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好像是被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冻结的冰块，走动的人群也寻找四周的角落停留下来。
  废旧造纸厂的大院里好像是给两人提供的角斗场，四周的警员像是观众，两人对视着，眼神充满敌意，面部充斥着坚毅。
  刘兰是一个女人，二十年与凶手的角逐中她学会了坚强和面对，她了解在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时拿出什么样的架势，二十年的历练，在脸上看不出胆怯两个字。
  虽然面容上看不出如何的软弱，此时刘兰的内心像是在暴风巨浪中摇曳的小船，十分惶恐。
  她尽可能的保持外表上让人看不任何的不自然与弱势，脑海里不断的分析着。
  下午课程的缺席，打翻水果摊位，借走同学没有归还的自行车，恰巧这个自行车出现在恶性案件的案发现场。
  这种反常一定有一个事情作为牵引发生的，并且十分的紧急，让他来不及处理的很得体，显得很仓皇。
  这些，有很多种可能可以解释，但是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白量身上，让他会作出一系列这样反常的举动呢？
  而现在，这个叫北极熊的人竟然在办案的时间向自己提出“白量下午是否缺课”这样的问题，联系之前龙队给自己的提醒，难道白量是因为昨天的案情发生以后作出这样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在那个案情中扮演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刘兰内心好像是被高伏电压击中一般的颤抖，因为白量的行为十分像是在逃跑。
  在刘兰的脑海里一种强烈的不安徘徊，因为对于这个人，她在那一次交锋的时候便已经十分了然他是一个怎么难缠的对手。
  从他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请问贵公子下午，是否缺席了学校的课？”很明显他已经知道白量的缺课情况，警队里所有人都知道，熊队昨天经手一起谋杀案，而且看吴娟娟面孔憔悴的模样，他们一个小队应该都在忙这一件案子。
  那么他怎么会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自己儿子白量是否缺课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案情与白量有密切的关系。
  还有刚刚那张照片，如果那张照片不是伪造的，说明之前自己的分析是错误的。
  卢海与白量是认识的，看那张照片的情景还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卢海与白量之间有着自己不知道的关系存在，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刘兰的内心像是被撕裂的帆，残破的在狂风中挣扎。
  因为北极熊这个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宣战，那北极熊是否知道白量也来过这里的消息吗？而北极熊手里到底有多少筹码自己一概不知。
  刘兰脑海里念头不断闪动的同时，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吴娟娟，吴娟娟显得有些不自然，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笑脸相迎。
  如果北极熊负责的案子与自己的儿子相关，吴娟娟是北极熊手下的队员，那么吴娟娟如何会不知道内情呢？
  如果吴娟娟知道内情，那她刚刚过来与自己交谈又为什么一字未提呢？
  不，她提了，她提过自己儿子白量的事儿，只是那件事儿是调动自己情绪的好事儿。
  她没有把话说完便被龙队打断，北极熊是在吴娟娟身后的车间里走出来的，想到这里刘兰心头好像是滴血一样，充斥之坚毅的双眼深深的闭住。
  刘兰的变化全部看在北极熊的眼睛里，他脸上没有如何的表情波动，眼神里似有似无的闪烁着快意。
  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里，所有目光的聚集点上，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声厂房大院中。
  忽然有手机铃声响起来，那个铃声就在所有人聚集地点的旁边——破烂的木箱后面。
  所有人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这突兀的声音上，杨风瞪大双眼，双手有些发抖捧住手里正在不断震动，发声的手机，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
  杨风慌忙的解释说：“这...这个手机不是我的，是在现场找到的。”
  在场的人听到杨风的话，重新把目光聚集在北极熊身上，但凡有一些常识的人都明白，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手机，并且这个手机可以接收到电话的话，简直就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很有可能就可以获得重大的突破线索，在场的人都明白，今天的案子其实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案情。
  但是在时间的要求上是非常紧急的，此时这个电话，就是一个破案的契机，在场的人，北极熊与龙队长作为副队长，是这里职位最高的人。
