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这个东西，真不好弄。
  董国业和董成兵也没法子。
  秦周一个人的药，他们还能弄。再加两三个人的，问题也不大。
  可问题是秦周要的不是几个人的药，而是上百个。
  兵团那边固然有真正的渣滓，可还有不少像秦周这样被冤枉的好人。
  董国业他们同情那些人的遭遇，如果可以，也想帮帮他们。
  ……
  霍穗到董家时，董丽英正跟父兄干坐着发愁。
  “外公，大舅，妈，你们怎么这表情？别愁了。我找了个强大的外援，秦伯伯他们的事儿，这几天应该就能被解决了。”
  “你去找陈家老爷子了？”董国业喜中带忧：“他现在还能插手兵团的事儿？”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哎，也不知道怎么回报人家？”
  “这简单！老爷子忧国忧民，心有大义。这种事，他乐意帮忙呢。况且，我还答应要给他送一个月的肉。”
  “这报答已经足够。再多，老爷子也不会接受。”
  霍穗大大咧咧坐下，抓起桌上一片西瓜，啃得满嘴流汁：“西瓜就是要这样大口大口地吃才过瘾。”
  “外公，你们也吃啊，这瓜可真甜。是去年改进后的新品种吗？农大的教授果然靠谱，早该让他们搞实验的……”
  董成兵扯了个葡萄塞嘴里，甜到心坎上的滋味让他眯起了眼：“你说得倒简单。那些教授本来就是革委小红兵们重点批斗的对象。”
  “以前你外公没当主任，我们在革委说不上话，哪儿敢用他们？只能偷偷摸摸搞些小试验。”
  “这葡萄，三年前我们就开始栽培，今年总算来了个大丰收，不枉我们辛苦一场。”
  “谁说不是呢。”董国业心情很好地拿出叶子烟，夹手上，点燃，深深抽一口，惬意十足地砸吧两下，喷出一股烟。
  “今年光是西瓜和葡萄这两种精培后的水果，产量就翻了三番多，多卖了两三百……”
  董丽英没想到小试验的回报这么高，“太好了！这下社员们都没话说了吧。当初我们要用那两个教授，某些没脑壳的瓜娃子净唱反调，没少捣乱。”
  董丽英气势十足地拍桌子，“回头分钱，别分给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再闹。”
  拍完桌子，她坐下给手残还瞎讲究的女儿剥葡萄皮。
  这项技能她练了十年，非常熟练，大约十秒剥一个，没多久就把一串葡萄全剥完。
  这改良后的葡萄糖分很足，籽小果肉多，在市场上非常受欢迎。
  哪怕每斤比市面上一般的葡萄贵个一两毛，也很好卖。
  今年前进生产队的改良葡萄都叫钢厂和纺织厂的职工包圆了。
  大家吃了都说好，尤嫌不够，催着董成兵加大葡萄的种植规模。
  像刘厂长、叶科长等家住小院，家里有小花园的领导，都买了带芽的葡萄藤回家扦插。
  队上的人见改良后的葡萄和西瓜卖得好，不用董成兵开口宣传，自己就抢着拿工分换苗回家种在自留地和院子里，等着将来卖果赚钱。
  其中还包括当初坚决反对搞新品种实验的那群人。
  ……
  一串葡萄董成兵才吃了三颗，嘴瘾都没过足，眨眼就全被董丽英脱皮放进了霍穗面前的盘子里。
  他不好拿霍穗面前的吃，不用董丽英提醒，自己去外面院子里又摘了几串进来。
  他吃一串，其余都给霍穗，让她可劲吃。
  董成兵还有些遗憾：“可惜当初碍于小红兵，不敢搞大动作，就栽培了两亩地。要是栽个十几二十亩地，得多卖多少钱啊！”
  “说不定今年就能扩大我们生产队罐头厂的生产线。我去南方打听过了，加一条最先进、最高效的生产线，要两万多。”
  霍穗没想到她大舅还有这种雄心壮志，给他竖大拇指：“大舅，你可真有魄力。两三万一条的生产线也敢想。”
  要知道去年队上罐头厂的总产值才八千多。这还没剔除员工工资支出和其他成本呢。
  “社员们能同意引进这个吗？现在罐头厂的生意也就马马虎虎，账上余钱不多。离两三万，还有段不小的距离吧。”
  董成兵瘪瘪嘴，“久兵那小子嘴上没个把门，让他保密保密，他还是跟你说了。我就不该请他帮忙盘账。”
  霍穗啃完西瓜，出去洗擦干净手嘴进来，开始摇头晃脑地吃去皮的葡萄：“大舅，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们久兵不靠谱。”
  “不是我说你，看你请的什么会计？账目记的一塌糊涂，收支乱写。不会记账，倒是会挂各种名目，往自个儿口袋装钱。”
  “要不是久兵早早替你查出来，带人抓住那臭老鼠，让他吐出钱来，填补了账目上的亏空。罐头厂用不了多久就得倒闭。”
  “到时候乡亲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别说你那厂长的职位不保，就是你这队长也得叫人撤了，成为我们生产队第一个因‘贪污’被撤的队长。”
  “届时不说遗臭万年，至少也得臭个三五十年……”
  “咳咳，岁岁，你也给舅舅留点脸，别说了。”
  董成兵的脸，比西瓜瓢还红：“我怎么知道赵大金胆子那么肥，连我都敢坑。那小子平时可尊敬我……”
  董丽英呸了一声：“也就你觉得他老实胆小。我早说了那小子贼滑贼滑的，让你别让他记账。你不听，叫赵大金奉承几句，大嫂再吹吹枕边风……”
  董国业看大儿子羞愧难当，出言打断女儿的数落：“你也少说两句。你大哥这次吃足了教训，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那是。以后厂里的账，都让久兵管。”
  董成兵这次叫大舅子坑得一脸血，对老婆娘家人有了很大的意见，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搭理赵家人。
  还给赵黑妹放了话，让她不准再跟娘家人往来，不然就休了她。
  哪怕她给他生了俩儿子。该休还得休。
  他把话说得这么狠，赵黑妹哪里还敢同娘家人往来。
  她可不想被休。
  好不容易等到自家男人升官发财了，她还没享够福，过够官太太的瘾呢。
  反正娘家人只会拖她后腿，有还不如无呢。
  霍穗闻言，不忘给小弟要好处：“那之前赵大金在厂里是什么待遇，至少也得给久兵同样的。他可比赵大金那个黑心的半壶水能干多了。”
  “当初我请钢厂老会计手把手教了他一个月，花了五十块钱，两斤肥猪肉呢。可不能让您白用。”
  “这还用你说。放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他。”董成兵简直怕了他这石头也能炸出油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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