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守卫
作者:
华焯 更新:2021-03-22 09:27 字数:8617
华成虎见书记走了,追上会计问道“饼干放哪去了?别潮了,要不要保护?”
张现才道“送保管室厨子里锁起来了,放心,潮不了。回家吃饭吧?”
“嗯,你走吧,我先安排民兵值班。”华成虎说着进了大队部,见吴学军要关喇叭,忙喊道“别关,我广播一个事。”
吴学军笑道“我回家吃饭了,你锁好门就行了,我吃完饭再来。”
“好,你走吧。”华成虎说着坐在扩音器前,对着麦克喊道“今天休息的民兵,吃完饭,抓紧时间到大队部来集合,值班巡逻。”连喊了两遍,不一会大海就赶了过来,问道“今天到哪里巡逻?”
华成虎道“你来的正好,组织你们小队去西岭看帐篷。”
大海急不可耐的道“好,我刚听我爸说建了十几个帐篷,正好去看看。”
华成虎安排道“你们六个民兵三班倒,睡在里面就行了?”
大海问道“知道,哪里有床吗?”
华成虎道“只有木头没有床,院子里有小推车,推几块木板搭上不就行了?”
大海点点头道“那好。”
华成虎叮嘱道“接着捎个桌椅过去,你们值班坐,我回去吃饭了,你在这里等人就行了。”
“好!”大海答应着去了。
华成虎打着手电走在大街上,洪水一退,路面湿滑泥泞,杂草遍布,正走着,互听“呼啦”一声,婶子家的阳沟里好像有个东西在动,吓了他一跳,用手电一照,原来是条大鱼在‘扑棱’,肯定是刚才决堤冲进来的,虽说阳沟里有点臭,但是他舍不得放弃,忙装起手电筒,弯腰伸手就抓,那鱼乱跑着,因为水太浅,还是被抓住了,鱼儿跳跃挣扎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服。他顾不得许多,一手抠着鱼鳃,一手拿着手电筒照着路,快速赶回家。一进屋就喊道“拿个脸盆来!”
刘兴彩抱怨道“天都大黑了,不知道饿啊?”
华成虎发火道“你啰嗦什么?快点拿脸盆来。”
刘兴彩端着脸盘过来一看,惊呼道“吆,这么大的鱼,从哪里逮的?”
“从河里。”华成虎胡乱编着。
刘兴彩啧斥道“胡说,河里发大水,你敢进去?”
“你别管,明天熬上就是很好的一道菜。”华成虎说着将鱼放进脸盆里,舀了两瓢水倒进去,再用篦子盖好,上面放一块石头压住,洗了把手,进了屋里。
刘兴彩就着灯光一看,惊呼道“我的娘哎,你怎么浑身都湿了?”
华成虎尬笑道“大惊小怪,刚才逮鱼水溅到身上了。”
刘兴彩闻了闻,疑问道“我怎么闻着有股臭味?”
“哪有啊,洗洗不就完了?”华成虎说着脱了外衣,出门扔到院子的石台上,到里间重新换了一件。出来喊道“快给我热菜,饿死了。”
刘兴彩端上菜,责道“饿死你活该,谁让你不知道回家的?”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都在忙乎,我能提前溜吗?”华成虎说着一手拿起煎饼,一手拿起筷子,就要叨菜吃。
刘兴彩问“你不喝酒了?”
华成虎觉得这时没兴趣喝酒,便推脱道“不喝了,明天熬了鱼再喝吧!”
刘兴彩拿着针线活,坐到一边,边缝边问“听说公社拨下来好多饼干,你怎不拿一条来,给小孩解解馋?”
华成虎生气的道“可别说了,我连见面都没见,还拿一条,那是万不得已时,救急用的,能随便拿吗?”
刘兴彩应道“救急也不差一条。”
华成虎不耐烦的道“每个干部都拿一条,还救什么急?就知道说。”
刘兴彩讽刺道“啧啧啧,你多咱又这么清明了?”
“谁喊我?”华敬明走了进来。
刘兴彩抬头一看,见是大儿子家来了,听他胡扯啰,贬他道“谁喊你了?你东西耳朵南北听,小小年纪就聋三拐四的。”
华敬明犟道“我听的真切的你喊敬明啊?”
