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 两渺茫怒断莲藕丝 双至亲善设相思局
作者:
洞口笑笑生 更新:2021-03-23 03:36 字数:7460
第三十八回两渺茫怒断莲藕丝双至亲善设相思局
萍生繁星动,荷枯垂丝纵,
鸣鹂飞天去,晴空未必空。
(平生凡心动,何苦坠思中,
名利飞天去,情空未必空。)
梦中的严莉把双手狠狠地往空中捞了一把,然后猛一下坐了起来:“呦,好睡啊,我呀不能听这些外国曲子,一听,都五迷三道了……还真做了一梦……”严莉见冬梅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就眯起那双杏大的眼睛,笑着说道:“怎么糊里糊涂地就梦着星星到了国外,我去看她,本来一栋西洋楼宇,蓝天白云、花园池塘,不知怎的突然换景,到了教堂,已是血色黄昏,我的星星穿着修女的衣服……我这一急可非同小可,于是拼了命地去拉扯她,谁想她似乎要把自己隐藏,还越裹越紧了……”冬梅专注地听着,严莉仿佛还沉浸在她的噩梦里,突然她自己把自己唤醒了,笑出声来:“呵,呵,什么乱七八糟的,老人说梦里见的都是反的……好了,你和明仁今晚就住这儿吧,屋子都给你们腾好了,就在隔壁楼里……”
冬梅也被她恐怖的描述带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微笑着推脱道:“不了,明天还有要紧事呢,这几天忙呢……”看着严莉眼神里透出的失望,又道:“不是后天还等着你来授课么,吴董再三关照我们不过夜,明天还要与袁总联络插花会的事呢。”
“他怎能超办这些小事呢,还不是一个电话就搞定的事?”严莉见冬梅还是固执地起身,也无奈地笑道:“也好,等下次有机会,我还没带你们好好逛逛呢,我们旁边的地儿也都征了,将来还造高尔夫球场,你们爱来玩几天都成呢。”
冬梅迈动了脚步,严莉拖拖拉拉地跟着,冬梅到了走廊里,见隔壁门紧闭着,里面传出轻轻的音乐声,就咳了几声,犹豫着拳起细嫩的手背在门上敲了起来……门开了,是明仁,冬梅往里望了一眼,见他们俩脸都红红的,明仁更加腼腆,那朱星很快整衣拢发,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坐在沙发里档,直到严莉踱到门口,见着明仁还是衣冠楚楚地呆站着,赞道:“有你在,这星星安静许多了,平时她那些朋友来,她充做老大,同那些小年轻们里里外外的胡闹,哪像今天和你这么斯斯文文的……”
朱星听自己母亲在门口说话,磨磨蹭蹭地也出来了,一脸不悦地朝冬梅看看,去厅堂里亲自替明仁取来了外套,又非要自己动手替他披上,当着冬梅的面,又伸着兰花手指仔细替明仁掸了掸灰与发,关切地嘱咐了几句,严莉自始自终地笑咪咪望着他们,冬梅识相地先去了电梯旁……那朱星尤是依依不舍,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了,才握紧了明仁的胳膊送入电梯,明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跟身后的严莉谦让,严莉又夸道:“还是小明懂事……”当仁不让地先一步跨入了电梯。
众人到了楼下,那冬梅趁着明仁、朱星他们盘桓之际,拨了手机给绿萝,那绿萝也是爽直脾气,整齐装束,早早将车子端端正正停在楼门口,扶着车门开好了,于是在严莉母女频频挥手之间,车子依旧载着来时的这三人飞快地离去了……
明仁上了车就如处子一般安坐在绿萝边上,连绿萝对他的诡异之笑也置之不理,车子如箭前行,绿萝把着方向盘,不时嘴里讽道:“这么晚了,该留下来么,人家朱小妹多寂寞呢?”、“唱歌只唱了这些时间怎够?怎么也该吃了夜宵再走嘛。”说着说着,见明仁咬定牙关不放松,道:“别装蒜了,怕我们审出你什么秘密?如今你可吃香了,哎,还有你表妹今天一早神神秘秘地来找了你姑妈滴嘀咕咕,不会也是给你介绍对象吧?”
