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用午膳时，姜梨已经和李玢聊得十分合拍了，从京城流行的衣裳首饰到西蜀的别致刺绣，最后快开席时，李玢才停下话题，“今儿与四小姐聊了一通到让我对西蜀了解了不少，以后四小姐若是要出门逛街还请给我下个贴子，好让我就近看看西蜀的美衣华饰尝尝美酒佳肴。”
  “好说好说，若是得暇我让人给你递帖子就是了，只是我这人懒散，一年也难得出趟门。”
  “不要紧，我如今跟着母亲学着管家，也很少出门的。”
  “那明儿你可以休息了，记得早些过来玩。我印象里这还是头一回家里在初四摆春宴呢。”
  李玢笑着点头，“我定早早过去玩。”
  回程仍是与平西王妃同坐一辆马车里，“你今儿与李家二小姐在谈些什么呢，一直凑一块的。”
  “也没什么，就聊些闲话。”说着就将李府没得白碳用的事告诉了平西王妃。
  平西王妃嘴角笑意一现即收，“还有这事？这吴有财胆子也忒大了些，敢克扣刺史府的东西。”说完又笑道：“我到是忘了今年几位将军都回府了，这白炭怕是真不够。”
  姜梨抿嘴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白炭够不够谁会真个去计较呢。平西王可是赶在腊月二十七才回的府，最冷的天都过去大半了。
  “嗯。”平西王妃保持着好心情回了王府。姜梨身后坠着个小尾巴回了梨香院。
  “今儿起这么早，你不累吗？”
  姜迎春嘟了嘟嘴，“这不是时辰还早吗，我在刺史府用膳有点口渴了，到你这里来喝茶来了。”
  姜梨挑了挑眉头看着姜迎春，这不对劲呀，这人过来什么时候会找理由了，再说刺史府的菜咸了吗？她怎么觉得还挺好吃的。今天李府做的是京菜，多面食，羊肉做得很好，特别是烤羊肉，是姜梨迄今为止吃到最正宗的了。
  不过吃多了点这会也感觉到腻了。
  让杏儿沏了碗明前茶，给姜迎春烹了碗普洱茶，两人靠坐在罗汉床上。喝了口热茶，姜梨捂嘴打了个呵欠，“你有什么事想说就快些说来，我真瞌睡了。”
  姜迎春坐直了身子，“我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也知道我和二姐玩不到一块去，我姨娘什么事都爱放在心上，跟她说话我舒服了她却添了烦，所以我只能到你这来了。”
  姜梨点点头，“那你说。”
  姜迎春挪了挪身子，“你今儿怎么跟那李家小姐聊得那么好的？你不是不喜欢李家小姐吗？”
  姜梨睁大了眼，“谁说我不喜欢李家小姐的？”
  姜迎春斜了一眼，一副你就装的神色。
  姜梨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李家小姐的，我只是不喜欢那个李珏拿眼角看人的样子，活像我欠她八百两银子似的。”
  姜迎春回想了一下，笑道：“还真是那样呢。估模着是嫡女的原因吧，总觉得高人一等。”
  “我看这与嫡女不嫡女的没关系，那人就是看我们这些人都像是下里巴人，她就是阳春白雪，高贵着呢。孔雀一般从不正眼看人，这样能让喜欢才奇了怪了。”
  “那这李家二小姐呢？”
  “还行吧，比她大姐懂事多了。”
  “哦，这样呀。那李家少爷你还记得不？”
  姜梨眯了眯眼，“我们聊李家小姐好好的怎么聊到李家少爷身上去了？”
  姜迎春眼帘一垂，手里紧紧地握着茶碗，指尖都有些发白了，“哪有，我就是听吴家的小姐说起，才想着，我们不也见过一次吗？你还记得不，就是李夫人第一次上门见祖母时，带过来。听说，去年回京去考中了举人呢，听说李公子很会读书，年纪小小的便是举人了，三年后若是能中进士那说不得会是同科最年青的了，这还是李大人压着让他多磨磨性子才推后两年参考的。你说，李公子没有没可能像李大人一样也考个两榜进士出身呢？他们那样的读书人家出生肯定比咱们会读书吧。”
  姜梨眉头紧紧皱起，这人不会对那个李公子动了心吧，就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他中不中进士，会不会读书与咱们何干？李大人是京城外放过来的三品刺史，咱们父王是在西蜀独守了近二十年的功勋王爷，两家可是吃不到一个锅里去的，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真要想找个读书人，也该从西蜀寒门子弟里去找，以后才不会吃亏。”
  姜迎春小脸儿通红，头也不敢抬，呶嘟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跟你随便说说的，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哼，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神魂颠倒的模样，要不要让人去拿了手镜过来让你照照。”
  姜迎春摸着发汤的脸颊，偷偷打量姜梨，见姜梨脸上没出现嘲笑的神色，忙松了口气，“我真没别的想法，就是羡慕那些会读书的人。”
  “没想法最好，有这想法你也趁早打消，李家与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不可能结儿女亲家。”
  姜迎春咬了咬唇，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姜梨瞪了一眼，低声道：“黎家舅舅突然离开西蜀，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问题？父王是被废的康帝授封的，新帝登基后似乎忘了咱们父王一般，黎家撒手一走，又来了个李家，而且这李家来头不小，李大人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来咱们这里也不与咱家亲近，是来干什么的？父王这两年烦着呢，你可千万别去触霉头。”
  姜迎春瞪大了眼睛，慌乱道：“那父王不会有事吧？咱们府上不会有事吧？咱们父王帮着先帝守了西蜀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那两国之战也不杀降臣呢。”
  是呀，两国之战都不杀降臣，可你平西王降了没有呢？新帝登基后四方上奏庆贺表明立场，可就平西王僵在那里，等到后来更是拉不下面子了，便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这里。现在黎家也跑了，平西王就是后悔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你别在外头瞎嚷嚷，有些事自己多琢磨琢磨，但也别想太多了，省得吓着自己。”
  姜迎春懵头懵脑地被顾莺送了出去，脑子里一片浆糊，快速往迎春居走去，可见到大门的那一刻又慢了下来，姨娘胆子小还是别跟姨娘说了。四妹妹不是让自己多琢磨琢磨吗？四妹妹比自己小都能想得明白，她也可以想出其中的关联来。
  送走姜迎春的姜梨靠在大迎枕上，一脸烦燥，自己跟姜迎春说的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胡乱说出去，希望那家伙沉稳一点，能给自己想条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