华成虎接茬道“你妈说的没错,长了一副招风耳朵,怎听的啊。”
华敬明擓着头皮道“噫?难道我真听错了?”
刘兴彩道“我说的是清明,那里说你了。”
“清明节不是早过了吗?提它做什么?”
“不和你说话了,没个准乱扯!”刘兴彩不耐烦地道。
华成虎笑道“你没告诉他前因后果,你儿子能听明白吗?”
华敬明好奇的问“爸爸,你说说因为什么?”
刘兴彩没好气的说“熊孩子,就会打听事!因为饼干提起来的。”
“啊,你们知道了?”华敬明惊异道。
刘兴彩责道“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公社发饼干谁不知道啊?”
华敬明分辨道“我不是说这个,是说有人为了吃饼干,天上黑影的时候拉下沙袋,扒开了口子,村里才进了水!”
“啊?竟有这事?那还了得?”华成虎惊得放下煎饼和筷子,站起来道“那我得抓紧时间去找书记汇报。”
刘兴彩劝道“去找书记也得吃完饭啊?”
华成虎严肃的说“不吃了,这么大的事,我怎吃的下去,说轻了,这时搞破坏,说重了这是反革命。”
华敬明道“我可不想作证啊,让同学知道了,又在背后骂我!”
华成虎套他“你悄悄告诉我,我不让你出面不就行了!”
华敬明点点头,踮脚在爸爸肩头附耳道“吴学有和张宗军想吃饼干,就教唆吴秀平把沙袋扒开了。”
华成虎问“行了,我知道了,今晚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华敬明坐下,叨了一筷子菜吃着,嘴里咕噜着道“街上有泥,没法玩,碾盘又小,被老吴家的几个小子占着,他们在哪里吹牛,我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华成虎追问“吴秀平在吗?”
华敬明咽下嘴里的菜,道“在啊。”
“那就好。”华成虎说着,打开手电照着路,走了出去。路上心想:书记劳累过度,估计正在睡觉,我何不自己审问清楚了,给他一个惊喜?根据以往的斗争经验,做了坏事是没人承认的,何况惊动了大人,又是个麻烦,怎么办?正想着,见张伟正在巡逻,心生一计,忙招呼住他,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张伟点点头,转身走去,华成虎便来到大队部,进了屋,罩子灯在桌上亮着,吴学军正躺在联椅上休息,他在椅子上一坐,笑道“学军快起来帮我审审案子。”
“什么案子?”吴学军依旧躺着,知道他善于大惊小怪的,并没在意。
华成虎卷了只烟,拿开灯罩子,对着灯火点着,吸了一口,再把罩子放上,淡淡的道“今天晚上咱村进水,有阶级敌人搞破坏?”
“什么?那里的阶级敌人?真是胆大包天?”吴学军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算你有阶级觉悟,我告诉你吧。”华成虎猛吸了两口烟,将有人扒开东门沙袋的事简要说给他听。
吴学军笑道“我以为哪里来的阶级敌人,原来是三个馋鬼捣乱!”
华成虎鄙夷道“刚夸你觉悟高,没想到这下,丧失了警惕性,危险!我希望你等会配合我审问他们,说不定就能挖出深藏在后面的阶级敌人!”
“你自己审吧,我到会计室喊着张现才巡河去了。”吴学军说着,从桌子上拿起手电,就出了屋门。
“思想麻痹!”华成虎摇着头,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记事本和圆珠笔。
不一会,张伟领着三个小孩嚷嚷着走进来,华成虎板着脸问道“这是大队部,你们这些小孩来做什么?”
张现海见民兵连长发问,怯声推脱道“俺叔说帮着民兵一起站岗放哨,大队发饼干,是真的吗?”
张伟故意问“连长,是真的吧?”
华成虎笑道“是真的,不过要审查一下才行。”
吴秀平急了,忙问“那要怎么审查?”
华成虎解释道“也不难,就把今天的思想梳理一下,做了哪些好事,做了那些坏事,以后怎么改正,看你们的态度是不是实事求是!”说着拿出两个民兵巡逻带的红袖套,又道“你们看,戴上红袖标,就可以巡逻了。”
张伟忙将胳膊抬起来,抖了抖红袖标,道“带上巡逻,好看吗?”