  而龙队长在刚刚人们目光都集中在刘兰与北极熊身上的时候，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现在这里有权利发号命令的只有北极熊，然而从刚刚北极熊的表现上看，他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这件案子上，所有人都等待着北极熊做出来的决定。
  刘兰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一些颤抖，她不敢想象这个电话中所传递的信息是什么，不敢想象去该不该接受，只是祈求电话不会被接听。
  现场并没有出现过多的等待，北极熊长出一口气平淡的说：“安静，接电话。”北极熊话落，大院里立马陷入脸呼吸声都可以听到的安静中。
  杨风手指有一些发抖，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关注的原因，他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紧张，发抖的手指在屏幕接通的位置滑动，心中不停打鼓。
  因为他刚刚接通过两次这个电话，也不知道是扬声器坏了，还是对方根本就没有说话，始终都没有发出声音。
  “哎呀！白量，你在哪呢？今天你老妈都被请到学校了，还有好几个人找你，高强那个傻子还把你借他自行车的事儿告诉老师他们了，你现在在哪呢？赶紧回家吧！今天你要惨了。喂！喂！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呢？喂！”
  杨风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里像是打鼓一样一连串的传出清脆的女子声响，在安静到压抑的场景里像是空地中响起的炸雷。
  刘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焦灼的情绪覆盖在大脑里，快步冲上前面，她现在最想做的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干什么。
  即将走到木箱子旁时一条粗壮，如同木桩粗细的胳膊拦在刘兰面前。
  十分低沉的声音在刘兰耳旁响起“你是涉案人员的直系亲属，按照规定，没有权利触碰证物。”
  刘兰双眼紧紧盯住北极熊，双眼之中好似可以喷出火焰，双手向前一送在北极熊粗壮的手臂上，而手臂只是略微移动了一下位置。
  北极熊胳膊发力，将刘兰顶回去两步，轻蔑的抬起手，指在刘兰面前，让她安静。
  “白量？你到底在做什么呀？赶紧说话啊？”
  刘兰只觉得心像是被锯齿拉动一样的疼，抑制不住的快速上前。
  北极熊一直观察着刘兰的举动，刘兰刚已有行动，北极熊立马上前制止。
  可是这一次刘兰竟然并不是之奔向手机，而是直奔向北极熊，这让北极熊有些措手不及。
  身子向后倾，闪过刘兰打来的巴掌，心中暗叫不妙，刘兰根本不是想打自己，只是虚招把自己晃开，竟然被这个女人给耍了，心头火气。
  急忙伸腿，勾住刘兰脚腕，向后一带，动作连贯迅速，刘兰怎么也是一个女人，被北极熊这样强壮的男人这样一拌直接趴到在地，刘兰刚一落地，只觉得背后生风，手腕好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像是押解犯人一样压在背后，肩膀上传来折断一样的痛觉。
  刘兰忽然对着手机的方向大喊：“你是崔媛媛同学吗？”
  “啊？……你……你是谁啊？”电话另一边明显吃惊和迟疑。
  “孩子，你听我说，千万不要挂电话，我是白量的妈妈，白量中午的时候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你是白量妈……妈呀？阿姨，我这里还有点事儿，先不跟你说了。”
  “孩子，千万不要挂电话，千万别挂，阿姨问你几个问题，可能关系到白量的安危。”
  可能是刘兰的口吻过于的真诚，也可能是刘兰说的内容打动了接电话的人，在短时间的安静过后，电话里传出声音说：“阿姨，你说吧。”
  短暂急促的对话，让整个场面更加空灵，甚至连呼吸声都是可以听到的。
  “白量中午放学以后是跟你在一起吗？”
  “……是。”电话另一边回答的有些生涩。
  “一直都在一起吗？”
  “……对。”声音显得很腼腆。
  “那白量接到过什么让他态度忽然变化的电话，或者是有什么来找过他吗？”
  “没有。”这个回答让刘兰有些失望，让周围的人也十分失望，紧接着电话另一头又一次传来声音说：“不过……不过中间出了点事儿，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白量下午没来上课的。”安静片刻后电话另一头又忽然问：“阿姨，白量是不是出事儿了？”最后这一句问的十分关切。
  刘兰长长出一口气说：“放心吧孩子，没出啥事儿，你说的让白量下午没有去上课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声音停顿许久忽然又说：”阿姨，白量真的没事儿吗？”
  这一瞬间刘兰觉得有些迷茫，心头忽然酸溜溜的不知道该这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
  “阿姨？”电话另一边轻轻的说了一声。
  刘兰双手在脸上挼搓一把，挤出一丝微笑说：“阿姨在呢！”
  “嗷，阿姨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你真是个好孩子，阿姨想问问当时发生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发生以后白量就走了？没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