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销魂
作者:
雷浪 更新:2021-03-23 12:35 字数:7021
施菲儿是被小青叫醒的:“懒虫,太阳都快下山了,还睡!”
小青说得太夸张,太阳才刚刚升起,还早得很。
施菲儿睁开惺忪睡眼,惨白的阳光射进窗子,射到她脸上,照得她眼花缭乱,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鬼丫头,一大清早鬼叫啥呢,现在还早的很!。”
瞪了小青一眼,翻身继续睡。
“你睡,我不会再叫你的,我保证你怎么也睡不着了。”
施菲儿只管睡,不理她。
小青这鬼丫头说的不错,施菲儿再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睡觉却又睡不着,实在是很无聊,施菲儿叹了口气,只好起床。
“他到哪里去了?”
“谁?”
“这房里只有你、我、他,你说他还会是谁?”施菲儿今天火气有点大。
在睡梦中睡得香香甜甜的被人叫醒,实在是一件恼火的事。
小青眨眨眼:“你说呢?”
“他当然早就出去了,比你还早,所以你就不知道。”
“错了,”小青说,“如果说你是懒虫,他就是懒蛇,他比你还要懒。”
“他还在睡?”
小青点头。
“我不信。”
“你何不去看看?”
杨枫的确还在睡,而且睡得似乎连天塌了下来他也不会醒。
施菲儿喃喃道:“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变得比我还要懒。”
她突然使劲推杨枫:“懒蛇,睡了好几天,还不起床。”
她存心想气一气杨枫,她知道杨枫醒了,也一定很不舒服,刚刚她深有体会。
杨枫却没有醒,他睡得比死猪还要沉。
施菲儿再推,用力推,杨枫还是没有醒。
“莫非他……出了什么问题?”
施菲儿的手指伸到杨枫的鼻孔下面:“啊?!没气!”
再一探,还是没气。
施菲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后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突然听见杨枫说话:“我还没有死。”
“好你个杨枫,原来你是故意吓我!”施菲儿大叫,“我现在就要把你杀死!”
说完就像一只猫扑向杨枫。
杨枫坐起身子,微笑着:“你打算吃了我?”
施菲儿成爪的手指慢慢合拢,成了一个拳头,她想要一拳打烂这张笑脸。
可她的手却落到杨枫的手中:“你的速度还不够快。”
施菲儿大叫:“放手!你的手就像蛇,又冷又毒。”
杨枫立刻松手:“我的手真有那么冷?”
“你自己清楚。“
杨枫笑了笑,说:“我们在这里好像已经有五六天了。“
“六天。”施菲儿记得很清楚。
杨枫说:“这几天吃了很多的药,恐怕比以前二十几年吃的药还要多。”
施菲儿说:“药吃得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害处,相反它还会解除你的痛苦。”
杨枫苦笑:“药吃得多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吃太多的药的人就会变成药人。”
施菲儿终于清楚了杨枫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不想再吃药了?”
杨枫叹息:“有些药对我的伤非但无效,反而还有反作用,外敷的药就不用换了。”
“这样最好,免得我动手。”
杨枫沉默。
“你怎么不到那片空草地去了?”
杨枫没有回答。
“你的心情不好?”
女人总爱刨根问底,杨枫的脸上已有了痛苦的表情,还是没有开口。
“你不是说到了那里,听到鸟叫,就会很开心的吗?”
“我并没有不开心,”杨枫叹了口气,说,“更何况真正不开心的时候,听到那鸟叫也不会开心。”
“但你以前总是到哪里去的。”
杨枫又不说话了,看着她。
施菲儿忽然想起昨晚杨枫的两声呻吟,她并不笨,刹那间她就明白了:“你的枪伤是不是更重了?”
杨枫看着她,脸色变了变。
“一定是的,昨晚我听见了你的呻吟声音。”施菲儿说,“你一定是枪伤重得连路都不能走了,是不是?”
杨枫的目光慢慢转向他的腿,目中已有苦痛之意。
“不用问了。”小青走了出来,她正在做饭的,“昨晚我也听见过他的痛苦呻吟,我想他的伤一定很不轻,不然他就绝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施菲儿点头,杨枫连那断指之痛、续骨之痛都能忍受,还有什么伤痛不能忍受?能令他发出呻吟的伤,绝非寻常。
施菲儿的声音充满关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伤到底怎样了?”
杨枫笑了笑,笑得很苦涩:“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比以前肿一点、痛一些。”
施菲儿大吃一惊:“比以前还要肿,那岂不成了一个大馒头。”
“还没有那么厉害。”
“有多肿?”
“我也说不明白。”
小青说:“既然说不明白,让我们看一下不就清楚了。”
杨枫没有开口,施菲儿的脸也红了。
“怎么啦?难道你的伤口不能看?”
