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留给谁都一样
作者:飒晨雨      更新:2020-06-24 11:44      字数:4122
  接金宝回家的事情,最后在全家的反对下被搁置下了,秦莫晗虽然不死心,但是碍于全家七人的压力下,到底是没能得偿所愿。不过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没有金宝她的日子到是也不难过了。
  每天带着小佟卿在太阳最好的时候出门晒晒太阳,变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可天公不是每天都作美的,所以偶尔的阴天下雨,就变成了秦莫晗一段时间的噩梦,下雨天出门太不方便,又怕天气凉让小佟卿生了病,所以她就只能不情不愿的窝在家里,可是天知道她真的是不不太愿意跟他们家的老爷子在家里待着的……
  齐老爷子虽然较之前相比已经和蔼可亲了不少,可是想到之前的经历,和老爷子共处一室的时候秦莫晗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控制不住跳的厉害。所以每到下雨天她就格外难熬,尤其这天这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就心血来潮跟她提起了莫涵……
  小佟卿刚刚吃完米粉睡下了,秦莫晗闲来无事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了幼儿教育的书准备瞄几眼,可是她拿书的动作都还没做全呢!这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出来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晗晗啊!你知道莫涵被判刑了吗?”
  莫涵被判刑?干她什么事呢?她为什么要知道呢?这来来回回的几句问句在秦莫晗心里纠结半天,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咽了咽唾沫,摇了摇头……
  她摸不清这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对上老爷子本就忐忑的心更是一下子有了无处安放的空牢感,她盯着小佟卿轻轻地抚着孩子的脊背,愣是不敢抬头看看这个文化的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看见秦莫晗摇头没有吭声,齐老爷子轻声的叹了口气,“颜玉那小子总道我是老糊涂了,所以才喜欢莫涵不喜欢你,可是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呢……哪能就一点是非都不分呢?”
  老不老糊涂这些话也不是该她说的……秦莫晗没吭声,只是偷偷地往齐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
  齐老爷子的目光在他的增外孙的睡脸上看了一眼,继续道:“我之所以那么向着莫涵是因为她爷爷临死前嘱咐让我照顾她的,她爷爷和我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当年在战场上要不是他爷爷救过我一命,我活不到现在……所以就算冲着她爷爷这份情呢?我也不能不管他们家的事情啊……”
  这简直像是一场狗血的不能再狗血的电视剧,既然他知道莫涵是他战友的孙女,既然他有心想让莫涵做他的外孙媳妇,那为什么他早不撮合,晚不撮合,非要等她和颜玉在一起了,在撮合?她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又做错了什么,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离开颜玉?
  说不怨是骗人的,当初他找到她和她说得那些话简直是句句扎心,如果后来她不是恰好怀孕了呢?或许她和颜玉就真的走不到一起了……
  如果不是颜玉,她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呢?
  “莫涵是在美国找到我的,他找到我的时候,他爷爷正好病重,我也只来得及见了她爷爷最后一面,一个老战友救命恩人,多年不见,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是那样一副……”齐老爷子的话几乎说不下去了。
  秦莫晗有些意外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一刻,她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粮,老爷子褪去了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到像是个平凡人了……
  印象力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在她面前他说的话又总是那样不留情面,没有感情,她就真当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了,可是谁知道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有感情细腻的一面呢?
  看着他欲言又止,几乎哽咽的模样,她心里一时间升起了许多的情怀,她没有设身处地,但是年近三甲,见到自己的当年英姿飒爽救命的战友如今却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该是怎样的无奈呢?
  那时他又是不是会想到了自己晚年的光景,悲从中来呢?
  齐老爷子后半截停住的话,他不说秦莫晗心里也清楚,她听着老爷子说着话突然安静了,她无声的吸了口气长气。
  生老病死人力不可改,有些时候无力似乎是必然的……
  “他临死前,别的话没说,只说他儿子不争气,孙女是他带大的,他这一走,他孙女就没人照料了,所以托我帮他照顾着……”齐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调整了下情绪,这才又开了口。
  说着话齐老爷子往秦莫晗身上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我后来无意之中在莫涵的手机上看到了小玉的照片,问起来才知道她和小玉原来竟然在一起过,虽然他们那个时候的恋爱大概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应该没什么区别吧,可我就是从这里找到了一个能够好好的照顾她的方法……”
  是啊……让他的外孙娶莫涵,颜玉就能照顾莫涵一辈子了……
  听着齐老爷子的话,秦莫晗苦笑,把睡熟的小佟卿放在沙发上,她紧绷着在沙发上坐正,看着老爷子那双写满岁月的脸上多少露出的悲意,她心里一疼,莫涵入狱,老爷子到底是辜负了那个人,没能遵守住自己的承诺,她做的事情倒像是有些十恶不赦了。
  “我啊!总归有一天会像莫涵的爷爷一样离开的,可那时候莫涵才多大呢?我到底不能我以为小玉能帮我完成这个承诺,可是……”齐老爷子说着话又是无奈的摇头,“我以为我做的决定啊,就是正确的,可是我却忽略了你们这代人和我们那代人到底是不同的……”
  这下子老爷子到是想开了……
  秦莫晗一下一下的搅着手指,她不懂老爷子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儿,但是她知道这个话题没有那么轻松,至少与她来说不那么轻松……
  她和颜玉准备订婚的前夕,老爷子来找过她,老爷子说得话她一直耿耿于怀,订婚的前夕那些积攒的情绪一下子彻底的爆发了,知道现在她仍旧他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完全正确,但是却句句扎心。
  这也是她不愿跟老爷子在一起的原因,她一看见老爷子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他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来,那种从心底散出的痛就如失骨血……
  齐老爷子的话还在继续,“小玉说得对,你们这代人骨血里就带着反抗……所以他到底是跟我抗争到底了,晗晗啊……说这事儿,其实姥爷应该给你道个歉,之前的话我说的太难听了……”
  道歉……秦莫晗敛眸,一时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了,她的手不停的微微的颤抖着,嘴里想说话,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一笑泯恩仇说声没事儿,可是这样的谎话她说不出来……无论是为了家庭和谐也好,或是为了讨姥爷欢心也罢,她心里总有道坎儿是过不去的。
  “其实我也算是穷出身的农村人,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呢?我当时说这些也不过就是找个借口,不希望你跟小玉在一起罢了,莫涵那个孩子其实不坏,当时也是我太惯着她了……”齐老爷子说话声音渐渐地小了,他看了一眼秦莫晗,无声的出了口长气。
  “孩子啊!你是个好孩子,当初的事情都是姥爷不好,以后你跟小玉好好的过吧……”
  秦莫晗几乎泪目,她用劲儿的眨了眨眼,好半天缓过神来,这才看着身边头发早已经花白的的老爷子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
  为了帮莫涵,所以就说农村人没有教养吗?他到底是在骂她还是在骂所有的乡下人呢?
