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消夏
作者:沭河之子      更新:2021-03-22 22:39      字数:2901
  从他们相识,邬雪南和叶传婷其实就开始留心和注意对方。借书,开启了他们交往的方便之门。两个聪明孩子之间的交往随着它们之间友情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频繁。了解了叶传婷与周浩的那层亲戚关系后,邬雪南开始改变对周浩的那种很不友好的甚至充满敌意的态度,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虽然从内心深处他并不喜欢这个人,但谁让他是叶传婷的表哥呢!对于邬雪南的示好,周浩给以热烈的回应。其实在班里,好几个以往和邬雪南有过节的孩子,比如叶永清的小儿子叶传晋、叶继山的侄子叶永凡都已经和邬雪南化敌为友。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这些孩子发现邬雪南是一个不喜欢显摆的人,虽然学习那么好,但从不张扬,而且乐意帮助那些学习差的同学。一个不拿大、没有架子的人,自然能博得同学们的好感。邬雪南的诚实厚道让他在同学中的好感度在上升,而周浩的朋友圈越来越小。看来靠拉拢和收买换来的友谊是不不牢靠的。
  周浩是二年级二班年龄最大的孩子,他学习能力强,善交际,但个性张扬,爱出风头。曾经因为行为恶劣,他的班长职务被周老师挂了一年多,几个月前才“官复原职”,又担任了班长一职。经历了一小段人生的波折,周浩成熟了不少。他发觉自己以往的想法和做法是多么可笑。邬雪南待人友善和气,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对邬雪南由敌意变为尊重。近来周浩又成了叶传婷家的常客,每逢周末,他来大姨霍慧家更勤了,因为在拐角巷里有他可爱的表妹,还有他的同学和朋友,拐角巷外又多了新结交的朋友邬雪南,他很乐意和他们在一起。周浩一到,便让叶传雨把邬雪南也拉进拐角巷来聚会。叶传玉、叶传雨、周浩、邬雪南,还有叶传婷、叶传兰那一帮女孩子,十几个孩子会聚在一起,让狭窄的拐角巷热闹起来。他们或玩着各种游戏,或说说笑笑,幸福与快乐的气氛在拐角巷里弥漫开来。邬雪南在周浩的邀请下,首次走进叶永广家,他发现这个六口之家的农村家庭与一般农村人家没什么两样,但似乎又有所不同,房屋、家具,院中的树木、甚至地上跑动的鸡只鹅鸭,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让人看着顺眼。这家的两个大人,男主人叶永广、女主人霍慧待人热情,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当他叫着“二大爷”“二大娘”的时候,叶永广和霍慧看他时的眼神,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们真心实意地挽留他在家里吃饭,他心领了他们的好意却不敢留下来,他怕自己的养母会找他的麻烦。
  这一年的暑假在不知不觉间来临,在暑假里,邬雪南除了有了更多自由活动的空间,他还可以借阅更多的课外书。读书,让他的暑假生活变得充实。他与叶传婷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多了。在杏花园,在拐角巷,在前大街,在村后的打谷场,他们见面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了。他希望见到叶传婷,叶传婷也似乎在寻找各种机会去见他。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还不懂什么两性相悦的男女之情,他们有的只是那种一个小男孩对一个异性的小女孩或一个小女孩对一个异性的小男孩天然的喜欢。不需要什么原因,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想见到对方。他们原本的生活模式已在不经意间悄悄发生改变。他常常走进拐角巷,叶传婷也开始心仪杏花园。虽没有明说,但邬雪南与叶传婷心里都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盛夏时节,天气酷热,孩子们最乐意光顾的地方是水塘。邬雪南特别爱游泳,有时早饭后才把九点钟,他便和好伙伴王金锁、王金柱、叶传雨一起偷偷赶往村东北的老芦汪。