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吗？”桌子上已经一片狼藉了，许哲问林多多。“我早就饱了，这些都是夜宵。”林多多可不承认自己的饭量。“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吧。”许哲把脱在一旁的棉衣穿上，站起来到柜台付钱，林多多也跟着起来，看了看桌子上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才追着许哲出来。
  外面已经黑下来了，林多多看着热闹不减的街道，问许哲道：“我们去哪？回学校还是直接回家？”许哲还想在街上转转，看看门面，但是看着旁边指望自己拿主意的林多多，想了想说道：“我们先回学校一趟，如果学校没什么特殊事情的话，就去我住的地方玩。”“啊？不太好吧。”林多多听到许哲的建议，第一反应就是犹豫。“想什么呢，我有事情要做，你自己在旁边玩。”
  两人又是一路东张西望躲着熟人回到了学校，周六的晚上应该是一中最轻松的时刻了，想上晚自习也可以，回宿舍睡觉也可以，出去玩也可以，安静的夜色中偶尔传出几声放飞自我的嚎叫声也是有的。四班教室里自习的人并不多，和左右奥数班相比，根本就是两个世界。许哲看教室里大家悠哉的氛围，就知道没什么特殊的情况。
  “你有作业要做吗？没有的话就走吧。”许哲对前面的林多多说道。两人在教室里没呆到五分钟，又前后隔得好远一起出了校园。两人在外面住的地方都在学校西面同一个小区，两家隔着几栋楼的距离，进了小区之后林多多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显得不是一般的慎重。
  “要不，我还是回家吧，我妈在家等我呢。”林多多在黑暗的小区楼下对许哲说道。许哲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声音也能感觉到她的踌躇。“确定不和我一起过去吗？”林多多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回家吧。”许哲笑了，说道：“好吧，你回家吧，我在这看着你，等你进楼道我再上去。”
  对于许哲来说，其实并不在意林多多慎之又慎的原则问题，晚上不和男孩子单独出去。但是现在看到林多多能坚持己见还是很开心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思维好像老父亲对待自己女儿一般，生怕女儿受欺负了，可自己现在应该处于另一个身份位置啊！想这么多没用了，林多多已经对自己挥手告别，消失在视线里了。
  许哲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说是有事要做，不过是敷衍林多多的话，自己并没有急需解决的问题。烧热水洗了个澡，搞定之后时间依然很早，又打开电脑在网上找了部电影看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关机睡觉。
  迷迷糊糊中，许哲感觉有人在喊自己，自己明明听到了，但是并没有想要回应的想法，好像被什么吸引了。许哲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看看被什么吸引，费了好大功夫才看清，自己是在抬头看着天空，夕阳下，半边天空都是色彩斑斓的火烧云，涌动间不知道是什么形状。自己就是被这些云彩吸引的？
  慢慢的，风起云涌间，太阳将要落下山，火烧云也好像失去了威势，渐渐散去，在云朵后面，逐渐浮现出一副人脸的轮廓，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许哲知道自己所有的心神都被这个轮廓吸引了，张大眼睛去认清这张脸的轮廓是谁，但是总徒劳无功。云朵渐渐消失，人脸渐渐清晰，许哲感觉很熟悉，又觉得自己肯定没见过。
  等到所有云朵都消散的时候，许哲终于看到那张脸的全部，许哲愣住了，原本已经以为出现的会是老婆的脸，亦或者是林多多的，但是等到看清之后才发现，为什么是许艳？自己没见过她几次吧？
  天空中的人脸就像是云彩编织成是的，刚刚让许哲认出来，就开始逐渐变淡，像是要消散在空中。许哲心中还有不少疑问，想让天上的变化停下，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许哲急了，想要飞到天上去拥抱它，可惜飞不起来。越想越急，越急越没办法，终于，许哲醒了。
  窗外还有点微弱的月光，许哲躺在自己的床上哭笑不得，刚才已经把手放到被子里感受了一下，自己果然悲剧了，只能说果然是年轻人，又要去烧水洗个澡了。可是，为什么是许艳呢？许哲醒了之后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就算原来的老婆和自己天人永隔，那现在和自己走的近的也是林多多啊，晚上自己还和她一起回小区的，为什么梦到的却是许艳呢？
  这明显是个无法解释的问题，梦境之中又不受自己控制，许哲觉得自己如果纠结这个的话，真的有点傻。起床到浴室把热水器打开，重新烧点水洗澡。进了卫生间打开热水器之后，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念头，好像许艳也在这个卫生间中洗过澡。想法刚冒出来，许哲就赶紧摇摇头，驱散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
