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嘶——”
  还没踏入房间，就听到了上琼虚弱的声音。我推开门，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捂住了嘴巴。
  那双腿的膝盖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碧落蹲在一旁慌乱地替上琼清理着伤口，却不敢去碰那些嵌在了肉里的小碎片。
  上琼抬起虚弱的眉眼，视线触到我脖颈的那刹那，眸中露出担忧，她情不自禁想起身，换来的却是膝盖钻心的疼。
  “你别动——”我赶忙冲过去扶住上琼。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碧落亦是一声惊呼。
  陈太医见着这番场景，愣了那么一瞬间，而后立即放下药箱，取出几个药瓶和一卷纱布。
  “小主伤的是脖颈，现在不确定有没有伤着大血管，得先止住血。”陈太医蹲下身，有条不紊安排着，“这个婢女的伤我随后再看。”
  “对……先救小主……”上琼咬着唇，点点头道。
  “陈太医我没事，脖子上不过是抹了些红色颜料。”我松开了一只捂着脖颈的手，用衣袖擦了擦，凑到陈太医跟前。
  刚刚出门之前，听着上琼说太医不一定会给婢女看病，我便想了这么一出以死相逼，带上了一包前几日研制的彩色水粉颜料。本想着用在御医署，谁知道最后在雨舒阁演了这么一场戏，看起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把那云婕妤吓了一大跳。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有事没事地找我茬，分分钟“死”给她看！
  陈太医反复确认了好几眼，随即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我说小主，你这真是把臣吓坏了……”
  “陈太医，既然都来了，就请给上琼看看伤吧，对外就说给我治的伤，银子不是问题。”我咬了咬苍白的唇，诚恳地请求着。
  “唉……小主既然都做到了这份上了，臣也不好再拒绝。”陈太医说完，便将我和碧落请离了房间。
  陈太医正在房间内给上琼取出膝盖上的碎片，上琼的呼痛声传入耳内，一声接着一声，碧落听着听着便捂住了耳朵，落下泪来。
  我靠在廊前柱子前，眉头紧锁。若不是因为我的冒名，她一个乖巧听话的小丫头怎么会受今日这般的罪……
  房门打开，陈太医背着药箱走出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这是怎么弄的，好多碎瓷片都深深嵌在肉里头了，不用刀根本剜不出来……”陈太医摇摇头，“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真是遭罪了……”
  听着陈太医这番话，我完全可以想象到上琼究竟吃了多少苦，眼眶中泪水开始打转，“谢谢陈太医，碧落，快跟着陈太医去抓药。”
  我轻轻走进房内，看着床榻之上的上琼，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我慢慢靠近，在床前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本是夏季，上琼的一双手却是冰凉。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上琼的手动了动，努力想要睁开眼，“小主……本该就是……奴婢保护……保护小主……”
  “上琼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若是让……让她们知道了，小主冒名婢女……会没命的……”
  我只觉得眼眶发热，“你才十四岁，干嘛这么懂事……”
  上琼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撑起一个笑，“奴婢……七岁入府，小主多年照拂，奴婢铭记……”
  我望着上琼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感慨万分，“以后我保护你和碧落，直到有一天，你们足够强大。”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坐在廊前，思索着自己对这游戏的打开方式，是不是不太对？
  先是被误认作婢女，在刘弗溪那儿落了个心思不纯，而后又连累了上琼，害得她无故受罚。
  若我一开始便是以小主的身份，规规矩矩地接近刘弗溪，会不会简单一些呢……现在我该如何将这些事解释清楚，让那些有心之人不要再将目光放在上琼身上呢？
  连续几日，我都没有出过灵衣阁，自然是不知道，宫中消息传千里，灵衣阁已然成为了下人们饭后闲谈的新话题。
  一棵百年大榕树之下，两个婢女闲暇之时便讨论起了近日里十分热门的灵衣阁。
  “你刚说，是你亲眼所见？”一个粉衣婢女问道。
  “是啊，那苏小主真的是二话不说，手上的瓷片就扎下去了，血立马就出来了，看着我都觉得好疼……”那紫衣婢女边说边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感同身受。
  “我还以为是谣传呢，这世上哪有主子替奴婢挨的。”粉衣婢女仍旧半信半疑。
  繁茂枝叶遮掩之下，一袭蓝衣倚在树干上，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着树下那俩婢女嚼舌根。
  “所以啊，大伙儿都说灵衣阁这苏小主与众不同，我觉着那两婢女挺有福气的，能跟着这么个主子！”紫衣婢女感慨道。
  粉衣婢女摇摇头，“你傻呀，让你去跪碎瓷片你乐意啊？再好的主子不得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护不住你……”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下，稳稳地落在紫衣婢女跟前，两个婢女吃了一惊，连连后退，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时立即下跪请安。
  刘弗尧双手叉腰，拧着眉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回王爷，奴婢们不过是闲聊……”紫衣婢女看了粉衣婢女一眼，小心翼翼地回道。
  “灵衣阁出什么事了？你们知道的，给本王一字一句道来。”
  房间内，碧落正在给上琼换着药，我坐在床头，陪上琼说着话，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丫头——”
  我偏着头，好像听到了谁在外头喊人。
  “丫头！”
  “好像是七王爷的声音。”我仔细辨认着，声音像是从院落传来的，“我出去看看。”
  “人呢？”刘弗尧打量着这破旧的院落，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招待，“这什么鬼地方，是人住的吗……”
  我转过前廊，还真的看到了刘弗尧。
  “七王爷？”
  刘弗尧闻声转头，快步来到我身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然后将我翻了个面，“伤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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