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对峙
作者:未鱼乔木      更新:2021-03-21 18:51      字数:3145
  “研究了两日,可有什么收获?”
  “我现在极为后悔,当初拼着命将妖云镜和寻汶阵法连接在了一起。”
  “那就是没收获了。”
  澄衣笑着看了一眼祁宁,夸奖道,“你真聪明。”
  然后咒乐绫默不作声的将祁宁缠了个严实,挂到了澄衣身后的树干上,自顾的荡起了秋千来,等祁宁反应过来,当即吚吚呜呜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澄衣只是手指一点,咒乐绫就将祁宁的嘴捂了个严实。
  一下子清净了不少,澄衣又开始研究起了寻汶阵法来。
  她掌心漂浮起一团妖气,小小巧巧的,她将妖气扔进了仿照的寻汶阵法里,寻汶阵法立即变幻状态,将那处异样的妖气盯的死死的,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澄衣的心都要暴躁起来了。
  看来得潜回一趟万狐宫,将寻汶阵法摧毁为好。
  澄衣想着想着浑身又起了灼烧之感,她的妖魂融合总是随时随地,一旦融合开始,她便渴睡极了。
  咒乐绫放开了祁宁,祁宁好不容易下了树,本想念叨几句,却见澄衣难受极了,他将澄衣抱起,放进了房中的软榻上。
  “祁宁,你守着我,不要让任何妖族知道此事。”
  澄衣话落便睡了过去,她像以前一样睡的极不安稳,额间在热意的炙烤下已经开始汗湿了起来,她眉间皱起脸色潮红好似落入了纠缠不休的噩梦之中。
  “主上,妖君来了。”
  祁宁听到了门外明昼予浅的说话声,他看了一眼澄衣,她这一睡又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他在澄衣的身边布下了禁制,因为担心布的还是双重禁制,他打开房门走出去时,还将未焉留在了房中。
  “主上睡下了,我过去吧。”
  明昼予浅不疑有他,祁宁右颈间的黑色茯苓花便足以让他们全然相信,他们习惯了黑色茯苓花统领盲羽花的一切。
  澄衣这次的妖魂融合似乎比往日里的不适来的更为凶猛,她无助的抓起身旁的被子,手指骨骼分明,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她的表情极为痛苦,好似正在经历什么酷刑似的。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澄衣从大汗淋漓里清醒了过来。
  她极为舒缓的深吸了口气,妖魂融合总算完成了七七八八,虽说灼烧感和疼痛感越发强烈,她心中也有些犹疑,可总的来说,也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澄衣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只当是心绪不宁的缘故。
  她起身时看着身边设置的双重禁制,她记得她昏睡前是让祁宁守在她身边的,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离开,她随手碎掉了禁制,出门时还顺手将未焉带了出去。
  “你是何时醒来的?”
  “封魂镜出来后记忆便断断续续的,同君上和主上去了一趟不归谷,在盲羽红潮里想起了一切。”
  “果然,难怪你当时那般着急让本君带衣儿入封魂镜。”
  “君上想让主上醒来,属下也想让主上醒来,虽说目的不同,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处心积虑究竟为何?”
  “君上应该知道,自主上醒来,你们便再无可能,她是带着对你的恨死去的,如今也是带着对你的恨醒来的,君上应该放过自己也放过她,两不相见,岂不是好。”
  “哪里好?”慕晚吟有些苦笑,“正如你等了她四万年,本君也等了她四万年,就算这六界任何人放弃了她,本君都不会,我与她没有放过二字。”
  “君上这是自欺欺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你哪,执着的跟在她身边,又希望有什么好结果?”
  “属下与君上不同,属下对主上没有偏执的爱,更没有强烈的占有,属下只是想陪在主上身边,哪怕默默无闻也无所谓,可君上受不了,若是主上的目光从此与君上无关,君上只会变得更疯狂罢了。”
  “你倒是了解本君。”
  “君上为神时已对主上执念颇深,如今君上为妖便只会欲念更深,妖族比神族好,至少在解放天性方面,妖族可以做到肆无忌惮。”
  “这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主上从来不跟属下说这些闲话,她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用咒乐绫收拾属下。”
  “那是你太过呱噪,影响了我的心情。”
  澄衣拿着未焉从殿门口走了进去,她就说祁宁为了何事将自己扔在了房中,原来是慕晚吟到了,那确实应该出来迎迎。
  她将未焉扔给了祁宁,祁宁拿到后便放进了灵海退了出去。
  慕晚吟闪身到了澄衣身边,澄衣颇为戒备,咒乐绫还未在澄衣手中成形,她已被慕晚吟扣住了身形,澄衣无奈,失了先机总是被动了些。
  “你的妖魂......”