吴秀平忙道“好看,我也想带。”
华成虎和蔼可亲的“先别急,通过了审查才能带,下面我对你们三个做一个调查,回答真实,就算你们通过。”转脸又对张伟说“你负责记一记。”举手把纸和笔递给他。
以前民兵值班逮住小偷都这样初审,张伟觉得连长这样对孩子有点小题大做了,尤其是里面还有个自己的侄子。不过既然连长发话,也只好拿了纸笔,坐在桌前,把罩子灯向前挪了挪,以便能拿看清纸上的字。
华成虎见三个小孩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忽然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要不这样,我就问两个问题,你们都上学了,直接过去写上怎样?”
吴秀平心里没底,问道“我怕有的字不会写。”
张现海提醒他“不会的用拼音不就行了!”
华成虎赞道“对对对,不会的用拼音代替,哎,张伟,你这侄子太聪明了。”
张伟把纸和笔交给侄子,笑道“好好表现啊!”张现海得意的坐到桌前,等待发问。
华成虎又拿了两张纸和两支笔,分别给吴秀平曾凡波,郑重其事的道“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吴秀平和曾凡波接过纸和笔,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坐好等待发问。
华成虎笑道“第一个问题,想不想为建设社会主义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比如:和民兵一起站岗放哨。”
三个小孩脱口而出“想。”
华成虎笑道“写上啊!”看着两小孩写上后,又道“很好,说明你们的思想觉悟都很高。下面可就要找不足了,深挖思想深处的坏思想,找出自己的毛病来,斗私批修!只有勇敢面对错误,并加以改正,才是好同志。”
张伟在一边帮腔道“这就叫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张现海又搜肠刮肚的想了想,方才写上“我不该ban到二妮。”
华成虎见了,笑道“绊倒二妮,这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太小了。”
张现海问“哪方面的才算?”
华成虎引导他说“当然是与集体有关的啊!”
张现海坐那里寻思,华成虎又看吴秀平写的什么,只见纸上只有两个字“我不该骂人。”于是笑道“要往深处挖,你才会有出息。”
张现海赶紧写道“我今天tuo了集体的一个树枝回家。”
吴秀平听了,毫不犹豫的写上“我不该听学有和宗军jiaosuo,扒口子放水。”
华成虎见了,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嘴上却叮嘱道“一定要实事求是啊!写完后签上名,写上年月日。”
三个孩子写毕,张伟把纸收起来,交给民兵连长。
华成虎高兴的道“好了,你们回家睡觉吧,明天等通知。”看着两个小孩出去,‘嘿嘿’笑道“审个小偷可他妈的费事了,看来小孩就是小孩,好审多了。”
张伟央求道“我这个侄子平常表现不错,希望连长放他一马。”
华成虎笑道“你侄子没事,不就是拉个树枝子吗?我儿子也拉了,小打小闹,和阶级斗争不沾边,你没发现吗?吴家这孩子,属于决堤放水,妄图淹没广大人民群众,搞破坏,今晚审的就是他!这下好了,不到半天案子就破了,明天报告上级,你就等着嘉奖吧!”
张伟恭维道“我没出多少力,都是连长的智谋。”
华成虎道“哪能啊,咱俩齐心协力,共同审出来的,你也有功。”
张伟敬了一个礼,恭敬的道“谢谢领导!”
华成虎笑“哈哈哈,我回去休息了,你继续巡逻吧!”
张伟站直了,下了个保证“放心吧,连长!”
两人笑着往外走,迎面遇到吴学军和张现才走进来,吴学军问“看你俩笑嘻嘻的,有什么喜事?”
“哈哈,当然有喜事了,但是不能说。”华成虎拉着张伟就走了。
吴学军进了屋,道“神经病!”
张现才往椅子上一坐,道“你这才知道啊,少搭理他。”
吴学军道“今天难得不下雨了,河水下降了一乍多,我看今晚没事了,咱回去睡吧?”