明仁见她收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装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赌气回答:“你也真会瞎联系,如今就数她跑得勤,无事会登三宝殿?有事求着我姑妈呢,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绝对不是为我的事。”
然后明仁便沉默了,那绿萝用尽了一切挑逗的手段见明仁还是装聋作哑,反而后座冬梅头一低一低的又发出轻微的鼾声,只得认真开起车来。
一路畅通无阻,经过千莲区,路上还熙熙攘攘的,那些成双成对的孤男寡女还在酒吧、茶座流连忘返,车子一多,就在那靠近的路口吃了一个红灯,绿萝脸向着对面的酒吧出神,明仁窝在靠背里打盹,突然,绿萝抬腿放开了刹车,车子猛往前冲,把明仁给震醒了,刚想问问虎着脸、嘴里不知咕哝着骂谁的绿萝,自己腰间的手机响了,明仁一接,那头传来肖百链那熟悉的声音:“哎,老兄,想我不想?”
“别这么肉麻好吗,你和老窦回来了?”
“我被我妈紧急召回,老窦还要在那儿逗留几天,我在橙橙这儿呢,老管、小刘都在,你过来么?你看橙橙,理都不理我,非要让你过来,说有好事只对你说呢。”然后就听电话那头丰橙痴笑着接着腔道:“明仁哥哥,我们这儿几个小姐妹都想你呢,快过来吧。”
明仁看了绿萝一眼,见她恢复了全神贯注,嘴里冷静地回答道:“我在外面呢,现在正往百福源赶呢,这么晚了,有事就电话里说吧。”
“呦,非要有事才找你?不过有人想你罢了,不过来拉倒,可别后悔。”
这时刘项夺了手机,沙沙有声道:“明仁,都到齐了,上半场老酒没赶上,下半场你可别缺席了,老管他们正念叨你呢……”于是电话那头又传出几位常客的起哄声。
“明仁啊。”手机那头又传出老管的谆谆教导:“连霸志都来了,就缺你了,你们年青干部也该好好聚聚,别辜负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好意……”
明仁苦口婆心地解释半天,对方才挂了。
绿萝一旁冷不丁道:“喝不死这帮吸血虫,白天厂里开大会,他们晚上开小会,还不是吃在众人头上?要我说,你该去,别让人把你排除在圈子外,影响你的仕途经济呢。”
明仁憋了半天没多嘴,一听这“仕途经济”,倒吐出一大堆道理来:“他们整天闲着没事,在外面啸聚胡诌,袁总可不喜欢了,我何必趟这浑水?我总凭着技术和实干,还怕他们找我的碴?再说,一帮大老爷们酒水糊涂喝到深更半夜,在那种地方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哼,你就等着吃亏吧。”绿萝正眼都不瞅明仁一眼,咬着牙狠狠地又咕哝一句。
车子穿着红洞镇直指石船镇,尽管时近半夜,越靠近这镇子,越觉着诡异,一些平时鸟不拉屎的马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着便衣的人在闲逛,也有暗了灯的巡逻车躲在不起眼的小岔道上……明仁胡琢磨,大概还在找那两个逃犯吧。
车子终于停到了宿舍门口,绿萝对后座冬梅道:“还不下去?”
“我还跟吴董汇报……”有些懵懂醒来的冬梅揉着眼睛回答着。
“得了,有这位汇报不比你详细多了?早些歇着吧。”
明仁也顺着碴劝说,冬梅这才将那本文件夹递到明仁手里,下了车。
绿萝将车子一路停到小福楼门口,明仁低头上了二楼,眼前却是一亮,整个二楼走廊里灯火通明,秀梅的办公室还传来钟心等人的说话声。
明仁昏昏地踏进秀梅办公室,只见钟心和一位五大三粗的保安两边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跪趴在秀梅面前不住叩首道:“……救命啊,吴董,都说您是菩萨心肠,他们哪是准备抓人呢,杀人不眨眼啊,我邱哥,哦不,那个犯罪分子,我们出了窝棚,都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他们就开了枪,我那天不过帮着挥了挥刀,也没伤害过谁,还挨了阿三一脚,就跑了……今早,不是我跑得快,会水性,就被射成了窟窿眼了……求您做个中间人,我宁愿投案自首,可千万饶我一条小命……”然后惊恐万状地不住伏地捣蒜般叩头。
钟心早觉着门口有人来之风,转头看是明仁,赶紧出一只手做出止步的手势,明仁退出了门外,觉着那人像是那个邱总的侄儿,也曾与自己有数面之缘,记得他白净面、油分头、爱时髦的富家子弟,如今却成了蓬头垢面的鬼模样……明仁还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忽听楼外有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的沉静而来,由窗口往楼下看去,顷刻就见楼前并排停下了三辆警车,车灯直射,把那个撒尿孩童的水坛照亮如白昼,一帮子全副装束的警察夸张地冲了下来,前后簇拥着一位坚直着腰板、高昂着头颅的警官往楼上齐步而来,明仁赶紧躲回自己房间。
那拨人直奔秀梅办公室而入,明仁从房门口探头一望,正与其中一位警官相望,见是剑峰领着铁璧,明仁这才稍稍安下那颗悸动的心……
等那群人再出秀梅办公室时,只见那位邱姓的子侄被两个警察扭成了夸张的土飞机式,周围闲着的那些警察如护法金刚一般簇拥了他半圈,团成乌压压一团往楼下潮退而下……
铁璧趾高气昂地迈了出来,剑峰紧随,送出来的是秀梅、钟心,那秀梅还想说什么,却被铁璧挥手打断,道:“他怎么不去局子里投案自首,跑你这儿来了?”
