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纪第九十一章：凡人与相法境
  黑暗！
  无穷尽的黑暗……
  于藏云的意识混沌，只感觉四外尽是黑暗。从眼到手，心到脚，一切都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四下乾坤无一物，天地造化唯混沌。
  像身处冥冥里的时空，在三千世界衍生之初，四下无一物，没有任何光芒。
  什么日月星辰、灯影浮光皆不见，眼中茫茫一切尽是黑暗。
  这是哪里？
  于藏云疑问着，但没有任何人可以回应他。这茫茫黑暗中，他除了感知到自身的存在，周遭万漠皆不明。
  最初他发现那橙黄色的浓稠药水里冒出来一缕缕光雾，渐渐裹住了他，使他沉在药水中不必担心溺毙的风险。
  他的丹田在发热，盘坐冥想也再度观想到那副星图。
  他看见自己黯淡的星点在慢慢变得光亮，他看见了希望。
  然而他的意识却逐渐变得越发沉重，浑浑噩噩中突然世界混沌，一切黑暗。
  他感觉自己现在很清醒，意识清晰到很确认自己睁开了眼。
  然而四下只有黑暗，不论自己的身躯或是光明，任何的一切都看不到。
  他的身体在不断往下沉。
  缓缓地像纸蜻蜓一点点飘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往下沉……往下沉……
  轻缓到意识莫名，身如落叶。
  没有重量，没有方向。
  低头看，却也只有茫茫黑暗。在这里，除了黑暗，再看不到任何的其他什么。
  似乎，黑暗诞生于这里，这里是黑暗衍生的地方。
  在这时候，一直守在鼎边上的徐半蝶终于看到远方天际里，晨光刺破黑暗，这小世界的光阴又一次明亮，四外都开始染上了蒙蒙亮的光。
  黎明到来了，晨光在侵袭这片大地。
  光明了，清晨了，徐半蝶欢喜地一跃而起，跑到鼎前紧盯着这口青铜鼎，等待里面的人光荣登场。
  当晓光划破黑夜的刹那，身处混沌黑暗的于藏云看见一道流光在这空间里亮了起来，像一块石子砸破黑暗的屏障，一切都如梦幻破碎，光明侵袭四下万古时空。
  天亮了，那种冥冥虚妄的感觉没有了，所有的意识都回归了，体外传来的是药水渐渐沉寂的温度。
  星图再次消失，那原本充盈的丹田又变得黯淡，破败。
  原本在这炉大药里滋养积蓄出来的光彩又消失了，像梦被打醒，一切都不复存在。
  睁眼的刹那耳边传来啵的一声，体表覆盖的那层光膜破裂了，这一刻药水如潮席卷而来，于藏云急忙扑出水面，抬眼看去便见四周虚暗，只看到浅显的阴影，没有光照明。
  这一刻，原本就逐渐虚淡的焰火终于熄灭了，遍布赤地的熊熊火焰渐渐地沉入了赤地之下，不再有烈火从那红色砂砾中升腾出来了。
  察觉到鼎中的异状，徐云沉踏在赤地上丈量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徐半蝶旁边，单手一挥，炉鼎上的那口重盖便翻腾着揭开落在一边。
  炉鼎被打开，眼下一时便变得程亮，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鼎中原本浓稠的液体已经变得分外稀浊，原本升腾浓厚的药力气流也没有，现在只是一滩废水。
  吐出锁心珠放在胸口衣襟里，手扒在鼎沿上伸出来半个身子，于藏云看见了鼎下等待的徐云沉父女二人。
  其他长老早在数个时辰前发现于藏云还要熬炼到黎明时便已经离去了，只剩下徐半蝶和徐云沉在这里。
  “怎么样怎么样？墟海重建了没有？啊？”
  见到于藏云冒出来半个身子，徐半蝶立马欣喜地询问道。
  于藏云略微落寞地摇了摇头，而后撑手一用力，他的身体便翻过鼎壁，直接跃出了那座青铜鼎。
  于藏云落地，一丈多高的高度跳下没有丝毫的不适，比在学校翻那道两米高的校墙还要顺手，赤脚落地却没有半分疼痛。
  虽然墟海没有重建，丹田依旧破败，但是于藏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也似乎强悍了不少。