杨枫说:“我的伤伤得不是地方,伤在胯下大腿上。”
小青也有点不自然:“我们只是看你的伤,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的确,行大事不拘小节,有些事是不必避忌什么的
就算杨枫伤在更加特别地方,为了了解他的伤势,她们同样可以看,仔细的看,认真的看,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伤口的确是伤口,因为它正像一张张大了的嘴,外翻着的鲜红嫩肉,就是嘴唇;中间的脓血就是舌头,说不出的恶心。
施菲儿全身发麻,差点呕吐,杨枫的伤太严重了。
施菲儿不忍再看下去:“你的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自己一直在换药吗?”
“我一直在换,”杨枫看着他的伤,“前几天还比较好,最近一两天反而又加重了。”
“一定是因为你经常走路用力太多,”施菲儿说,“我说过你不能四处走动的,可是你偏偏不信,现在伤口恶化,成了这副样子,怎么办?”
女人总是会埋怨别人。
“总有一天会好的。”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况时间一长,你的这条腿就会成问题。”
杨枫沉思着:“我觉得很奇怪。”
“奇怪?为什么?”
“同样的擦药,药并没有什么不同,其他的伤差不多都好了,为什么这枪伤反而会加重呢?”
隔了一会儿,施菲儿才说:“也许因为这是旧伤,旧伤复发总是很严重的;而且你总是不听,乱走乱动,更加加重了你的伤。”
小青在一旁也说:“受了伤的地方是不能用力的,你明知伤越发严重,仍然四处乱跑,我真不明白你,你是怎样想的。”
杨枫很感动,她俩虽然在埋怨他,但却是为了关心他,很少有人关心过他的生死,更别说关心他受伤的身子了。
杨枫说:“受伤后我一直在奔波,受到感染,当时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却不料变得更严重。”
施菲儿盯着杨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枫问:“伤药还有多少?”
“还有不少,”施菲儿看着他的伤,“但你这伤不是只擦药就会好的,还需要……”她住口不说。
小青催问她:“还要怎样做?”
施菲儿轻声说:“伤里面这么多的脓血,不清除干净,擦再多的药也不会有用的。”
小青同意:“要将脓血清除干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种痛苦是难以忍受的,并且有谁敢动手?”
施菲儿不敢,她觉得动手挤那脓血是很残忍的;她看着就会发抖,哪里敢亲自动手。
杨枫突然说:“你们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做起来就完全错了。”
施菲儿不相信:“错了?”
“在我发觉伤有些不对时,我也用过这种法子。”
“你自己动手挤过脓血?”
“我记得很清楚,一共挤了三次。”杨枫苦笑,“但越挤越严重,以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子呢?”
小青盯着杨枫的伤,她比施菲儿要大胆而镇定:“也许是因为这伤口太深,这样的伤是不能挤压的。”
“哦?”
“因为你越挤它流的血越多,最后血凝结在伤口上,不能流动,于是肉就开始腐烂。”
“你好像很内行,”杨枫说,“你学过医?”
小青笑了,她笑起来很迷人:“学医?我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过,在山里呆惯了,爹时常打猎,总受些伤,所以对疗伤,我就略懂一些。”
杨枫说:“你的略懂一些已经很不少了,我受过的伤比你的爹还要多,以前我的伤痊愈总是很快,但是这一次……”
施菲儿问:“你的这伤有多少天了?”
“大约有十多天了。”
“这么久了?你受伤后是谁帮你医治的?”
“方督军。”
“方督军?”施菲儿很吃惊,“他不是在陷害你吗?又怎么会帮你医治呢?”
杨枫说:“他肯为我疗伤,是因为我的兄弟季长青挟持着他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方督军对她好像还不错,这个女人叫他向东他就绝对不会朝西。”
“这个女人一定很漂亮,不然方督军就绝不会为她着迷。”施菲儿说,“她与小青比,谁更漂亮一些?”
女人对女人最关心的,一定是容貌。
杨枫笑了:“我说不出,因为她们各有千秋。”
“你太夸奖我了,”小青的脸红了,“像我这样的乡下野丫头,怎么能与督军的女人相比呢?”
“不说那么远了,”施菲儿说,“当时你上的药也是他给你的?”
杨枫点头:“你怀疑是方督军在药里搞了鬼?”
施菲儿说:“方督军能轻易为你治伤,也许就是因为他知道你的伤不会好。”
杨枫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我的伤用过他的药后,好了大半,只是在回来的途中才慢慢发作。”
“也许他另有奇药,让你当时觉得无恙,但之后就喊爹叫娘了。”
杨枫也觉得有些道理,方至德有金不治的“不治金篇”,要在他伤口上做点手脚,简直是易如反掌。
小青突然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治好他的伤。”
施菲儿问:“你说该如何治呢?”