剑峰轻声提醒铁璧道:“别忘了,潘局还等你的回信呢。”
谁想这铁璧一听“潘局”二字还来劲了,昂首道:“急什么,审完了再汇报不好么?这小子还不是慑于我们强大的天罗地网,哼,想来个投机取巧?什么投案自首,他身上的凶器呢?卷走的外逃资金呢?避重就轻,跟我玩这一套……”
秀梅如噎了糯米团一般伸缩了一下脖子,那铁璧见吃瘪了她们,这才转身往楼下蹬蹬而去,剑峰忙不迭低头跟上……
秀梅连脸部肌肉抽动一下的力气也没了,垂着双手木然地进了屋里,明仁赶紧倒了杯温水,送到陡然疲软地瘫在圈椅里的秀梅手中。
秀梅抬也没抬头,接过那杯水,一气喝了下去,喘了会儿,道:“回来了?”
明仁将严莉要亲自来,还请来胡苹这位专家等事宜简而又简地说完,秀梅疲然地点着头,超乎寻常地仅仅去擦了把脸,就转身进了卧室……门关的刹那,明仁心头一动,猛然觉着她后背躬起,发髻缭乱,颈脖低垂,像极了记忆中自己奶奶年老的背影……
转眼一宿已过,明仁起床刷牙时,见洗脸池上丢着毛巾,还散落着几片柠檬片也没收拾,猜想姑妈一早擦完脸不知又急着张罗什么事去了。
明仁转悠着来到楼下,见秀梅、若兰、冬梅陪着闲云、野鹤两位法师伫立在秋风里,李兼仁垂首拱立在那辆为若兰新购置的轿车车门旁。
若兰正对秀梅她们兴致勃勃道:“……这回佛会,真善、和合两位大师全都到场,没想着两位法师有这么大面子……”
野鹤听着那几句肉麻的马屁话时,似喜似忧,流水似的双目望望边上站着的冬梅,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双手合十,闭目忏悔……闲云却像个听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没事人,仰望着小福楼后面的那片天空……
秀梅见客套多了无益,就请两位法师上了车,让若兰、冬梅相送,自己和明仁目送着车子远去……
秀梅呆望着虚无缥缈的前方,嘴里道:“下午去看看郑老爷子,你玫瑰阿姨又来电话了,看样子老爷子这回真病得不轻呢。”返身又去处理公务了。
明仁总觉着这两个尼姑有些怪怪的,既像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又亲眼见这些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人,却依仗着那些泥菩萨、纸佛经,到处掺和凡人俗事……
突然一辆熟悉的车子出现了,明仁勾勾地看它到了眼前,后座门一开,秋萍昂着头,春风拂面地迎着他来,见并非猜想中的群群,明仁失望地避开她那双不时在自己脸上扫射的傲气目光,看着那辆车又规规矩矩地停往停车场去了。
“明仁哥,怎么呆呆地站着发愣?对谁望穿秋水呢?”秋萍咧出那副洁白的牙齿来了,道:“听说你们昨晚劳苦功高,把大名鼎鼎的严老师、严老总都请动了,这不,我得安排召集那帮土包子接受再教育呢。”
明仁实在看不得她那副轻狂样儿,冷冷道:“大家都是五湖四海出来混的,别土包子、土包子的那么难听地叫着。”
“呦,我倒忘了,我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也土得掉渣,哪能跟你们这些城里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比呢。”秋萍终于出现了嘲讽的口吻:“我们可没有什么娇妹妹、星妹妹的一大群一大群粉丝围着,我这土包子也只配召集召集底下那些土包子听训话呢。”
明仁似乎闻到了空气里已散发出的一股酸臭之气,便丢了一句:“小肖昨晚回来了,没去看你?”