张现才笑道“要不,你回去吧,巡逻有民兵,我一个人查看水情就行。”
吴学军在连椅上坐下,摸着额头道“算了吧,我说着玩的,支书说两人值班有个照应,我可不想破了这个规矩。”
张现才道“你躺下睡吧,我这人容易睡,在桌上趴趴就行。”
吴学军摆摆手道“躺下蚊子咬的厉害,我刚才躺了一会,腿上都被咬红肿了。”
张现才笑道“呵呵,也是,那你说怎办?”
吴学军提议“咱安六吧,下一会,咱再去查看水情。”
张现才觉得长夜难熬,玩一会也不耽误查看水情,便痛快的道“好吧。”
吴学军找了个粉笔头,在桌子上横着划了六道直杠,又在横杠上竖着划了六道直杠,做成棋盘,两人又出屋,找了一些石子和树叶做棋子,下了起来。
正下的难分难解,忽听外面吵吵嚷嚷,张现才诧异道“这大半夜谁在吵闹,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吴学军按了一块子,催促道“没事,咱只管水情,管他那,快下棋,轮到你按了。”
谁知那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似乎就来到近前,两人只好停止按六,起身向外一看,只见大海与大河押着张宗强走了进来。
“你给我老实点。”大海大声呵斥着,向身后别住他的胳膊,把他压在地上。
张宗强挣扎道“我老实不老实的你怎治我?我又没犯罪,凭什么逮我?”
吴学军道“怎么了?”
大河双手按着张宗强,骄傲的道“这小子深更半夜的去岭上拉棒,幸亏被我俩发现。”
“我是看看地铺搭的怎样?”张宗强狡辩道。
大海讽刺道“哦,不怎样你就拉走啊?”
“我拉走干嘛?村里一发水,不都飘走了?”张宗强强词夺理。
大河道“要不要去喊民兵连长?”
大海摆摆手道“不用,这会他睡得正香,你去喊他,他肯定骂你!俩村干部在这里,晾他也不敢隐瞒!”
张现才和张宗强家是近门,为了不落嫌疑,率先问“叔,你半夜去干什么?不可能只是看看搭的地铺结实吧?”
吴学军道“大海,松开他吧,不怕他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交代清楚别想走。”
大海松开他,拉着大河走到联椅上坐下,道“老实交代!”
张宗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道“我真没干什么?”
吴学军严厉的道“可能吗?这大半夜的,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傻?”
张现才开导他“叔,你说了实话,才能争取宽大处理,不说实话,谁也帮不了你。”
大海道“就是,不说实话,天一亮就给公社打电话。”
张宗强依旧低头不语。
“不说是吧?”大海道“大河,拿绳子来,把他捆上。”
大河起身去找绳子,吴学军呵斥道“蠢货,再不说真捆上了?”
张现才劝道“叔要是不说,被派出所带走,让俺二奶奶知道了,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得上吊啊?”
张宗强一听,‘扑通’坐地上道“我交代,傍黑的时候,华成领和我说,村里砍了不少棒,除了搭帐篷的,还余下不少,都在帐篷里放着,说不定今晚就被村干部分了,不能便宜了这些贪官,趁着现在人心惶惶,不如半夜趁机……”
吴学军点点头,插话道“这个‘惹祸精’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去偷了吗?”
张宗强摇摇头道“听说他偷东西,从来都是单打独斗,谁也逮不住他。我没打谱和他一起去,就是觉得我家厨房的木柱子快烂的不行了,怕再下雨腐塌了,想着去拿一根换上。”
大海道“狡辩,你可往外拽了两三根?”
“真的,骗人的话,我不得好死!我当时心慌,不知道挑哪一根合适,就拽出来比较了一下?多了我自己也抗不动啊!”
张现才看着吴学军问“学军,这事你说怎办?”
吴学军问道“大海说说看?”
大河抢先道“我觉得应该交给派出所。”
张宗强忙央求道“不要啊,我又没偷成。”
大海气愤地道“没偷成那是逮着你了,要不然集体的财产不就丢失了吗?”
