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
曼寒湮 更新:2021-03-23 14:32 字数:2380
一顿夹枪带棒的呵斥。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才以至于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凝视在夜云夕罩了一层冰霜的冷肃花颜上。
“不养无用的废人……”夜云夕这几个字说的极狠。
听在李氏耳里,字字如刀,毫不留情,句句戳中她的隐患。仿佛一记狠厉的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宛如一把利剑无情的刺穿她心脏,五脏六腑全都绞碎了,如同一团冰水,从血淋淋的伤口从血肉中贯穿而过,刹那间冻彻心肺……堪堪转眼去望相公夜孝义……
想起新婚时的旖旎风光,不由得一阵心酸口苦,当初闺中姐妹谁不羡慕,嫉妒她嫁的好,夜府财帛富足,家世清贵,她一没有婆婆立规矩,二屋子里没半个多余的人来烦心,夜孝义又是极体贴温柔,心底纯良,二人曾经耳鬓厮磨,多少个夜晚,窗外月色皎洁,月华泼洒入菱窗,落在床畔,映在他们紧紧相贴的脸上,他们躺在一起,手牵着手,十指相扣。花前月下,秉烛夜游,时而诗画唱酬,夜孝义一手丹青画的极为传神,素有“丹葩碧树光熌烁,妙笔可作诗无声”,那样的日子风光旖旎,过得甜甜蜜蜜,有商有量,连脸都几乎没有红过……她心中一直十分甜蜜,无限满足。那时她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恍惚过了多少月……闲言碎语开始明嘲暗讽的说她是土鸡占了凤凰巢,还是只不会下蛋的铁嘴土鸡……她的心中开始自卑,不愤,陷入无限抑郁……
幸而夜孝义待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她更是将一腔深情付注在夜孝义身上。一直视他为自己的命根子。
以至于,今日见来请安的王氏小脸像擦了胭脂般绯红绯红的,目带柔情,面含春晕,眉间尽是化不开的娇羞喜悦……温婉柔美好似挂在夜孝义书房里的仕女图……
她有一种被人掏了心的感觉,一时间,嫉妒泛滥成灾,抑制不住的牙根咕嘟嘟的往外冒酸水,觉得被掏空了的胸口好像压这一座无形的大山,一股窒息抑郁之气无所遁形地一齐上涌,全都堵在胸口里无处发泄,竟再也控制不住,本就混沌的头脑一热,明眸睚眦欲裂,嫉妒发狂的责罚王氏出气……
然,当看到夜孝义匆匆赶来,一语不问自己,心里嘴里都是为王氏求情,她感觉周身冰冷,滔天的是不甘的怒火……
面色无光的夜云烟遽然转回目光,咬紧嘴唇,狠狠瞪着夜云夕,她有一种被无视的屈辱感。胸膛剧烈起伏,感觉身为长姐的自己应该跳出来说些什么,为自己争回几许面子,几番张口又被硬生生哽住了。因为,她脑子一片空白,实在无话可说。
突然,人群中有人厉叫起来,满脸惊恐,连连磕头,泪水簌簌落在冰冷的地上,当场就有人吓瘫了,扒在地上哭号的震天响,告饶声声不断。
被留下的七八个丫鬟婆子缩成一团,簌簌发抖,侥幸之余,亦也是满眼惊恐。
夜云夕只眼波浅淡的瞅着不住哀嚎的七八个婢子婆子,威厉的脸孔上没有一丝动容。
一个婆子哭嚎着跪爬到夜云夕腿边,死死抱住夜云夕小腿,哀哀的求饶道:“二小姐行行好,我家上有老下有,相公常年卧病在床,一大家子人全指望我一个赚银子糊口,你若把我解雇不用,青州城里那家还能容下我?岂不是让我一家老小,饿死街头……二小姐菩萨心肠,就留下我吧……”
她不是铁石心肠,夜云夕心中一阵动容,莫可奈何,事情逼迫如此,她断断不可嘴软。
“妹妹这是要逼着好人上吊呀!”夜云烟斜眼角挑着骑虎难下的夜云夕,手里摇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薄凉的脸上一阵幸灾乐祸,解气的凉声讥讽道。
夜云夕眉心隐隐一跳,她突然觉得自己舍命救回来的不是亲姐姐,而是——仇人。
不愿与她浪费口水,夜云夕低头垂眸子看着,跪在脚旁,满头华发,背脊佝偻的老妇人,心中酸楚不忍,低低放柔了几分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奴夫家姓朱,她们都叫我朱妈妈。”朱婆子抽咽回道。
“你在夜府里几个年头了?”
“八,八个年头了。”
“的确不短了!”夜云夕望向织锦,“将朱妈妈扶起来。”又冲着绿柳说道:“告诉账房多给朱妈妈支十两银子。”而后冲着哀嚎不断的几人说道:“但凡在我夜府干活年满五年的,都可同多领五两银子,而且出府以后,若没有去处,可以再夜府的绣房和布庄里寻个营生糊口。”
坐在床上的李氏,忽然,哀声呼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回紫檀雕花镶金银丝如意大床上。双手死死揪住交颈鸳鸯百子图锦被,痛苦欲绝地哭嚎了起来,扑簌簌的泪眼里,满是绝望的凄凉与无助……
终是错了,败了……
织锦摸着眼泪,同情的上前搀扶起朱妈妈,朱妈妈也是明事理,晓厉害的人,知道今日这位看似赢弱无争的二小姐,是铁了心的要给李氏一个教训。她们纵使再无辜也定是留不得了。跪在地上重新给夜云夕磕了个头“谢二小姐仁慈。”
绿柳偷偷背过脸去,用袖口抹了一把泪,领着七八个丫鬟婆子鱼贯出去。
“二小姐好狠的心呐?夫人自从嫁进夜府,那一日不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你怎可为了一个低贱的姨娘,而折辱夫人的面子。你如此做会,会遭天谴的呀!”许婆子连哭带嚎的哆嗦着双手狂乱如癫如魔一般,锤着胸口。
夜云夕黛眉一蹙扫一眼,正对上李氏红通通的眼睛也正在灰败的看着自己,挂满泪痕的枯瘦小脸,脸色蜡黄,头发散乱,黑青色眼窝深深凹陷下去,明显几夜未眠的样子。心里全无一丝可怜,她不过是咎由自取。
转而,凌厉目光投向跪在床头的身形富态,保养的圆圆润润的许婆子,但见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深蓝菊纹薄绸夏衣,不知要比刚刚的朱婆子好上多少倍。登时火气上涌,轻勾唇角嗤笑一声,“兢兢业业?好个口吐狂言妄语的黄口老儿,主人家的事也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妄议,本小姐今儿个就替哥哥整顿整顿这乌烟瘴气的院子,省着你们一个个,主子不像主子,下人没个规矩。你一个老鼠屎,熏得满院子臭气熏天。来人,将许婆子拉到院子里给我掌嘴。”
“是。”满屋子的人只有织锦一人答言。
余下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都惧怕许婆子的往日里的虎威,都只拿眼角互相溜着身旁人的神色,举止。
牙尖嘴利的许婆子自然不服,收住哭声,梗着粗短的脖子毫不思索地张嘴回道:“我可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你管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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