完之后,走到院子之中的一处石桌之旁,盘膝坐在石凳之上,闭目养神起来。
  在周围一众人的围观之下,邓逆鳞气定神闲地坐在石凳之上,丝毫不将沈功等人放在心上。
  整个院子之中寂静无声,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邓逆鳞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朗声高叫道:“落!”
  他高亢浑厚的声音冲上半空,立即有一物从墙外飞了进来,掉落在院子之中。
  有人惊叫道:“付、付训,付训的人头!”
  久久没有动静的院子之中立时躁乱了起来,沈功、邹靖和封杲同时脸色微变,正想要开口说几句稳定军心的话,却见又是两物落入院子之中。
  “倪明!”
  “还有张执!”
  “邯郸分舵,邯郸分舵岂不是已经……”
  院子之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的聊城分舵喽啰都已经惊慌失色,只是碍于沈功、邹靖和封杲在眼前而不敢逃跑罢了。
  邓逆鳞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说道:“日头很暖,沈功你觉得如何?”
  沈功额头之上渗出汗珠来,却不敢伸手擦拭,免得被下属看到而完全失去斗志。
  “唉。”邓逆鳞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一生都在鬼影门,不愿意看到门中的弟兄手足相残,你们有考虑好的,自己出门去吧,有人接应。”
  这一番话说出来,周围的人群立即躁动了起来,不少人看看沈功等三人,再看看邓逆鳞,眼中已经流露出了想要投降的神色。
  沈功猛地一声怒喝,高声叫道:“取我的鬼斧来!”
  邹靖喝道:“业火枪!”
  封杲也叫道:“龙池枪!”
  话音落下,立刻有门人去取三人的武器,不一会儿就已经送到。
  沈功手持鬼斧,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将主堂门前的地板撞裂,喝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沈功,宁死不降!”
  邹靖和封杲也齐声喝道:“绝不降!”
  他们三人神情激动地高喝着,将院子之中本来已经焦躁不安的人群又压了下去。
  邓逆鳞缓缓地睁开眼睛,十分欣赏地看了看三人,说道:“临危不惧,不愧是好汉子,留你们三人性命。”
  说着,朗声叫道:“落!”
  话音甫毕,又是一颗人头自墙外飞了进来,如同前三颗人头一样轻轻巧巧地落在院子之中,与那三颗人头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一线,足见抛物者惊人的武技。
  而着一颗人头,正是临清分舵的大当家,太阴枪常宗的。
  常宗在枪榜之上高居第六名,此刻连他的人头也摆在了眼前,顿时让本来已经镇定了不少的人群再次躁乱了起来。
  有人惊呼道:“这人头是常宗的!”
  “不好了!临清分舵也陷落了!”
  恐惧的情绪彻底地在聊城分舵的喽啰们之间传开了。
  沈功提气发出一声啸叫,想要压下喽啰们惊慌的情绪,却不想他刚刚开口,就有一道更加高亮的啸叫自墙头响起,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沈功不自觉地望向声源处,见一条高大人影手持长柄大刀,正傲然卓立在墙头之上,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气,正是青蛟莫离!
  莫离的啸叫之声未歇,对面墙头又传来一声高亢啸声,沈功循声望去,见韩烈正背负飞鹰刀雄立在墙头之上。
  两人的啸叫之声方歇,紧跟着院墙之外传来震天而响的呐喊之声,显示聊城分舵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之中。
  一个小喽啰将手中武器抛在地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邓逆鳞恭恭敬敬地叫道:“恭迎龙王回归,小人愿降。”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兵器坠落之声不绝于耳,院子之中除去沈功、邹靖和封杲已经站立,其他的人全部跪倒在地,高声呼喝道:“恭迎龙王回归,我等愿降。”
  邓逆鳞站起身来,双手一扬,说道:“快起来吧。”
  一众喽啰依言起身,纷纷向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的时间,院子之中已经只剩下了邓逆鳞、莫离、韩烈、沈功、邹靖和封杲六人。
  虽然大势已去,但是沈功等三人的脸上自始至终没有显示出半分畏惧之情。
  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着紫衣,手持银枪的俊美男子和一名男子走入院子之中,正是镜水月和苍渊。苍渊朝着邓逆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龙王,聊城分舵之中的鬼影门众已经全部收编。”
  邓逆鳞微微一笑,说道:“做得好。”
  大局已定,邓逆鳞面对着沈功、邹靖和封杲三人,淡淡地说道:“人各有志,三位忠于薛袭,并不愿意归降,邓某也不欲强人所难。只是为了避免另生事端,少不得要得罪三位了。”
  沈功、邹靖、封杲见大名鼎鼎的鬼影龙王邓逆鳞在此时依然保持着客气有礼的态度,不禁对这名震江湖数十年的老前辈心生好感。
  沈功开口说道:“邓前辈,沈功尚有一事相求。”
  邓逆鳞点了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沈功继续说道:“我、邹兄和封兄身为武者,绝不愿意不战而囚。我恳请邓前辈准许我们三人各自挑选对手,若然得胜,希望可以不受身戴枷锁之辱。若然落败,则一切悉听尊便。”
  邓逆鳞点点头,说道:“好,我同意。”
  沈功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成全。”然后前跨一步,走出阵列,一扬手中的鬼斧,喝道:“莫离,我们今日再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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