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没得事做，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李玢聊着，“这话说得也是。不过京城物杰人华，必是极为繁华的。”
  “嗯，不过再繁华也不能天天去逛，从小看到大也就那样了，常去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反而是亲戚家走动得多。”
  “不是说京城的小娘子常打马街头，呼朋喝友的自在得很吗？”
  李玢笑道：“这真是误传了，也不是每家的小娘子都能这般自在的，嗯，就像齐小姐那样的，京城里也有，但像咱们这样的就更多一些。”
  姜梨挑挑眉，“文武之分吗？”
  李玢压低了声音，“可以这样说吧，功勋之家的小姐们性子都活跃一些，顾忌得少，抛头露面的时间也多，街头巷尾的见多了便以为京城的小姐们都是这般不羁的性子了。其实，耕读传家的大家族里规矩还是很严苛的，像东成门的杨府，家规是出了名的严厉。有男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女不二嫁不为妾的家规。京城疼爱女儿的人家都愿意与杨家结亲。”
  姜梨笑笑道：“杨家，可是我大姐的外祖家？”
  李玢眨眨眼，讪笑道：“好像是呢。不过杨家在京城里是很出名的，江赣出身的官员都以杨家马首是瞻，很有一番好名声。”
  姜梨感叹了一句，“京城这般好，难怪我大姐舍不得回来了。”
  李玢笑了笑，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母亲让她传的话这四小姐体会到了没有？
  另一处，胡莹将齐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今儿你是怎么回事呀？无缘无故地去招惹姜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蛮横脾气，还好今儿没闹大，否则看你娘不剥了你皮。”
  齐颖揪着矮几上一盆文竹的叶子，气愤道：“嗯，你以为我愿意呀，还不是我小哥非要让我把姜梨引到前院去见上一面，我没得办法才出此下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跟姜梨不合，不这样做难道直接把人请过去？姜梨肯定理都不理我。”
  胡莹皱了皱眉头，“齐四哥看中了姜梨？哼，难怪在平城谁都不搭理呢。姜梨除了一张脸哪里比。。。哪里好了？没想到齐四哥也是这样肤浅的人。”
  齐颖瞪了胡莹一眼，“我四哥看中了姜梨你气成这样干什么？”
  “我，我哪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四哥眼睛被鸟屎给糊住了，好歹不分，忠奸不辩。”
  “唉，那可是我四哥，你嘴下留情啊。”
  胡莹气哼哼地转过身，不愿搭理齐颖了。
  齐颖眼珠子转了转，拉上胡莹的胳膊，“哎呀，莹姐姐这样温柔的人是谁让她气成这样呀，赶明儿让我母亲帮你收拾去。”
  胡莹小脸儿一红，伸手在齐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就胡说吧。”
  齐颖夸张地怪叫一声，揉着胳膊，“好呀，连我都敢欺负，小心我不给你说好话。”
  “谁要你说好话了。”
  齐颖挽着胡莹的胳膊笑道：“你呀，别跟我那二愣子四哥置气，他就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姜梨怎么可能瞧得上他，你让他去碰壁好了。反正他托嘱我的事我也办了，只是人家看不上我，不愿意跟我去前院我也没办法，他欠我的大宛良马可别想赖掉。你呀，也别担心，这四哥的婚事最后还得我母亲点头呢，我母亲那么中意你，不会轻易改了主意的。”
  胡莹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一点，两人凑在一起说着小姐妹之间的私话。
  等到送到了客人，姜梨才知道前院是姜英杰带着一群半大小子在玩曲水流觞，又是饮酒又是舞剑又是做诗，难怪连酒觞都没截住流到清露湖来的。
  走东家串西家的正月便过去了，日头一天比一天长，清晨的雾气却是一天比一天浓，晚上烘好的衣裳早上一上身就感觉黏糊糊的，让人心情无端地变得不好起来。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平西王带着几个儿子又去了平城，只留了姜晟睿在府里处理事务。
  “等过了三月初三春祭之后父王就会回来给你过及笄礼的，你不用担心。”
  姜梨看了不请自来的姜晟睿一眼，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我没有担心呀。”
  姜晟睿转头四下打量了屋子里的布置，皱着眉头道：“你这儿的丫鬟是不是不尽心呀，我看你这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少了，这颗玉白菜还是四五年前祖母赐给我的，后来被你劫来的吧？摆了这么多年也不换一下。还有这件霁红梅瓶，至少两年没换了。还有……”
  姜梨赶紧坐起来，“哎呀，大哥，你怎么关注起这些小事了，让人听到了怕是要笑话你的。再说，这，这哪里少了？这玉白菜模样逼真看着就可爱，这霁红梅瓶颜色好，我也喜欢看，就让杏儿一直没换了。”
  “是吗？若是下头的人侍候得不尽心，你只管跟我说，我来帮你出头。”
  姜梨瞪了一眼，“我都这么大了，管几个丫鬟还用得着大哥出头，那这几年跟着母妃岂不是白学了？”
  姜晟睿嘴角勾起，可眉目却带着愁绪，挥退了屋里侍候的人，“梨儿，你马上要及笄了，我打算等你及笄后就带你离开，你看咱们去江南行吗？那里景致最好，又最是繁荣，我想你会喜欢那的。”
  姜梨张大了嘴，“离开，这，父王答应了吗？”
  姜晟睿眉头微皱，“你不愿跟我走？”
  姜梨咬了咬唇，这人不大正常呀。“也不是呀，只是这太突然了吧，我跟你走，这算什么事儿呀？”
  “梨儿，你不相信我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还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
  姜梨暗暗叹口气，若是以前的姜梨只怕会欢天喜地应下来吧，可是对于她而言，那不啻于是从虎口奔向狼口，都是被关在牢笼里没得自由。
  “大哥，你这样地突然让我好害怕，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姜晟睿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的倦色，“是我太心急了。你记着我的话就是，这段时间多准备准备，但也别露了声色，咱们便是要离开也得过了端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