秋萍腿一跺,杏眼一翻,恼道:“我和他还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我和他丢开手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别看我笑话,可想当初你也对我说过什么?你敢作敢当么?你和小肖半斤八两,都是没出息的孬种,我鄙视你们!”
明仁回避着秋萍开始湿润的眼光,听到她沙哑的嗓音,逃一般地走开了。
明仁来到停车场,见一个熟悉的大个子钻进了绿萝的休息室……
明仁缓步走过绿萝的休息室门口,就听里面绿萝怒道:“……别跟我赌神发咒的,我不听!你自个儿扪心问问你自己,和那些个骚狐狸精在一起被我看见的情形还还少吗?”
“又怎么了,我不都写过保证书了,哪会再犯?这几天不是庄总临走时关照,她要用车,我得满足么,是公事。”龚勉沮丧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别跟我面前装正经,我问你,昨晚你在哪里?那么晚了,你们泡酒吧、逛大街也是公事?还等着你们搂着抱着上床是吗?”停顿了一下,就听里面有东西往门口扔来,绿萝继续吼道:“滚!谁稀罕这龌里龌龊的东西,你们索性王八对绿豆的在一起,我算看透你了,你真不如阿三,人家几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滚!”
这时,门口退出来半个身子的是龚勉,浑身颤抖着,也大了喉咙回敬道:“早知道你看上了那个三寸钉,他早晚得挨枪子(一语成谶啊),你等着守活寡吧。”
“哐嘡”,就听什么东西扔到门口,那龚勉麻利地跳将出来,气鼓鼓地逃走了。明仁小心地路过那扇门口,见绿萝埋头趴在那张八仙桌上抽搐着,一只手不时摸着桌上能够着的东西往门口扔来……
明仁草草吃完饭,到窗口要给秀梅打饭,真巧范韶出来巡查,见明仁吃了还要带一份全素的,早猜着是秀梅的,忙向他招手,明仁会意,就往后厨而来。
到了后厨门口,那范韶带着歉意让明仁等在门口,嘴里道:“实在是怕了莲莲那位姑奶奶,她要看着我让他人进来了,非让我难看三天不可,如今女人们都翻了天,得罪不起啊。”说着进去,重新洗了一套不锈钢餐具,盛了几口饭,端出凉心菜一份,泡汤菜一盅,红着脸道:“这些都是刚才给那两位仙姑(他称呼得奇怪)特意做的,用了各类菌子熬的高汤,多了两盅,一盅留给莲莲,一盅就孝敬你姑妈吧。”
明仁见他细心地用保鲜膜遮蔽了饭和菜,谢过,就给秀梅送来……
一进秀梅办公室门,就听秀梅提醒着秋萍道:“……你们也别瞒着我,那些乌七抹糟的烂事别给我查实了,我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别忘了你们小红楼开张的本钱是怎么来的……”
“吴董,正因为欠着一屁股债,想早些还完么……”
秀梅看着明仁送饭来了,挥挥手让秋萍走了。
秀梅边吃着饭,边思索着什么,明仁听着墙上时钟的走动声,终于憋不住问:“什么事又惹你生气了?这秋萍如今翅膀硬了,恐怕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秀梅警觉地盯了明仁一眼,并不吱声,低头将只吃了一半的饭菜推到一边,接开那盅汤来,夸道:“这倒合我口味。”拿了小勺连汤带料都吞进了肚子里,喃喃对明仁道:“小明,你可不知,从前我看着她能干、爽利,是把经营管理的好手,所以委以重任,不过,最近发现她越来越急功好利了,原本我倒体谅一位女孩子经营那些个娱乐场所也不容易,所谓常在河边走哪得不湿鞋,……可我最近风闻许多歌厅、迪厅贩毒、吸毒的厉害,我不得不时常敲打敲打这些人,我也苦口婆心地拦着你,不让你常去那种地方,就是怕你沾了这些东西,特别是毒品,这可是倾家荡产、断子绝孙的东西,唉,什么天翻地覆、换了人间,说得好听,连那些冻死的苍蝇不都活过来了?”
明仁听了大气不敢出了,替她收拾了碗筷,洗净了搁在冬梅办公室那张饭桌上,此时,秀梅已简妆完毕,两手空空地出来。
明仁好奇地问:“我们就这样空着手去?”
