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闹钟把张小雨惊醒了起来。他迅速地洗漱了一番，然后把行李都收拾妥当。
  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小雨把登山包背上，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停车场。他需要把钞票都塞回去，这个时间段人烟稀少，不易被人发现。
  汽车保险杠是卡扣式的，张小雨从缝隙处轻松地把保险杠给掰开了，然后顺着卡扣整个卸了下来。
  然而把钞票塞回去却没那么简单，里面的空间和缝隙并不好匹配。要么把钞票塞进去后卡不上，要么卡上了钞票塞不进去。张小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握好了一个临界点，钞票刚刚好能塞进，卡扣也能扣上。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天已经大白了。
  张小雨在车里躺了一会儿，他要等谢思渺起床。
  好在谢思渺起的也挺早，七点多便给张小雨发了微信。毕竟一路上耽误了太久，要抓紧时间了。现在算来，距离西昆也还有3000来公里，最少还得开三天。
  之前台风的时候，张小雨已经跟公司告过假了。现在如果再拖下去，公司就得催了。
  高速上的旅程总是乏善可陈，两人一路上轮换着开，把这辈子的天都聊完了，再到后来就只剩下沉默的音乐。
  两天的长途过后，张小雨都快崩溃了。屁股、腰、肩膀都是酸麻酸麻的。沿途的吃住更是惨烈，沿线服务区的食物既贵又难吃，谢思渺已经连吃了五顿方便面了。
  在路过安沽山的时候，谢思渺不干了，非得嚷嚷着要去旅游区看看。
  张小雨也只得依着她，毕竟路途也是太辛苦，自己都觉得累，更何况一姑娘家。
  拐下高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人将车开到了安沽山下，在山脚下的酒家吃了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饿惨了，还是之前的饭菜太难吃，张小雨觉得这家店的口味相当的不错，都是些山间的时蔬和土味。
  谢思渺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节食，居然吃了两碗饭。
  饭后的谢思渺又嚷嚷着要运动消食，于是两人慢步往山上走去。
  天已经抹黑了，张小雨打着手机电筒走在前面，谢思渺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点，山上早已没了游客。两人静静地走着，晚间山上的静谧让人心生惧意。
  往上爬了两三百米，谢思渺便走不动了，于是两人停下来坐在台阶上歇息。
  张小雨看着坐在自己下方的姑娘，山间的清风吹起她的秀发，在昏暗的视线下显得格外的不真切。
  “到了西昆便要分手了，”谢思渺忽然开口道，“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嗯？”张小雨有些讶然，离别总是猝不及防，“你要去哪儿？”
  “英雄不问出处，”谢思渺笑了笑，“我不问你去哪，你也别问我去哪。”
  倒是很佛性。
  谢思渺自然是知道车上有着数额巨大且来源不明的黑钱，她从来没有问过张小雨，所以她也希望张小雨不要问自己，大家都有各自的秘密，保持距离不要越线最好。
  张小雨体会到了她的意思，也知趣地没有再提。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会别的，最后，张小雨也不记得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跟在谢思渺后头，怅然若失地下了山。
  ……
  剩下的旅程很迅速，可能是有预料的别离在前头，时间显得格外的仓促。
  500公里…
  300公里…
  100公里…
  路边关于西昆的指示牌越来越密集，距离西昆也越来越近了。
  谢思渺在手机上导航了一个地名，是西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
  张小雨在车里开着玩笑，诸如你以后谈男朋友结婚了要叫我之类。
  谢思渺笑着说一定一定，以后你也记得一定要通知我。
  说话间，汽车驶进了西昆市最繁华的翠屏街，很快就到了谢思渺导航的位置。
  张小雨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摁下了后备箱盖的解锁按钮。当初谢思渺上车的时候他就忘了，此时下车，他自然不敢再忘了。
  他伸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便要去帮谢思渺提行李。
  谢思渺却拦住了他，“等一下，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在网上听人说，这附近有一家特色小吃特别好吃，我去买来给你尝尝，就当是离别的礼物了。”
  张小雨愣了一愣，点了点头，这种礼物还是头一次见，谢思渺果然是个吃货。
  谢思渺的动作很迅速，张小雨在车里枯坐了一会儿，谢思渺便拎着两盒小吃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张小雨打开一看，一盒炸洋芋，一盒烤猪蹄，食物的香味瞬间填满了车厢内。
  张小雨随手吃了两口，确实味道不错。不过眼下也不急着吃，张小雨还是先下车，帮谢思渺把行李拎了出来。
  谢思渺收过行李，巧笑嫣然地挥了挥手，“以后多联系。”
  “嗯。”张小雨不怎么适应这种离别的场景，也跟着尴尬地挥了挥手。
  “你快走把，小心交警贴牌。”谢思渺贴心地道，汽车一直停在路边，按理说是违章停车的。
  “好，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张小雨又叮嘱了一句，然后上了车，又挥了挥手。
  车内充斥着炸洋芋和烤猪蹄的香味，平白增添了离别的愁绪。
  虽然东西很美味，张小雨却没什么吃的心情。
  谢思渺不在车上，收音机里可以放肆地放着恶俗的广告。
  张小雨启动了车辆，离开这里。
  ……
  ……
  张小雨按着公司给的地址，来到了西昆市郊的南海边。这里是西昆市新建的工业园区，坐落着许多工厂。
  开着车在园区里七拐八拐，张小雨终于来到了任务的终点，一家化肥厂。
  化肥厂的大门紧闭着，张小雨上去敲了敲门，并没有反应，也没有普通工厂都会有的看门老头。
  张小雨找出了公司给自己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搓麻声，张小雨报上了公司名号，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那边的搓麻声瞬间停了下来。
  “你等着，我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