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使用我
  手中的学生证被白燕拿走了，他带我绕过了盆栽们，此时我也才发现，我本来要倒下去的正后方，竟然有大型的仙人掌在。
  所以我忍不住摸了摸白燕的背，白燕也很顺从的随我动作转身。
  ……感觉很柔软，似乎完全没受伤。
  我垂眸，看见底下的植物似乎动了一下，它们晃了晃身体，随后悄悄的往后挪了一点点，前面的盆栽顶后面的盆栽，让后面的盆栽可以后退，接着后面的盆栽再伸出叶片，直接把前面的给拉到后方。
  原来如此。
  我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对不起呀，误会你们了。
  植物似乎愉悦的笑了。
  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只是幻觉，它们依旧只是静静的待在原地而已。
  白燕把我拉走。
  “那从今以后璿璿对外就要自称边玄了哦，不要忘记了。”
  “好。”
  我们边走边说。
  忽然，白燕停在了转角处，那是一棵桂花树，比我看过的都还要巨大，椭圆带锯齿的叶子中，藏着一簇簇乳白色、黄色的花，白燕抬起头，桂花便轻轻落到他手中。
  白燕忽然转头对我笑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被他拉住，改去碰触那花。
  风使甜甜的香气包围着我，像是有什么在我周遭碎语，香气浓郁扑鼻，几乎快要窒息。
  我的手指随着白燕引导而轻触花瓣，但除了花瓣外，似乎也在花瓣中碰触到了什么。
  “桂花花语，收获。”我听见白燕这样说。
  无数碎落的花几乎要遮了视线，但此时，手中似乎被塞了一个类似硬币的东西。
  “试着召唤它。”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黑色硬币，白燕的手托住我的手，抬起头时，他那片淡薄的金眸，柔软的不可思议。
  “使用它。”他说。
  使用我。
  它说。
  我好像懂了点什么，我慢慢仰起头，桂花树大的不可思议，满满的花瓣与叶子随风飘落，但是却不太对。
  我将手碰触上它的树皮，十分温暖，让人心生好感，并且带着满满的喜悦感。
  可以感觉得出它的生命很旺盛，香气非常强烈，却又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再这样下去──
  我脑中快速的闪过了黑罗站在黑暗中的模样。
  我侧过头，白燕站在花雨之中，同样仰头看着树，但他先前带笑的面庞，此时被树影间的光线晒出明灭的光彩，衬着他的神情，也变得高深莫测那般。
  淡漠。
  我几乎是本能的把硬币按入了树皮中，那硬币在我“这么一做”的时候，化作液体融了进去。
  剎那间，整棵树似乎都震动了，但仔细看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桂花树依然只是伫立在崖壁边，高高的，随着风和阳光，落下细碎的花，将整片阶梯和凉亭都慢慢洒满。
  而那浓郁的香气似乎淡了下去……
  我想将眼镜摘下，却被白燕阻止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后来到我旁边，并且示意了下我的前方。
  我朝那方向看去。
  花雨不再遮蔽视线以后，我先前所碰触的树皮位置，竟出现一个小小的钱币投入口。
  我一愣。
  手又被放入一个硬币，低头一瞧，这次硬币是蓝色的，而且与其说是硬币，不如说更像是晶条。
  大概拇指大小，很薄，只比叶片厚一点点。
  细碎的光彩在里面流动，非常漂亮。
  “在esp学院中，很多物品都不是看起来的那样，例如树可能不是树，而是商店，例如天空不是天空，而是地板……”白燕拉着我的手，并推着我手指，将晶条投进了那个像钱币投入口的地方。
  “璿璿你要学会辨识。”
  原来如此。
  你在骗人。
  我抬头看桂花树：“他明明是树。”
  “嗯。反驳的很好。”白燕注视着我，原先看见冷漠的金眸，剎那温柔：“但是这是‘规则’。”
  我呆呆看了看他的眼睛。
  原来如此。
  白燕微笑。
  “问：‘规则是什么’。”
  “……”
  “嗯？璿璿，问：‘规则是什么’。”
  “……”
  你果然跟黑罗感情很好吧？
  连这样说话方法都跟黑罗一样。
  白燕霎时危险的瞇起眼：“嗯？”
  “规则是什么？”我很乖的说。
  白燕捏了我的脸一下。
  “也就是这学院中普遍认定的‘行为标准’。”白燕点了点我的眼镜：“璿璿看见的都是真实，但是其他人看不见，所以在他们眼中，这可能是一棵树、可能是一座桥、可能是一间房，偶尔才会出现真身，所以他们只会记得‘它’能带给他们什么。”
  原来如此。
  白燕盯着我。
  我神色一肃：“我听不懂。”
  脸又被白燕捏了一下。
  “总之璿璿你要记得‘这是商店’，也‘只是商店’，你永远不能告诉任何生命和种族说，‘这里有一棵桂花树。’”
  我一愣，抬起头，桂花随风飘下碎碎的花，“可是它……”它是树啊。
  “它是，但不可以说。”白燕静静的看着我：“不能让人知道它真的存在，要让人以为只是幻象之一。”
  我想起白燕刚刚说的话。
  他说。
  “任何生命？”
  “任何生命。”白燕点头。
  我忍不住转身碰上树，干干净净，温暖清爽，我知道缺少的是什么了。
  桂花树香甜，却一点虫都没有。
  它的周遭没有虫、没有鸟雀、没有其他植物，它只有自己一棵伫立在此，干干净净。
  洒落无人知晓的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刚刚白燕抬头看着树的模样。
  碎花落在他的身边，却染不上他的身。
  白燕的长发随意扎起，白衣胜雪，染上金边，就如那穿透枝叶洒进的阳光一般。
  温暖。
  却又在风动之下，明灭即逝。
  就像是桂花再怎么香甜柔软。
  也只能剎那现身后，疏离众人。
  我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样的话。
  “这是保护它的一种方法。”
  我回神，转头去看白燕，白燕正跟我想的一样，抬着头，注视树梢：“这个世界并不安全，除了有你知道的，毒害青秋的破界虫和‘二界’的人以外，一界许多小世界其实也充满了争端，甚至有些小世界会出现野心家，试图夺取‘一界三殿’的控制权，成为新主宰……简单来说，就类似你们世界，会有人推翻前任王朝，自己当王。”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