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郑莎没事人一样的去上班。谢天谢地，办公楼的门禁卡还能用，工作室的密码锁也畅通无阻。郑莎早到了半小时，手上还端着一盆多肉。同事们一个个进来，她一个个微笑着打招呼，大家的反应平淡，就好像她每天都在这里上班，但也有点像是面对陌生人不轻不重的礼貌回应。这让郑莎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郑莎在心里鼓励自己：我是谁啊，没皮没脸的莎姑娘，还能让你们唬住，哼。
  “你好，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位置。”
  郑莎一抬头，一个同龄女孩站在她身边，牛仔裤，宽大的白色棉布衬衫，鼻梁上夹着的黑框眼镜增加了女孩身上严肃和呆气，一脸的抱歉和不可拒绝。两人僵持片刻，其他同事都看向她们。郑莎尴尬的说了声抱歉，到旁边的位置坐下。当同事们到齐，郑莎已经移出办公区，坐到了旁边的一张休息椅上。
  前台晶晶是踩着点来的，作为郑莎在工作室第二熟悉的人，第一熟悉居然就是老板顾鑫。但不管怎样，死马当成活马医，郑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凑上前去。
  “晶晶，你还记得我吗？我，郑莎。”
  “当然记得啊。我还奇怪呢，你怎么来了一天就不来了，明明看你的样子是要留下的。”
  “那个是新来的吗？”郑莎指指占据她位置的女生。
  晶晶笑了，“人家都来一个多月了，你走后三四天就来了。哎，你今天干嘛来了？”
  “我来上班啊，我这一个月吧……”
  “叮咚”，开门的声音，随即顾鑫走进来，路过前台，晶晶站起来俏丽的鞠了一躬，“顾总好。”
  郑莎眼巴巴的看着，也学着晶晶的样子鞠躬，“顾总好。”
  顾鑫随意点一下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径直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郑莎尴尬的笑笑，晶晶也很给面子的咧了咧嘴。郑莎想要跟晶晶解释一下，自己闪来闪去的因果。但是一时间又解释不清楚，而且看情况效果应该不明显，于是便直接提着包冲上楼去。
  其实她要是从容不迫的走上去，晶晶是不会阻拦的，偏偏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虚心模样，让晶晶不得不做点什么。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冲进了顾鑫的办公室。
  顾鑫正站在进门两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空调的遥控器，侧头看着挤在门口的两个人，晶晶解释，“顾总，她……”
  “没事儿了，你先出去吧。”顾鑫语气平淡，晶晶转身出门。
  顾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按开电脑，两手撑在扶手上，看着郑莎。
  郑莎把包搁在地上，在顾鑫的对面坐下，先发制人：“是你说，我还可以来上班的，还说什么时候来让我看着办的，现在怎么又把我开除了？”
  “谁说把你开除了？”顾鑫很无辜。
  “那，那，那为什么我的办公位被人占了。”
  “办公位占了就换一个，你只是一个办公室小妹，还非要专属座位啊？”
  郑莎踏实了，能留下就行，其它都好说，“不是，那我也总得有一个位置吧。”说话的语气已经不那么刚硬。
  顾鑫用下巴点一下侧面靠窗的位置，“自己去人事部领一套办公用品放哪儿。”
  郑莎脑子警铃大做，这是要随时随刻监视我吗？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乖乖到人事部去领了一套办公用品。安装好之后，一上午都战战兢兢的呆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随时注意着顾鑫的举动。
  顾鑫自从开了电脑就在电脑前忙碌，连口水都没喝，视郑莎如无物如空气。郑莎却只感觉低气压，加上自己的位置正被空调吹着，冻得直打哆嗦。顾鑫是习惯性的把空掉调在18度。
  郑莎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去哪儿？办公室有卫生间。”
  “我不去卫生间，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去。”
  “我不渴，我给发一封邮件，你给我打印十份出来。”
  “好的。”郑莎得令马上去做。
  邮件内容很厚，是一份修改前后的对比合同。郑莎用半个小时打印好，然后整理出来用曲别针装订好，拿回去交给顾鑫。顾鑫接过来翻看一下，其中一份墨迹不清晰，拿给郑莎重新打。
  做完这一切，郑莎又收到顾鑫发来的十几张图片，“按照第一张调一下色。”
  郑莎照做，做完发给顾鑫，顾鑫看一下表，十一点五十了，指一下窗台上的一堆外卖单“帮我订一份鳕鱼饭，记得要小票。”郑莎照做，订的时候，不清楚该不该订一份自己的，最后还是没订，大不了饿一顿。
  等郑莎放下电话，顾鑫看了她一眼，“吃饭去吧，可以叫上晶晶，中午休息一小时。”
  “哦。”郑莎点点头出门，回来的时候，顾鑫仍然保持她离开时候的动作在工作，只是外卖盒子已经空了，这次郑莎没再等顾鑫安排，直接拿了外卖盒仍到外面的垃圾桶。然后顺便给顾鑫到了杯水。
  “谢谢。”顾鑫随口回答。
  下午跟上午一样，顾鑫随时安排一些小事来做。郑莎兢兢业业的做完。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顾鑫胡噜一把脸，端杯子喝水，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看一眼郑莎，还在电脑前忙碌，“先去帮我泡一杯咖啡吧，我要黑咖啡。”
  郑莎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泡咖啡。想起上一次泡咖啡顾鑫特意换成双倍糖双倍奶，今天却主动要黑咖啡，而且看上去真的非常忙碌。再看一下时间，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要留下来加班。但是泡咖啡回来端给顾鑫，顾鑫接过去，拿到嘴边喝一口，淡淡地道，“下班吧。”
  “阿，我下班？”
  “不下班还等我请你吃饭啊。”顾鑫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
  “哦，拜拜！”郑莎像是得了大赦，回到自己的位置，关电脑，收拾东西下班。
  正是下班高峰期，走出办公室，郑莎跟着人群走到公交站台等车，又在等待后涌入前胸贴后背的公交车。看着车窗外的车流，郑莎累并满足的叹息一声：“办公室小妹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