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虽然孕妇身上的死线要比生驹身上的复杂不少（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但在‘唯识·直死之魔眼’的帮助下，最后依然成功通过戳破死点的方式，解决掉了她身上的卡巴内病毒。
  只不过九智来栖觉得现在还不保险，在检查过孕妇的伤口后，他觉得让对方先在最后一节车厢里待上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危害再放出来比较好。
  四方川菖蒲犹豫了一下，最后在征得最后一节车厢其他乘客（张小凡一行人）的同意后，答应了他的提案。
  虽然四方川菖蒲在很多时候都相当软弱，但事关整列甲铁城上的所有百姓，她也觉得谨慎一点比较好。
  唯识·直死之魔眼比起寻常的直死之魔眼要更加消耗能量，只是连续使用了两次，张小凡就觉得他之前已经补满的法力又被消耗了个七七八八，过度的负荷甚至一度令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兴致勃勃地跑到了无名面前。
  “无名，你要变回人类吗？”张小凡献宝似的问道。
  “不需要。”
  出乎他意料的是，无名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口回绝了他。
  “为什么？”张小凡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无名烦闷地回答。
  张小凡正欲再问，却被生驹勾着脖子拉了过去。
  “我说你现在最好别去烦她，”生驹凑到张小凡耳边小声说道：“我听别人说女人每个月都有几天心情会比较暴躁，那种时候会变得非常不讲道理……”
  张小凡狐疑道：“为什么生驹你一副感触颇深的样子？”
  “我没说过吗？”生驹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前显金驿的站台组里有个叫鳅的女孩子，每个月也都有那几天脾气大的吓人，无名刚才的表情就和鳅一模一样！真的是跟鬼般若一样超可怕的。”
  “那个，生驹……”
  “怎么了？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生驹露出爽朗而阳光的笑容。
  “额，我是想说……”张小凡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无名她听到了。”
  生驹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跟生锈的发条那样缓缓扭过头，结果就看到无名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正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鬼般若……呢。”
  “额……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你还好吧？”张小凡胆战心惊地戳了戳倒在地上，跟濒死的青蛙那样抽搐着的生驹。
  “一…点…都…不…好……”
  看来无名还记得生驹已经变回了人类，出手显然留了很多力，没有之前训练那么重，否则现在张小凡就得给生驹准备棺材了。
  角落里的孕妇看着这一幕，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甲铁城因为水箱破裂，加上一些老人想要为家中的死者吊唁祈福的缘故，停在一个水塔旁进行短暂的休整。
  在这个过程中，张小凡他们则当然是不被允许下车的，在洗清卡巴内嫌疑之前，估计他们都没办法离开这个车厢了。
  不过他们倒也都无所谓。
  张小凡因为之前巡视车厢的经历，对这个世界的其他百姓没什么好印象，对他来说与其浪费时间和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纠缠，还不如打坐尽快恢复法力，顺带试试看能不能突破《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的第一层功法；
  无名饱尝人情冷暖，本身就懒得和其他人打交道，只想尽快赶到金刚郭；
  生驹致力于打倒卡巴内，变回人类之后，更是把绝大多数精力投入到改造贯铳和喷流弹上，对社交没什么兴趣；
  那位孕妇也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甲铁城维护和补充水箱的过程中，由民众们自发弄的祈祷仪式倒也搞的有模有样，专门垒起了高高的篝火，燃起的火光将黄昏的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橘色。
  包括四方川菖蒲在内，甲铁城中绝大多数的民众都围在篝火旁边默默地祈祷着。
  而九智来栖那样的武士则站在四周放哨护卫，防止出现被火光和声音吸引过来的卡巴内。
  “你们不祈祷吗？”
  无名看了眼跪在射击孔旁，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的孕妇，向张小凡和生驹问道。
  “我的亲人早就死了。”正在改良喷流弹的生驹也随口回答，接着把自己过往的故事说了出来。
  五年前，因为自己的懦弱害死了自己的妹妹。他手上的那枚石头正是见证了这一切的妹妹的遗物。从那以后，生驹就在自己心中立下了绝不逃避，要消灭卡巴内的誓言。
  无名默不作声地听完之后，又看向了张小凡。
  “我不太清楚要祈祷什么，这里的风俗和我们那边不太一样……不过我的家人也死了，死于一场屠杀。”
  每当想起草庙村惨案的那幅景象，张小凡内心深处复仇的火花总会不断燃起。大概是压抑的时间长了，张小凡也像是倒垃圾似的，将草庙村发生的事倾诉了出来（当然没说普智和黑衣人的事）。
  等他说完之后，生驹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小凡。在这个人口因为卡巴内肆虐而已经变得稀缺的时代，居然还有人会屠杀一整个村落？
  而无名的目光则有些复杂。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轻哼了一声。
  “不论在哪里都是这样，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这就是不想变回人类的原因吗？”张小凡问道。
  诚然，在张小凡看来，卡巴内这种东西就是志怪故事里的僵尸，除了不怕阳光之外，其他地方甚至都比不上最低级的僵尸。
  根据宋大仁所说，僵尸即便在所有妖怪中，都是属于极端污秽阴邪的怪物。
  如果说有的妖怪，修士们在碰到之后还能网开一面放它们一马，那么僵尸这种东西就完全是一见到就要想办法诛杀的存在。
  作为介于人类和卡巴内之间的卡巴内瑞，自然也是相当不洁之物，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副作用或后遗症之类的。
  可即便如此，在和无名生驹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张小凡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普通人在没有任何功法可以修行的情况下，成为卡巴内瑞确实是最快的变强方式了：能够一下子变得力大无穷动作灵活，身体虽说不是刀枪不入但也足够皮糙肉厚，就算受伤也能很快恢复。
  即便是掌握了‘唯识·直死之魔眼’的现在，张小凡依然不觉得自己会是无名的对手——少女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加上短铳这种中距离打击武器，完全能够在自己靠近之前干掉他。
  而一旦无名变回人类，其他姑且不论，至少在战斗力方面，肯定要打上好几个折扣。
  无名目光低垂，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