秀梅道:“我早想好了,快走吧,趁这个辰光,市里交通空些。”
两人一下楼,绿萝车子已然静候,两人上了车,一前一后坐了,秀梅紧盯着身边的绿萝,愣了会儿才说:“开车。”
车子停到了步行街边上的小马路,明仁急促地对绿萝道:“想吃什么?别饿坏了自己,不值得。”
绿萝抬头白了他一眼,不过露了一丝笑容道:“买杯鲜榨果汁吧。”
秀梅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对快步跟上的明仁道:“绿萝怎么了?今天你们没人惹她吧?”
“我们怎敢招惹她,生些小闷气是有的,有人传她胖了,不正减肥么。”明仁掩掩藏藏地回答着。
两人出了小马路,直奔对面的南国风味酒家,原来秀梅早订了一桌半成品菜肴,一取就得,明仁又抓紧带了杯凤梨汁,两人很快又回到车上,明仁递过果汁,那绿萝一口气喝了一大口,秀梅边上关心道:“冷——别噎着。”
绿萝这才放下杯子,问:“还去哪儿?”
秀梅说明去向,车子开始穿行在离这步行街不远的地方,一到这时辰,路上的行人渐渐又多了起来,车子开开停停,秀梅低了头打起瞌睡来,明仁身边放了两大袋东西,只得用手护着,两眼瞅着窗外:那些熟悉的老房子几乎消失殆尽,偶尔断断续续剩着几栋,也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不过,这城市的上空没有遗憾地弥散着雌性的芬芳,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些光怪陆离的美女,个个都如干柴烈火一般,一改娇生惯养的娇弱之身,面对着冷风寒流,短裙、夏裤照样上身,恍如隔空还在热带的海滩,难得遇着几个穿劳动布裤子的女孩,还真怀疑自己是否遇上了乞丐窝里跑出来的一帮乞丐婆,裤子上那一个个破洞中露出的粉白的皮肤提醒着你,那是一种破落的美,堪比李神仙的铁拐,朱皇帝的讨饭碗,只有她们贴身穿着,那才叫潮流时尚。
明仁正一饱眼福之际,绿萝终于将车停在秀梅指定的地方,秀梅脑袋晃动了一下,一睁眼,看着就是熟悉的小路边……绿萝依旧待在车里。
她们两人下车走过一条马路,随着拥挤的人流来到一家饭店的包子部,那个买包子的队伍排成一字长龙蜿蜒至路口。
明仁争先探头往店里望去,除了人山便是人海,秀梅等在路旁,一个五大三粗的小子背对着她挪了过来,手指含在嘴里,望着那些俊男靓女揉揉抱抱做亲热状地经过身边,想着自己孑然一身,含含糊糊地痴笑道:“假正经,假正经,都是吴妈(吴妈二字,妙),有种脱了裤子,何必遮遮掩掩的……”挪着挪着一下撞到秀梅的背上,秀梅瘦弱的身子趔趄地摇晃着,发出“啊呦”一声。
明仁一回头,赶紧先扶住了秀梅,那家伙盯着他们看一眼,逃也似地跑了。
秀梅回过神,见明仁盯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就问是谁?
明仁疑惑地答道:“好像是薄德的那个精神病儿子……”
“怎么可能?他会穿得如此整齐,一人跑到市里来?”秀梅一时也不信。
两人还想说什么,一张熟悉的脸终于出现,阿金嫂满头大汗地拎着两大袋包子拼命从店里挤出来,明仁赶紧上前接过一袋,阿金嫂整个身子这才从人群里剥离在明仁面前,没想到,她也穿了一条紧身短裙,足蹬着一双高统靴,中间暴露着两段如刚刚扒了皮的藕腿,春色满面地站定了脚步,谁想一不小心,又被后面蜂拥而入的人撞了一下,阿金不由柳眉一竖,刚想开骂,不过碍着秀梅她们的面子,只能苦笑道:“啧啧啧,你们看看,跟不要钱似的,吴董,那鲜肉月饼实在没法买,这时节,那家店比这还人来疯呢,下回我一定专门买了给你尝尝。”阿金嫂边客套,边摸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就听她有些气呼呼道:“又去看西洋镜,也不看紧点,自己去找,丢了才好呢。”
等她挂了手机,秀梅有些过意不去,非要让她上车搭一段路,阿金摆摆手,道:“我也买了一袋包子,给那些老街坊捎过去的,我还逛会儿街,吃了晚饭再回去呢。”
秀梅见她说得实在,又急着走,也就不再坚持,同明仁坐上车离了这繁华昌盛之地,一路往郑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