“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
“刚才你说的头头是道,比医生还内行,你一定有办法。”
小青说:“以前是我的爹受了伤,伤口溃烂时,他总是扯些草药敷在伤口上,他的伤就会慢慢好了。”
“真有那么厉害?”施菲儿的眼睛发着光,“你也会扯草药,是不是?”
“我看惯了,天长日久还是会一点。”
“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些草药行不行?”
“当然行,不过我们得先吃饭,”小青说,“病人最重要的是能吃东西,这样恢复得也更快一些。”
听着她们两人为治疗自己的伤势出谋划策,杨枫心中异常感动,似乎感觉到小蝶回到了身边。
施菲儿和小青草草的吃了饭,就出发上山,去找寻草药。
杨枫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施菲儿和小青回来,她们出去大概快一个时辰了,杨枫担心不已,万一山上真的有狼或者其它猛兽,她们岂不是太危险了。
对于草药,杨枫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伊二郎给他的药,就是从多种草药中提炼出来的精华,但她俩执意要去,他也没有阻止,因为她们毕竟是为了自己好。
现在杨枫觉得喉头发涩,眼中似乎进了沙子。
在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小蝶,但上天偏偏与他作对,偏偏要小蝶死去,留他孤零零的受罪,无人关心无人问。
施菲儿和小青的关心是真诚的,杨枫分辨得出,现在他只希望她俩能够早点回来,不要遇到麻烦才好。
她俩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后。
杨枫等得心急火燎,见她俩平安归来,大松了口气。
施菲儿满脸喜色,把一篮子的草药递给杨枫看:“我们找了好多的地方才弄到这些药,可小青说还有一味没有寻到,叫什么散血草的。”
杨枫说:“我这里有散血丹,同样可以祛除瘀血。”
小青说:“散血丹也许比散血草更有效,等我们把草药捣烂后,再把你的散血丹和在里面。”
草药敷在伤口上竟然清凉无比,就像一大块冰放在上面,杨枫的苦痛减少了许多,精神一松懈,居然睡着了。
施菲儿和小青慢慢退到卧房里,生怕惊醒了杨枫。
施菲儿立刻倒在一张椅子上:“好累。”
小青说:“但愿他的伤能够好一些。”
“只要能止住伤口不再化脓溃烂,就会慢慢的复原。”
“他的伤变成这样,你完全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向我说过。”
“难道你看不出来?”
施菲儿说:“我看不出来,他的样子与平常完全一样,丝毫看不出他什么痛苦的表情,甚至初次见到他也不会知道他受了重伤。”
小青说:“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将自己的伤痛隐藏起来,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让别人为他担心,也许他是怕你担心,所以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施菲儿的脸一红:“我才不担心他呢,他是死是活与我全无关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小青笑了,忽然问:“你看他像不像强盗?”
施菲儿说:“如果我预先不知道他是强盗,见了他,绝不会想到他是强盗。”
“强盗脸上并没有标志,捕快也是。”小青说:“我看他也不像。”
“哦?”
“他对人蛮好的,不像强盗的样子。”
“强盗是什么样子的?”
“强盗应该是凶神恶煞、不近人情、蛮不讲理的,甚至打人骂人,他打过你骂过你没有?”
施菲儿摇头:“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过脾气,不过有时候却令我很生气。”
“是吗?”
“有时我本来是真心的关心他,但他毫不留情,还说些话来伤害我,并且叫我走。”
“也许是他的心情不好。”
“这几天他的心情的确很不好,”施菲儿看着围栏边的一朵无名小花,那是她移植过来的,花微微地垂着头,“他的老相好死了,听说还怀有他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小青说,“这是最令男人伤心的,他一定很喜欢他的女人。”
“哼,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妓女,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这种女人。”
小青使劲拧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指修长白润:“但全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肯为她们掉眼泪呢,又有多少男人关心她们的生死呢?”
施菲儿奇怪的盯着小青:“那种女人死不足惜,死了反倒好些,免得活着受累。”
小青叹了口气:“也许你说得对,她们死了就不会再受歧视;但她们也同样是人,为什么不能受到同样的看待呢?”
“因为她们干的事很下贱,很可耻。”
“现在我们不说这些了。”小青又叹气,“如果他的伤仍旧不痊愈,你打算怎么办?”
施菲儿也叹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只希望燕秋月他们能早点回来,带些好的伤药回来。”
“伤口的恶化是短时间内的,等他回来的话,恐怕已经晚了。”
“就算晚了也要等,除了这个法子,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
“你可以下山去买药……”
“我……要是我能下山,早就走了。”施菲儿没等小青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是说过他叫你走吗?”
“他准我走,但山下有人却不准。”
“山下有人不准?山下还有谁?”