老芦汪是一片南北长、东西窄的长带子形的水塘。一座单孔石桥将水塘一分为二,水塘长条形的水面被周围密密生长的一大片芦苇所包围。好几个和他们一般大的孩子早已来到这里,他们赶到时这几个孩子已在水中嬉戏了好一会儿。他们在石桥北面一个僻静的地方脱光衣服,扑扑嗵嗵地跳下水去。盛夏时节也是一年中降雨最多的季节。几场大雨过后,老芦汪的水位明显上涨了。潜入水中的雪南玩得特别开心。一会儿他和金锁、金柱嬉戏,展开比赛,避税扎猛扎得深,在水中憋气憋得时间长;一会儿他独自行动,或扎猛,或仰泳在石桥的桥洞间钻来钻去。传雨岁数小,水性稍差,只在汪边水浅的地方扑嗵。雪南在水中穿梭了几个来回,感到有点累,便飘浮在水面上想休息一下,这时他听到水塘南岸菜地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猛一激灵,翻身潜入水中。他从南边密密的芦苇丛中探出头来,朝南岸望去,这回看清了,是传婷和传兰。她们胳臂上挎着竹篮子,她们是上菜园摘菜来了。他们向这边瞅了瞅,传兰伸着一只手指指点点,她们没有看见芦苇丛中的雪南。一会儿她们挎着篮子往菜园那边去了,雪南凫着水向桥洞的北面游去。
  夏夜,住在叶家村后街的人们有两个乘凉的好去处:杏花园和村后的打谷场。住在杏花园附近的人们喜欢在晚饭后到杏花园来消暑;而住在拐角巷的那几户人家则喜欢到村后的打谷场上去乘凉。雪南去村后的打谷场乘凉是今年才有的事。首次来到打谷场,发现来这里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叶永广和他的二儿子叶传群、叶永和和他的儿子叶传雨,住在前街的叶永清、刘宗桂居然也在。他们二位是到老芦汪去洗澡顺便经过这里的,他们知道叶永广喜欢到这里来乘凉,所以赶过来凑热闹。叶传群比较顽皮,坐不住,和叶传雨、邬雪南在打谷场上追逐打闹。玩累了的邬雪南在叶永广旁边的凉席上坐下来,听几个大人在那里拉呱。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举目远望,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在远方天地交接的地方闪烁,不时有丝丝的微风掠过打谷场,让来这里乘凉的人们感到舒适惬意。远处树上的知了还没有停止工作,躲在树丛间不停地聒噪;而从近处豆地里、水塘边传来的青蛙“呱呱”的叫声更给这农村的夏夜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邬雪南发现三叔叶永和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在几个拉呱的大人中,他这会儿成了主角。只见他坐在那里,口说手比,好像在说单口相声,另外几个大人好像成了他的听众。只可惜他的口才不怎么样,说起话来满嘴跑火车,漏洞百出,让他的听众心里忍不住暗笑。每当这时,刘宗桂尝尝冷不丁插进来几句,揪出他话中的破绽,让他僵在那儿。刘宗桂是叶家村三队队长,是叶永和大哥叶永乾的小舅子。叶永和被刘宗桂的话呛住,有些气恼,他半真半假地说:“兄弟你这人真是,我说话你怎么乱打岔?对你三个有意见怎的?想抬杠吗?”刘宗桂说:“三哥你说话得让人服哇,说话可不能糊弄人!”这时远处有人拿着手电筒向这边乱照,已经和叶传雨停止了打闹的叶传群跑到他父亲叶永广跟前说:“爹,传银叫我去照青蛙,我走啦!“叶永广在他后面叮嘱:“别回家太晚,注意安全!”叶传群刚走,他的小妹叶传婷和叶传梅叶传兰结伴而来。叶传婷是奉母命来叫二哥回家,不巧来晚了一步。见雪南和传雨也在这里,这三个女孩也留了下来。叶永和与刘宗桂还在那里打嘴架,叶永广转脸问雪南:“听婷婷说,你喜欢读书?假期里读读书也不错!我的《水浒传》不见了,是不是婷婷又拿给你看了?小孩子家看这类书还早,你能看懂吗?”雪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着叶永广的问话。叶传婷插话说:“爹,人家雪南识的字比你多多啦!你的书躺在书柜里都发霉啦!”叶永广像对传婷又像对雪南说:“我的丫头真会说话,疏解出去总比躺在柜子里强!雪南,我和你爹永坤年轻时可好得不得了,谁知·······唉!我听你永镜叔说,你学习挺好,嗯,好好学习,将来才会有出息!”
  那一夜雪南和那帮大人孩子在打谷场上坐了很久,直到暑热散尽,他们才分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