  等到水热了之后，匆匆冲洗了一遍，又躺回了床上。很累，四肢提不起力气，而且脑袋也集中不起精神，但是就是睡不着，感觉两边的太阳穴有点酸又都很敏感，恍恍惚惚中强迫自己不去想事情，还是睡觉吧。
  一个质量很差的睡眠，许哲起床的时候，太阳都升的很高了，拖着身体完成洗漱，又到外面在小区里跑了一圈，才勉强回复精神。从地下室把自行车骑出来，又在路上吃了点东西，才蹬着车子在街上来回寻找转租的门面。
  上午路上还没什么人，许哲骑着车沿着主街从城西到城东，也没见到一家有转租的样子，没办法，只好往两边延伸出去的街上看看。如果单论人流量的话，肯定主街是黄金位置，可惜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有的人想把店铺转租出去也是在自己的亲朋好友当中选取，像许哲这样骑着车在街上遛弯的，很难看到好的地段。
  既然主街没希望，为了离一中还有小妹更近一点，许哲直接骑着车回了城西，贴着步行街往南走，看看有没有希望。这边还没有拆迁改造，楼房都是八十年代的碎瓷砖外墙，被常年的雨水冲刷，乌漆嘛黑难看的很，还好一楼的店面招牌经常清洗或者直接换掉，看起来倒没什么。
  皇天不负有心人，许哲终于看到有家店铺贴出了告示，这边已经是靠近花鸟市场的边上了，现在是上午都能听到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不少狗叫声。许哲把车子停在门口，走进了店里。这是一家卖油漆的，空间挺大，两个门面大小，里面是整体空间，门口中间有根柱子，正好可以在两边装两个大卷帘门。
  “买涂料吗？刷墙还是刷铁门？”老板本来在看报纸，见到有人进门，连忙站起来问道。许哲摆摆手，“门口转租的告示是你们店吗？”老板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说道：“对，我这店不准备开了，房租还没到期，我和房东商量了一下，转租出去，等到期如果继续租的话，可以直接续租，房东也是懒得麻烦。”
  许哲左右看了看，当然不是看涂料，而是看店里空间。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想找到更好的估计要花不少功夫。“你这店准备什么时候停业？”许哲又问老板。老板呵呵一笑，“随时啊，我现在就在等租店的人，我跟别的卖涂料的说话了，店一租出去，我就把店里存货直接让利转给他，我自己就不留着了。”看来店主也是个急性子。“方便把你的租赁合同让我看一下吗？”“当然，你等一下。”
  老板回到柜台后面找出租门面的合同，许哲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和老板说的差不多。“你把房东叫来吧，咱们三方重新定个合同，这个门面我租了。”老板看来有了新的奔头，眼看门面租了出去轻松不少。准备给房东打电话，又好奇问许哲：“你租来是做什么的？如果也想卖涂料的话，我这些货也可以低价折给你。”许哲摇摇头，自己可不想老爸老妈天天和这些高污染的东西打交道。
  房东很快就过来了，巧的是三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很快就把转租的合同签了，不过租期不是延续涂料店的到期时间，而是直接和房东重新签了十年的。至于为什么是十年，因为十年后这里拆迁改造，签多了也没用。
  涂料店老板看样子是早就想走了，刚把合同敲定，就打电话找人来拉货了。虽然店里堆了不少，但都是桶装还有袋装的，转移起来也方便的很，三人根本就没走，坐在店里就看着工人把涂料全都搬走了。老板把两个卷帘门的钥匙都给了许哲，然后把柜台中的东西收拾收拾也走了，临走前还叮嘱许哲把大门锁换了。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许哲看着空荡荡的店面，站在店里给家里打电话。告知老爸过了十五来县里看店面，到时候商量商量开什么店，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和家里说，因为许哲真的怕说晚了老爸就出去打工去了。往后几年都是这样，过完年大家去外地的时间是越来越早，现在还想着在家过正月十五，等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基本初六七就开始集中往外走。
  挂了电话，慢悠悠地在店里面走了两趟，许哲感觉心情很平静，忙里偷闲也好，或者感觉帮到家里也好，这种感觉真的挺好的。至于这家店，做点什么生意好呢？这里靠近花鸟市场，难道要开个花店或者宠物店？估计老爸老妈都没这个意愿，两人都不喜欢伺弄这些花花草草，小猫小狗的。用老妈的话说，家里养个宠物，就等于养了个活爹，在许哲的记忆里，自己家从没养过宠物。
  这边店面的事情搞定了，许哲再呆在这里也没其他事情，但是回学校也没什么事。想了想，要不，去二中看看许艳去？刚冒出这个想法，许哲赶紧打住，甚至有点心虚。坚决不能去，还是回学校吧！骑着自行车，先把合同带回自己住的地方，才空着手回到一中的四班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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