“那个人简直就不是一个人,”一提起仁丹胡施菲儿就冒火,“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他更可恶的了。”
小青笑了:“你好像很恨他。”
施菲儿说:“恨得要命,但却又拿他没有办法。他不是中国人,是日本人,他遇见我的时候就像一匹狼,但遇见杨枫就变成兔子了。”
小青说:“原来他是欺软怕硬。”
施菲儿说:“你若撞见了他,你也会倒霉。”
小青说:“他若撞见我,倒霉的就是他了,我不像你这么好欺负的。”
“我倒希望像你说的这样。”
小青充自信满:“一定会这样。”
施菲儿说:“奇怪,怎么这几天他不上来了?”
“你是说那个日本人?”
施菲儿点头:“他留着一点仁丹胡,自认为长得极帅,其实就是牛粪一堆。”
施菲儿说得真绝,竟把仁丹胡说成是一堆牛粪。一个女人恨极了某个男人时,无论多么丑陋的词,都会用在这个男人身上,而且还恰如其分,有时候还是绝配,你说绝不绝?
小青吃吃笑道:“你这么恨他,是他欺负过你?”
施菲儿说:“他不止一次两次打我的坏主意,而是一见到我就想占我便宜。”
“那他占着你的便宜没有?”
施菲儿立刻摇头:“若被他占着便宜,我还不如一头撞死。”
“万一那种时候没有机会撞死呢?”
“那我就咬舌自尽。”
“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决心?恐怕到那个时候你又舍不得死了。”
施菲儿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小青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说:“你真的把你的身子看得那么重要?”
施菲儿点头:“你又何尝不是一样?”
小青的脸微微一红:“女人都是这样。”
沉默半晌,施菲儿说:“杨枫的身子还很虚弱,这里却没有肉了,仁丹胡他们还不送补品来,实在是可恶。”
“他若始终不送来,我们岂不是要被饿死在这里。”
施菲儿忽然笑了:“他若不送来,死的就会是他。”
小青说:“我不懂。”
施菲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自然有办法收拾他。”
杨枫这一睡,直到天黑也没有醒。
施菲儿问小青:“要不要叫醒他?现在该吃点东西了。”
小青说:“他很少有睡得这样沉的,就不要再打扰他,等他醒了再吃吧。”
于是施菲儿就坐在凳子上等,等杨枫醒。
杨枫睡得像一条猪,微有鼾声。
小青已去睡觉了,她说她很累。
施菲儿也很累,在山上跑了大半天,她腰酸腿也软,现在她坐在凳子上,直打瞌睡,朦胧中听见杨枫的声音:“小蝶……小蝶……”
“又是小蝶,他怎么老是想着她,”施菲儿心中已有种莫名的妒意,“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令他如此着迷,如此难以忘怀呢?”
卧房里的茶几已搬到杨枫的床边,一碗绿豆甜粥就放在茶几上。
施菲儿揉揉眼,捧着碗:“你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快起来吃一些吧。”
杨枫没有回答,眼睛也没有睁开,憔悴的脸上但却有了微笑。
“他一定是梦见了小蝶。”施菲儿想。
施菲儿放下碗,去推杨枫。
她要把杨枫推醒,只要他一醒,他就不会念小蝶那死妓女了。
他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谈及小蝶。
杨枫总算被施菲儿摇醒,他睁开了眼。
施菲儿笑了:“你睡得像一条猪,快起来,该吃些东西了。”
杨枫痴痴地看着施菲儿,把施菲儿看得脸发烧,他突然握住施菲儿的手:“小蝶,是你,小蝶你终于回来了……”
施菲儿挣开他的手,脸红得更厉害:“我不是小蝶,小蝶早就死了。”
杨枫的眼又闭上,手却更有力:“谁说的小蝶死了,有我在她怎么会死呢?”
施菲儿冷笑:“你连做梦都在自夸,小蝶早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
杨枫的手很有力,施菲儿竟然睁不开,何况她也没有顾及杨枫的伤。
杨枫脸上已有了幸福的微笑:“小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施菲儿突然全身酥软,没了半点力气。
杨枫的手似乎有魔力,施菲儿已经倒在床上,倒在杨枫的怀里,被杨枫紧紧地抱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杨枫的声音就像是哭出来的:“小蝶……小蝶,我好想你。”
施菲儿的心砰砰乱跳,脑中一片混乱,如坠云里雾里,只是想:小蝶,我怎么会是小蝶?她是妓女,我是捕头,我是知府千金小姐,我们的身份悬殊万里,我怎么会是小蝶呢?放了我,我不是小蝶。
杨枫不再梦痴,却将“小蝶”抱得更紧,生怕她会飞走。
房子里的灯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
夜色浓如泼墨,什么也看不见。
但有些事是不必用眼睛看就会清楚的,因为人除了眼睛,还有耳朵。
屋子里突然有了声音。
醉人的呻吟,销魂夺魄。
知道这种事的人,都清楚这屋子里的人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