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底下莫非有什么东西的吗？怎么这么股子的臭味儿？！？”
  冯九麟心中好奇，不禁在那暗格儿处下意识的用手敲了敲。“叮叮”般的清脆声音随即传来，这里的下面果然是镂空的。
  “居然真的是个暗格子。”
  冯九麟心中这样想，同时也想利用那把手儿将这炕上的暗格儿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究竟。然而便在此时，家里的众兄弟姐妹正好儿搀扶着老父亲回到了屋里。
  “九儿，你干嘛呢？”
  “哦，没干个啥。”面对老父亲的询问，冯九麟这样回答了句：“我看您炕上的被褥旧了，便想着给您换上一床新的。”
  冯九麟面露含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询问炕上暗格子的事情，谁知原本高兴的老父亲，居然在此时竟莫名其妙的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般的凶面孔。
  “这事儿咱家孩子都有做的，你却是做的哪般？”
  父亲的语气虽显得平缓，但眼神儿犀利的盯着冯九麟，到让冯九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骇然。
  “爹，我……”
  “别说了，这事儿不由你个干的。你不在家半年多，都是你哥哥姐姐照顾着我。他们将我照顾的很好，也知道我的习惯。铺炕这活儿，你干不来。我身体本身就个不好，炕再铺的差了，你让我如何舒坦的？”
  老父亲不知为何发起了股无名的火儿，闹得冯九麟和身边儿的其他兄弟姐妹都面面相觑不知了个如何是好的。
  “爹，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你没个别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了你，这活儿你干不来。”
  不等冯九麟解释，他爹便冷冰冰的语气堵了他的嘴。他拄着拐接过冯九麟手中的被褥，之后甚至不让身边儿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动手儿，便直接又将被褥铺上了炕并且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所有的人儿看在眼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冯九麟年纪虽小，但心中却感觉父亲的火气发得的确有些异常了。看父亲的意思，这炕头儿的秘密他倒是应该清楚地。然而怎么说，自己也始终都是吃不准的。之前本想询问着炕上暗格子的事儿，但最终到了嘴边儿的话，却还是咽下了肚子。
  “爹，有句话咱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
  冯九麟想起自己失联多年的大哥，又想到父亲可能是当年这事儿少有的知情者，便想借机会问个明白。谁知自己刚说了个开头儿，就又被自己的老父亲直接堵上了嘴。
  “当讲的便讲，不当讲惹我不高兴的话儿，还说他干甚的？”
  父亲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让冯九麟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再一次咽回了肚子。
  出了里屋，冯九麟和大姐走到了外面儿。看着冯九麟脸色不好看，心疼弟弟的大姐忍不住对他关切、安慰了起来。
  “小弟啊，你的好心，姐是知道的。然而咱爹毕竟上了年纪，有些时候儿莫名其妙的发了火儿，咱做儿女的怎么说也应该顺着他点儿的。你也别想个多了，咱爹也没个别的意思。”
  “我知道……”
  冯九麟轻轻点头，然而心中的疑问仍旧不能释然。
  他看着大姐一张充满善意的脸，沉思片刻还是将大姐拉到了外面。看着冯九麟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儿，大姐倒是有些显得吃惊了。
  “咋地了兄弟，还有个事儿？”
  “嗯，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兄弟有些不了解的事儿，还需要请教一下儿大姐的。”冯九麟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没有人的四周。他缓缓松了口气，同时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了，咱大哥到现在难道还没有半点儿的消息吗？”
  “没有。”大姐回答得到也干脆，同时也眉头深锁略带疑惑的询问冯九麟：“我记得爹曾经说了，他回了家之后因为受不了咱娘去世的消息，便赌气去了城里了。怎么地，你这半年多在城里，都没咱大哥的半点儿消息吗？”
  “没。”
  冯九麟摇头。
  “这便奇了，莫非他没去城里的吗？若是那样，他还能去哪里呢？”
  提到自己失联多年的大哥，大姐也是一头雾水。毕竟是自家兄弟，多年没个消息，任谁没个担心的。而且就算当年是为了赌气，也不至于一猛子扎下去，完全没有了音信啊。
  大姐深锁着眉头儿，虽然这话没个说出了口，但心里的想法儿无疑和冯九麟是一样的。
  “大姐，兄弟还有件事儿要问你。”
  “哦，你说。”
  大姐一脸的憨厚，冯九麟本想问问自己偶然在炕头儿发现的暗格子的事情，但想了想大姐的性格，最终还是选择了避讳。
  “炕，是了，我是说咱爹歇的那炕。”
  冯九麟话锋一转，对自己心中的疑问，选择换了个方式作出询问。
  “炕？炕咋地了？”
  “嗨，其实也没个啥的。”冯九麟感觉到大姐对于自己的质疑，赶紧脸上露出了笑颜来：“要说咱爹这病，来的却是有些蹊跷。说下不了炕，便下不了炕了。如今算起日子来，也有个不知多少年了吧。”
  “这倒是，还记得咱爹生病的那年，正好儿也是咱大哥走了的那一年。那年你还是个小娃子的，如今都长了那么大了。这要是算起来，少说也有个快十年的光景了吧。”
  面对冯九麟的缓和，大姐一点点放松了原本的戒心。冯九麟觉得时机成熟了，这才再度开了口。
  “要说咱爹这辈子，那真叫个不容易的。把咱兄弟姐妹拉扯大了，自己却也病倒在了床上。要说咱这做儿女的，也该好好儿奉养他个老。虽说条件艰苦，但咱还是尽可能的让咱爹过得舒服一些。如今搭着咱爹能借着拐下了床，怎么说也是件好事情。那炕上的被褥，我觉得还应该经常换一换的更好些才是。”
  “这事儿不用你嘱咐，自是应该的。只是咱爹的脾气怪，可能也搭着是他年纪越来越大了的关系。这些年，但凡他能干的事儿，便不要咱来插手。要我说，还是个要强的心。就说这换洗铺床的被褥吧，他虽然洗不了，但每一次的铺床却都是要自己亲力亲为的。依他的说法儿，这也是他这老废物能干不多的活儿了。前些年老三就怕爹辛苦了，背着爹干了一回，结果还没等撤下了被子就被爹给发现了。”
  “发现了？那结果呢？”
  “还能咋滴？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呗。”大姐忍不住一声叹息：“抢了爹少有能干的活计，咱爹如何能干的？要我说，就是个闲不住的。你这次和那次想必，便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从那以后，家里人也便都知道了。但凡咱爹能干的事儿，谁也便没个再抢的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些年一直都是咱爹自己换得炕上的被褥啦？”
  “这是自然。怎地，有个什么不妥的吗？”
  “这有啥不妥的，自是没个。”
  冯九麟一脸憨笑，但心中却好似被一团黑雾蒙上了一层霜……
  《贩皮》无错章节将持续在18书包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18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