张宗强哀求道“都是当庄本里了好邻居,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张现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叔,你说你上有老下有小,和老婆日子过的挺滋润的,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吴学军知道张现才的意思,于是劝道“你以后必须保证不再偷了。”
张宗强赶紧发起了毒誓道“我保证,再想偷的话,死全家。”
张现才看着大海道“怎么处理,还是要民兵队长做决定。大海你说吧!”
大海见大队会计乞求的目光,心一软道“既然没偷成,你又表示悔改,那就算了吧!”
大河急了,道“偷盗未遂也是犯罪啊!”
大海道“念他是初次,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绕他这一次吧?”
大河不情愿的道“咱好不容易逮住他,还没汇报给连长……”
大海摆摆手道“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大河犟嘴“你又为好人!”
大海斥责道“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大河这才咕嘟着嘴不吱声了。
吴学军对张宗强道“既然这样,这里有纸和笔,你把保证写下来,下次再犯一并重罚!”
张宗强一听要放他,心里暗喜,挠着头皮道“我不识字。”
“我替你写,你按个手印就行。”吴学军说完,找个纸笔写上:张宗强保证不再偷东西!保证人:张宗强。代写人:吴学军。见证人:华慕飞,华敬国,张现才。最后写上日期。
张现才忙起身拿来印盒,让张宗强按上手印,放他走了。
大海见张现才把保证书存到柜子里锁上,便起身拉着大河走了。
路上大河抱怨道“咱好不容易有立功的机会,你怎么把他放了?”
大海用手电照了照大河的脸,然后将光柱移到路面上,笑道“你小时候还偷人家的甜瓜被逮住,不是我劝说,人家能放你?要不然,你连小学上不完就被开除了,你信不信?”
大河被揭了老底,尴尬的笑道“我那时候不是小吗?”
“起小看大,你这辈子算完了,呵呵!”大海开玩笑道。
“好啊,你直接把我这辈子给毙了?真有你的。”大河不满的道。
大海安慰他道“我开玩笑的,我小时候也带着你们,偷过邻居的杏吃,你忘了。快走,曾凡勇自己在岭上害怕。”
大海与大河说笑着,一起来到岭上,遇到曾凡勇气喘吁吁的迎过来道“哎呀,可吓死了。怎么这大会才回来?”
大海双手扶着他,问道“别急,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你俩刚走,我就听着有动静,好像有人向帐篷上扔土坷垃,我跑过去,后面的帐篷又被砸着了。我怕有野兽,就躲在中间的帐篷里,仔细观察。”曾凡勇喘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过了一会,我见有个黑影,猛地跃出来,吓得我开了一枪,那个黑影就不见了。”
“估计是给吓跑了。”大海拿着手电四处照照,又道“野兽都怕光,没事,你说黑影在哪?走,看看去。”
“就在南面。”曾凡勇说着小心翼翼的跟在大海身后,大河在后面推着他向前走,笑道“胆小鬼。”
曾凡勇反驳道“你自己在岭上试试,恐怕还不如我。”
三人查看了一番,大海道“一看脚印就知道是小偷,想来偷棒的,幸亏咱留下一个看着。”
曾凡勇松了一口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那一枪打着没打着?”
“没有血迹,应该没打着。”大海蛮有把握的道。
大河阴阳怪气的道“哈哈,你要是打着就怪了,练习射击的时候,你打的最不准,何况你胆小,遇事吓得一哆嗦,就更打不准了。”
曾凡勇反唇相讥道“可别笑话别人了,你也不比我强多少。”
大河得意的道“反正我不是倒数第一。”
大海不耐烦的道“好了,你俩别争辩了。都回去睡觉吧,我自己在这里等着换班的。”
曾凡勇仗义的道“哪能让你自己在岭上啊?”
大河也不甘落后“就是,要走一块走啊。”
大海‘哈哈’笑道“你俩这就不懂了,从这到天亮肯定没事了。”
“为什么?”大河不解的问。
大海蛮有把握的道“那一枪不要他的命,也吓破他的胆了,他不会再来了!”
曾凡勇问“你说的是谁?”
大海催促道“还用说吗?当然是小偷了,你俩快走吧。”
大河一拍脑袋,笑道“我知道是谁了。”
曾凡勇纳闷道“谁啊?”
