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次过来参加升学典礼还有王都的几位公主殿下。”
  在宴席上落座以后，过于明亮刺眼的灯光从水晶的吊灯折射出来。路海遥看到坐在最前排的几位盛装美女。那种打扮和学院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差感，一边是魔法学院的导师，穿着各种不同颜色，但是本质上依旧是兜帽，长袍，远处看就像五彩的麻布袋子。
  而美女就不一样。她们穿的是那种拖地长裙，袖子在肘部延伸成宽宽的样式。充满了拜占庭风格的滚边，镶嵌了宝石和珍珠。而几个男人则是穿着宽的披肩，从上到下包裹严实。宗教气质很浓郁。
  这群不一样的男男女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路海遥在一片璀璨金煌里艰难找寻梅丽莎。很难说看的眼睛发酸，她也只看到一些刺眼的宝石光芒。直到视线最末尾。她终于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面孔。那张面孔上带着熟悉的讥笑，两片薄唇紧抿。
  她在院长致辞的的时候才端起酒杯。最前面的一排分别是国王如今的三位公主一位公爵大人，以及王后养女安妮公主。此时安妮公主是来代替国王陛下对院长表达关怀和之情。她坐在主位上，当她举起杯子的时候。其他人都举起了杯子。“国王陛下让我替他带来诚挚的问候，他的老朋友，范里克阁下。”
  “替我向国王问好，公主殿下。”埃勒.范里克脸上带着和煦而克制的笑容。他抿了口酒，借助酒精的作用。头疼的症状终于得到了缓解。作为已经超过百岁年龄的魔法师，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不过很抱歉，我现在的病情大概会扫兴了。”
  安妮公主脸上的笑容诚挚，她展开手掌，朝身旁穿着窄袖的青年男子示意：“这是亚摩斯主教，如果可以的话，这位擅长光明治疗术的主教将给您带来一些有效的治疗手段。毕竟比起魔药剂来说，治疗术的作用更加温和。请您不要推辞。”
  范里克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苦笑。他看着亚摩斯，那位银发的主教，据说是目前圣城最年轻的主教，并且有望在十年内升为枢机主教的年轻人。然而对于他而言，无论是眼前的皇室公主，还是这位主教，都让他心里升起不安。
  任何一个魔法师都不可能对于战后教会的作为有多少好感，被审判的海曼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的去世明显的代表一个时代魔法学院中坚力量的崩塌。至他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战争年代那样厉害的魔法师了。而现在的魔法学院也没有跟圣城叫板的能量。他盯着亚摩斯没有表情的面孔。心里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导师当时的坚持是没错的，如果他们退后了一步，后面就不会再有据理力争的机会。话语权一步步的缩水，外界的那些人便会见风使舵。
  在离开宴会的时候，他盯着那些年轻学徒离去的背影，身体又变得佝偻了几分，询问助手安排了几位王室人员住宿的问题后。便转身朝着地下室研究室走去。他身旁的助手忍不住开口：“院长，这些人难道是过来劝我们参战的吗？可是？”
  最近已经听到一些风声，最北边和东边有异族军队的身影出现。他们袭击了边境的村庄，来自哨塔的求救已经前往了王都。
  范里克抬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他的语气孱弱而坚定：“这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今事态怎么样发展，我们也不能再让学院这些孩子们去战场冒险了。”多年前，他们那么多年轻有为的魔法师投身战场，带来的是数十年人才的凋零。而教会则是依靠战争收获了无数的信徒。他们的传教士遍布世界每一个角落。
  “不能跟他们硬着来？埃勒，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的孩子，难道连这一点权利都不应该争取？”最开始是战俘的处理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导师的咒骂依旧在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让那帮的得寸进尺的牧羊人滚出据点。”
  他喝了点酒，站在冷风中感受迎面吹来的寒风。头疼的症状更加严重。而此时，海边的礁石被海浪拍打，他站在窗前遥遥的眺望地平线。忽然使劲了揉了揉眼睛。这个头发胡须都发白的老人忽然神情猛地一颤，紧接着，他的视线聚焦到了某一处，嘴唇蠕动着，两只手抓着窗台厚厚的石板。
  “那是...那是。”
  因为过于激动，他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震惊和恐惧。那不是一个他此刻应该看见的人。他是眼睛花了吗？埃勒.范里克退后了两步。他不敢置信，忽然地蓝色的光晕从掌心里迸发出来。他身形转瞬就出现在几十米开外。
  礁石在黑色的海水中冲刷着，溅出白色的泡沫。走进的声音几乎是“轰隆隆”的冲刷着耳膜。声如洪钟，气势磅礴。那个身影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他已经年老，却在这个熟悉到几乎让他落泪的人面前卑微，胆怯。
  “.....”
  “埃勒啊，你的魔法退步了。”那不是他想象中的声音，挑剔，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两人身处在多年前的低矮的地下室里。导师就翘着腿坐在窗台上。手里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他手指间夹着单片镜片，审视的目光在稿纸上来回扫荡。
  “导师，是你吗？真的是你。可是你....”他张嘴，那张摆了几十年不变的沉稳面孔忽然的慌乱起来，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你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变化。”
  “您成功了！”他意识到了这点，浑身上下就像是浸泡在冬日里冰冷的海水中，僵硬的无法上前一步，那种师生多年没见的温和场景只存在于想象中，这个人，这个“死去”多年的人。他做到了当年许下的愿望。这是个很私人的秘密。埃勒曾经和其他两个师兄弟在导师手底下做研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海曼的一系列研究布置。
  他在很早之前就在研究人类与异族躯体，以及更忌讳的话题——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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