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宁三个人默默地看着波莉。
  人鱼都是敏‧锐地，就算对面的眼神再隐晦，波莉仍然满脸通红地瞪过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吃东西的人鱼吗！”
  “嗤！不是嫌小么的珍珠不好吗？你吃什么？”艾欧向来得理不饶人，他性格冲，而且一根肠子通到底，口头上也不晓得礼让女性，“瞧你脸上的皮肤都更白嫩了，还敢说不好！”
  “……胡、胡说！”波莉被人揭短，脸上挂不住，朝着自家的鱼喊，“没看到人家不欢迎你们吗？还凑过去干什么?!”
  荧光小鱼被她一通乱骂，却没乖乖回来，反而一溜烟地窜入谭雅的发间，看上去颇有种换地安家的意图。
  “等等。”纤长的手指却灵巧地一把捏着他们的小尾巴，那微哑的嗓音懒洋洋地响起，“我可没说你们可以过来啊，矜持点我的小家伙。”
  牧珠鱼跟珍珠草一样，五颜六色的，性子相当灵巧活泼，不大好养熟，更是相当势利——
  哪家的珍珠品质好，哪个人鱼更厉害，就往哪儿窜。
  除非用血液仔细豢养，通过驯化，这才有可能不受等级与人鱼之间的血统压制而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波莉所在的希尔达家族也不小，驯化牧珠鱼的手法肯定有。尤其波莉还是准继承人，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谭雅的能力远大于她，才能让牧珠鱼迫不及待地’跳槽’。
  “你、你到底偷偷在珍珠里面加了什么?!”波莉对自己向来自信，尤其是谭雅年纪比自己还小，那珍珠草和牧珠鱼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养熟，珍珠的等级高已经很让人意外，也更别提粉末居然还能’勾引’到自家的鱼，“我告诉你，珍珠工会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你敢往珍珠草里面放不该放的东西，工会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那你怎么不说自己吃了没事，还变漂亮了？”楼宁可不会给对方莫名发难的机会，直接地顶回去，“要不要我现在当场养一颗珍珠出来，顺便糊你脸上当面膜证明？”
  听到她这么说，波莉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更加难看。人鱼培育珍珠各有窍门，恶意窥伺是犯法的。而她作为一名成年的人鱼，不但没有照顾弱小，甚至还逼得人不得不现场培育——如果让珍珠工会知道，她肯定要挨罚。
  “试试看啊！”楼宁虽然精神力没有前几个世界充足，但她神农之力依托于血脉，所以无比充沛，问都不问、手伸‧入发间，捧着看上去晕陶陶的珍珠草，当即催生出一颗硕大的果子，“洄游途中养的珍珠品质毕竟会受到水质的变化影响，正好看看岸边的效果怎么样。”
  只有小朋友才会做这种选择题。
  但凡是条成熟的鱼，都知道淡水珍珠绝对不如近海珠、近海珠也绝对不如深海珠。压力、水温、水质同样会对珍珠的质量造成相当关键的影响。所以为了每年来岸上交易，大家都会尽可能在蓝鲸海域中把珍珠培养好。
  至于来去的半途，不是让珍珠草休息、就是换苗，或者是培养次等的珍珠，卖给药商入药。
  “小么快住手！别浪费你的珍珠草跟精神力！”艾欧可不是对养珠还一知半解的妹妹，他连忙伸手捏住那株颤微微的珍珠草，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严肃，“珍珠草的等级会随着结果而递减，尤其现在你的情绪不稳定，别一个不小心两头空。”
  他傻归傻，却能敏‧感地察觉到谭雅这是为了给埃克斯家族争一口气。
  但珍珠节在即，他身为哥哥，是不能眼看妹妹的大好机会因为波莉这样的角色牺牲的。
  “算了！”其实真要说起来，波莉只会比他们还要来得更慌。眼见谭雅被拦住，连忙甩开双色的鱼尾，急急忙忙地游走、连自家的鱼都不要了，“我才不跟你们斤斤计较！爱养不养！”
  见到波莉急匆匆地游开，那背影怎么看是怎么的狼狈，卡莱尔这才忿忿不平地说，
  “快快快！快把珍珠草的花给我收回去！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这么严重的事情也敢做?!”
  卡莱尔自恃更加年长，刚刚几个小的的口角，他就算有心插嘴也不好意思。现在一看波莉心虚离开，连忙松口气，急呵小女儿停手。
  “父亲，珍珠其实不只有入药、当能量石、做珠宝，还有很多其他的功效。”楼宁见卡莱尔这么紧张，知道这位勤俭又计算惯了，于是很快地说，“岸上的人类低价买断我们的珍珠，拿去做其他商品高价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
  “我们明明掌握着更绝对的原材料，为什么还要给那些人赚呢？”
  听到她这么说，不管是卡莱尔、还是艾欧都相当惊讶。
  海族当初会上岸，主要原因还是向往人类世界的温暖与文明。尤其人类的创造力非凡，每样东西到他们手中，没过多久就会被鼓捣成更加实用的东西。
  他们瞧着眼热，又觉得人类开出的价码还算’合理’。长期以往，这类’以物易物’的规矩，也就慢慢流传下来。导致这能换到的东西一年比一年差，人鱼们抢破头的做了各种活动，却发现手中的东西越来越不值钱......
  “这、还能这样吗？”卡莱尔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谭雅的身体虽然不好，不过脑筋灵活。在蓝鲸海域的时候就知道帮自己打理家中的小摊，那就更别提洄游路上还能够偷偷给自己搜罗珍珠草并且种上。
  “但是珍珠的需求这么大，工会跟族里如果明知道有更好的方法，会不告诉我们吗？”真正让卡莱尔感到疑惑的是这个，“尤其是族里，珍珠节都需要靠出色的珍珠来让最优秀的人鱼结合，好生出健壮的下一代......”
  这可是攸关人鱼一族存亡的大事，族里就算有人视短，也绝对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人鱼一族没落灭亡的！
  “珍珠的用途这么多，利润这么高。他们每年只要确保有一定的’种鱼’可以生下优秀的继承人，哪里会需要去思考其他人的未来好不好呢？”楼宁对卡莱尔的疑惑感到无奈，“您自己算看看，要是可以遏止其他氏族的发展，是不是反而可以让族里的话语权变得更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