  是,她从下家里的条件就算不上好,所以所受的教育一直不够富裕,可是哪能代表什么呢?他为了莫涵将农村和城市不停的作对比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自己是错的呢?
  “姥爷,您不用道歉的,其实您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能抓住颜玉确实是我三辈子修来的,我也知道我是高攀了,和莫涵相比我确实各个方便都差一些……”秦莫晗轻声的说着,一边说,一边用指节点着眼角,偷偷的擦去那不自主的泪。
  “你这孩子,是还在怪我吗?”齐老爷子皱眉,为难的问。
  怪?这词用的真重……
  见到秦莫晗不吭声,齐老爷子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孩子明显是把他之前的话都记着呢。
  “晗晗……姥爷……跟你道个歉,真的……真的对不起……”齐老爷子吞吞吐吐的道歉,有些难为情的低了低头。除了对不起他好像也想不出什么话去安慰这个心思极重的孩子了。
  对不起?这不是他当初在她耳边说‘农村人怎么跟城里人比啊!我不想让我的外孙找一个农村人,农村人无论怎样也不行,农村人性格上多奇怪啊,各个方面都有问题……’的时候了?
  有问题?性格上奇怪?各个方面都有问题?
  以后找对象别找农村人,农村人都坏……
  她几乎有些哭笑不得了,当初是他亲口说的话,现在又要亲口推翻了吗?
  “姥爷……您真的不用道歉,事情都过去了,我和颜玉现在挺好的,您不用觉得抱歉……”秦莫晗稳了稳心绪,总算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管您当时为什么那么说,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为了谁那么说,只是您的这种想法,总是有失偏颇吧?我是农村人,可我不知道父母给我的身世有什么丢人的,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确实像您说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想在城市里留下来,可我嫁给颜玉也不是为了那张城市的户口,我是偏执,为了自己的目标执拗的厉害,可是我没有为了这些不择手段的坏别人吧?我顶多也就只是坏坏自己……”
  秦莫晗自嘲的笑了下,低头看看身边的孩子,她抬起头对上老爷子那双深潭一般的眼,“姥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既然和颜玉在一起了,这些事儿我哪里还能斤斤计较呢?您有事儿,不妨直接跟我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提起莫涵呢?因为莫涵快要出来了吧?所以他今天的这一番话真的只是为当初说过的话道歉吗?
  秦莫晗悄声的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空气中,好像还有小佟卿身上的奶味儿,腻的厉害……
  齐老爷子听见秦莫晗的话,轻轻地低下了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晗晗,莫涵再有两个月就出来了,我想到时候让她来家里吃个饭……”
  只是一顿饭吗?一顿饭就让原来那个底气十足,想让全世界都围着他转的老爷子这么低声下气转弯抹角了吗?
  “您要请谁吃饭,自然是您说的算,这些事儿哪用得着您这么小心翼翼的跟我说呢?”秦莫晗不自在的给小佟卿扯着一边的被角说。
  “我……”齐老爷子欲言又止,一声笑就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晗晗,你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这个词自打她七八岁来就再也没人这么说过她了,这乍一听见到是挺稀奇的。秦莫晗冲着齐老爷子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回手微微拢了下耳边的头发没说话。
  “我的财产无偿赠与的协议已经让律师拟好了,到时候让律师来,你签个字就可以了,这些是我财产的一部分,颜玉的爸妈不缺这些东西,所以剩下的那些我准备就都留给莫涵了,晗晗,我把这事儿告诉你,希望你能理解姥爷……”
  说完了吃饭的事儿说财产……秦莫晗知道这大概才是老爷子今天晚上真正想说的,他这是怕她不高兴……
  可是那本就是他的财产,他留给谁,留多少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姥爷,我不是说过了吗?您的钱,我一分都不要,您要是真的想留,就把它都留给颜玉,反正,留给他和留给我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