  “啊？没有重建吗？”
  于藏云摇了摇头，徐半蝶很是气馁，变得垂头丧气的。原本见于藏云在鼎内那般打坐冥想还以为于藏云重建了墟海。
  徐云沉扫视了于藏云几眼，眉角皱了起来，他道，“还差一道重开的程序，你今日先回去吧，等荨芸长老给你调养一番，一周后我再给你开墟海看看。”
  于藏云点了点头，徐半蝶挥手在于藏云身上施加了法力，然后两人便一起变作虹光远去了。
  徐云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影中，而后返身衣袖一挥，两口大鼎连同几块构建了阵纹的源石也都消失了。
  挥手又取出几块源石，丢入几个方位后这片造化地便慢慢沉寂了下来，赤地上几处原本还在升腾火焰的地方也慢慢休止了，那缕缕焰苗一朵朵都熄灭了。
  山谷沉寂，一切复原。
  于藏云的丹田虽仍旧破败，但经过一炉大药温养已经变得稳固许多，身体脉络也很是坚韧明显。
  接下来，就等徐云沉给他重开墟海了，能不能再度重筑崩溃的墟海，能不能再一次打开，就看一周后了。
  回到后山别院，于藏云又沉溺进了每日的打坐冥想中，一部分时间记忆学习古字，以及跟徐半蝶闲聊。
  怕于藏云发闷，徐半蝶每天都来，每天都来把冥想到迷迷糊糊地于藏云吵醒，给他讲述阁中发生的趣事。
  她每次都还带一食盒的吃食过来，每次都会被于藏云吃得精光。
  可能是一炉大药太补了，于藏云本就大的惊人的食量更加惊人了，也特别容易饿。
  每天吃七八顿，有徐半蝶送来的，也有童子送来的，每回那几盘点心或是荤素菜品都被于藏云一个人吃光，徐半蝶一点儿也没吃到。
  似乎经过这次熬炼，于藏云变得更加放肆了，已经不顾及徐半蝶在场时自己的形象了，往往吃得满嘴流油。
  看见于藏云越来越放肆的吃相，徐半蝶掐死于藏云的念头一次次冒出来又被打消，以至于每回于藏云吃东西的时候徐半蝶的眼睛都绿油油地盯着他。
  然而于藏云的放肆却一点儿也不收敛，反而越发得意，就快露出一副你打我啊的表情了。
  还好意思说我是吃货，明明自己比我还能吃……
  “陈海长老呢？他不要把锁心珠拿回去吗？”
  吐出一根鸡骨头，于藏云问徐半蝶。
  徐半蝶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陈海师叔，他好像不在阁内。”
  于藏云哦了一声，又继续吃那半只烧鸡。
  “不过你可以把锁心珠给我啊，我可以帮你转交给他！”徐半蝶忽地一脸真诚地道，“我徐半蝶说到做到，你把锁心珠给我，我一定亲自转交到师叔手里！”
  于藏云吐出一根骨头，冷笑道，“我还没见过狗抢着要肉包子呢！”
  “你再说一遍！”
  徐半蝶满面凶光，一双爪子已经举了起来。
  “猪！”
  徐半蝶怒了，一只手立刻朝于藏云伸来，手掌间有荧光流转，片片浮光飘散。
  她要一只手把于藏云镇压！
  “老娘灭了你！”
  于藏云忽地眼露精光，他直是抬手一拳挥了过来。
  “嘭！”
  一道刺目的闪光迸发，一股风暴直接席卷吹翻了石桌上的食盒残骸，于藏云的身形也被冲击得倒翻了出去。
  徐半蝶身形踉跄，离开凳子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身形。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于藏云，问道，“你……你恢复了？”
  掸了掸身上的灰，于藏云挠了挠头道，“没有，只是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怎么可能？我可是相法境的修士！”
  （本章完）
  ps：下一章周日晚上十一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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