“到路上我和你说。”大河说完就走了,曾凡勇只好跟了上去。
大海心想:所谓贼不空手,俩民兵一往村里走,说不定贼以为民兵熬不住,撤了岗回家休息了,便心存侥幸,再赶回来继续偷。于是抱起一颗棒移到帐篷边上,故意露出一截,又把桌椅搬到帐帘旁,准备好马叉和步枪,又把手电关了,在椅子上坐好,双手支撑,趴在桌子上小憩,还不时的侧脸从帘缝里向外观看。
三伏天的夜里,夜阑人静,但温度依然不减。坐在闷热的帐篷里,不一会,大海就觉得浑身冒汗了,大雨一下,冲的蚊子倒是不多,但小蠓虫却有不少,飞来围着他,一个劲地往身上凑,在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不胜其烦。大海怕打草惊蛇,不敢拍打,只能忍受着,坐等贼上钩。待了一会,外面还是不见动静,一阵燥热让大海再坐不住了,便起身四处巡逻。
大海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便站立在岭头,凝睇着远方的天穹,星光惨淡,再看远山近村影影绰绰,只能看到轮廓,忽然有几个萤火虫在田间掠过,侧耳细听,虫鸣声时近时远、时骤时缓、时疏时密、时高时低地淆淆欢歌着,如漫天星光一样扑朔迷离。这时候他一个人在野外,难免有点害怕,便又回到帐篷里,坐在椅子上,盯了一会帐外,便觉困意顿生,昏昏欲睡,遂趴在桌上,在迷迷糊糊中,见有人偷偷过来,抱着木棒就跑,他大喝一声追了出去,那人跑得飞快,他使劲追去,追着追着,眼看就要追上了,谁知那人回身扬手一撒,一把沙子扑面而来,迷住了他的双眼,他忙用手揉眼睛,心里着急,大声喊道“抓小偷,快抓住小偷!”
“排长,醒醒,醒醒!”互听喊着晃他。
他警觉的一缩身,从椅子一侧起来,大喊一声“谁啊!”双手便要拿人。
那人拿着手电照在桌上,道“我,华敬坤。我们来换班了!”
大海借着微弱的反射光一看,果然是华敬坤,尴尬的笑道“刚才做梦了。”
华敬坤讥笑道“就你这么小,还非要当排长,贼来了把你偷去你都不知道。”
“什么啊,我就睡了一小会,应该没事吧?”大海极力辩解道。
华敬坤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自己值班已经很不错了,快回家吧,还能睡一觉。”
“那好,我走了。”大海说着出了帐篷,拿出手电四下照了照,没发现情况,才放心的下岭走了。
华成领本来想今晚趁乱偷点东西,先是怂恿别人去偷,自己好浑水摸鱼,他选好位置,忍受着地里潮气的侵蚀和多如牛毛的蚊虫叮咬,潜伏在一个地垄下静静的等待机会。当他发现张宗强被民兵押走的时候,心中暗喜,跃跃欲试,可惜还是被留下的民兵发现,险些一枪打死。他自觉从小就胆子大,想做的事从没空过手,所以有点不死心。后来见大海支走另两个民兵,又想铤而走险,但是他实在忌惮大海的精明强干,所以迟迟没敢动手。后来见大海把木头推出帐篷露出头来,他不由得笑了,心想:就那点小心思,还想引诱我上当,你还嫩了点。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困意袭来,他使劲掐了掐人中,努力提起精神,自觉大海也有可能睡着了,应该是个机会,但是毕竟做贼心虚,还是没敢贸然出击,正在犹豫,忽见大海走出帐篷,提着马叉,拿着手电到处乱照,围着帐篷走走停停,这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刚想退走,发现大海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帐篷,一掀帐帘,坐在了帘后的椅子上,顺着帘缝向外看。他看真切了,便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冲出去,否则,一出去,就被他发现了……想想都后怕!这回他算彻底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耐心,便猫着腰悄然退出泥泞的湿地,避开大海的视线,顺着坡路一溜小跑的往家赶,想想自己煎熬了半夜,一无所获,气就不打一处来,看到前面路旁有一颗小树,过去伸脚狠狠的把它踹倒,感觉还是不解气,干脆将小树折断了放在肩上,扛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