  慕晚吟话音还未落下,九幽莲夙剑已指向了他的背心,原是在他探查澄衣的脉络时,一时不察,被澄衣幻出的九幽莲夙剑寻到了空子,它此刻散发着凶戾的妖气与他只有单薄的衣衫间隔。
  “我此来与你没有敌意。”
  慕晚吟放开了澄衣,他往后移了少许,与那九幽莲夙剑的剑尖又近了好些。
  澄衣得了自由快速离开慕晚吟身前,她闪身坐到主殿的主座上,手托着下颌又变得慵懒无比,她似是好心般的笑着,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一阵阵的发寒,“剑不长眼,公子可要小心了。”
  慕晚吟看着澄衣的眉眼便知她此刻心情算不得好,她虽有心玩耍却也顾忌着自己,“你脸色不好,我刚才只是想帮你检查检查。”
  “妖族狡诈,趁你病要你命这种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你知我不会伤害你。”
  “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说的,可我还不是死在你的一剑穿心之下,前世的下场我们都一清二楚,你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来告诉我,来让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衣儿,我只是想救你。”
  “救我?”澄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笑的很是灿烂,“一剑穿心之下,封魂四万余年,你所谓的护着我,救下我,便是将我锁在封魂镜里,不见天日。”
  “这样的相救,我可一点都不想要。”
  澄衣往扶手上靠了靠,她有些疲累,慕晚吟说的没错,她刚历了妖魂融合,脸色不善,自然身体也算不上舒适,只是她从来都不喜欢将自己的软弱表现出来,她将它们轻巧的化解在一动一静之中,她擅伪装,从小便会。
  “荒千月他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就不怕,我趁此机会,要了你的命。”
  “你会吗?”
  慕晚吟的双眸很是低沉,他自然知道澄衣会不会,可他还是期望的不得了,明明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可他还是想问。
  “你说哪。”
  随着澄衣话落,九幽莲夙剑的剑尖又往前抵了几分,锐利的剑锋已经刺穿了薄衫,在慕晚吟的背心留下了细小的痕迹,因为剑尖抵住皮肤的原因,只有丝丝血迹浸染在剑尖周围,少的难以发觉。
  “你会。”慕晚吟的声音颤抖的不像样,“你恨我,也怨我,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衣儿,我该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才愿意与我在一起。
  “好说,一是妖君之位,二是你死。”
  慕晚吟几乎僵硬在原地,“好,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是若我死了,你还会等我回来吗?”
  “若你死了,我会......将你的妖魂捏的粉碎,让你再也无生。”
  澄衣的疯魔是来自于几万年都不曾消散的怨恨,她生于黑暗,曾经向往过光明,她一心侍奉的神明将她一剑穿心,她重新堕入黑暗,便也再不曾向往光明。
  她要将属于自己的神明从圣洁之中拉入泥潭,让他深陷其中,反复挣扎,被黏着,被弄脏,然后精疲力尽,祈求着她给他一个痛快。
  光明太远,拉入黑暗即可。
  她从未干净过,自然也算不得无辜。
  “衣儿,我想抱抱你。”
  就像那夜你沉睡在我怀里,我们彼此依偎,交颈而歇,没有算计,没有怨恨,我们只属于彼此,那便是整个世界。
  “公子头昏了吧,我可是想杀了你。”
  澄衣说话间已经瞬闪到了慕晚吟身后,她握住九幽莲夙剑的剑柄,只需小小的使力,它便会一剑洞穿慕晚吟的身体,然后寒意侵袭,得偿所愿。
  “衣儿,我爱你呀,从始至终,我都爱着你呀。”
  慕晚吟已经放弃了抵抗,他沉着声音眼眶通红,“怨恨只会让你误入歧途,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消除你四万余年的恨,只是我以后不在了,你要好好的,让祁宁陪在你身边,他会护着你。”
  “等我登临妖界,自会记得公子的大恩大德。”
  澄衣握住剑柄的手一顿,她心里明明正在欢呼雀跃,因为怨恨将歇,大仇将报,妖君之位唾手可得,可为什么在这些过后,她觉得心里闷闷的,就像是堵了一坨沾水的棉花,沉重又黏糊,它们紧紧的贴在心脏处,怎么都扒拉不下来。
  而之后,她竟生出了心痛之感,像是被刀刃一遍一遍的划过。
  她握住剑柄的手开始颤抖,从心脏蔓延到掌心的疼痛,让她有些抓不住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