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博望苑中时，已是华灯初上，张扬只觉一阵疲惫。
  侍候的宫人退下小衫时，张扬几乎要睡倒，张扬索性就任由齐娘作为，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灯火阑珊之时。
  神清气爽，第无数次睡到自然醒的张扬打了个呵欠，唤了声齐娘。
  “殿下长寿安康。”齐娘恭恭谨谨地请安后，熟练的绞好帕子递给张扬。
  “明日吾就要回宫了，这博望苑或是宫中，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吗？”张扬享受着热毛巾的洗礼，随意问道。
  “禀殿下，确有一事。此事陛下敕命已下御史，传遍长安，待到殿下回宫或是明日问询太子殿下即会知晓。”
  “哦？什么事？莫不是吾昨日外出错过了。”张扬不甚在意地回道，“说给吾听听吧，早晚要知道的。”
  “诺。说来，此事是得了竟陵王割爱，忍痛将其次女敕管宁公主下降番禺王太孙！”
  齐娘平淡的声调却如同一声惊雷，将张扬炸得双耳嗡嗡作响。
  “下降？”
  “是的。番禺乃吾大英西南属国，相传黄金遍地是个富庶之地，可那儿却也是毒虫毒蛇聚积之地……曾有关中之民跟随商队往赴此地，不久就染得一身病痛，缠绵病榻而死……”
  “多毒舌虫怪。”听齐娘这么说，张扬大致明白了那是个类似热带雨林的大英小属国。
  随手正了正衣襟，张扬这才开口：“管宁主乃叔祖父幼女，素来为叔祖父亲爱，如何愿……”
  “这……此事奴婢未曾得到殿下的消息……”齐娘有些难说。
  “嗯？父王那边也没消息？”
  这新晋管宁公主说是竟陵王幼女，在竟陵王诸多子嗣中行七，上头有五位兄长、一位阿姊，下面有一同产妹、一异母妹。
  但实际上她的几位兄长，只有最幼的五兄活了，而她的同产妹与异母妹也双双夭折了！也就是说，竟陵王年已不惑，子嗣却唯有这一男二女，故而竟陵王对他们疼宠非常。
  更不用说，竟陵王前不久还为自己的外孙儿说了一门好亲事！
  现下张扬听到了什么？竟陵王主动将身边唯一的女儿嫁到那穷乡僻……壤里去……
  虽然是当一属国太孙妃，体面尊贵；虽然自幼在西南生长，几乎不可能存在水土不服。
  但毕竟离亲人有万里之遥，孤身一人……
  啧啧！
  张扬一万个不信！
  “此事，奴婢只听甄公说了一句而后就住了嘴，往后之事是奴婢私下寻人问的。”
  “私下寻人！”张扬被这大胆的吓了一跳，“齐娘你没事儿吧？！嗯，吾说错了，若是有事儿，你也不可能立在我前……”
  齐娘是太子爹给她的人手，因为年幼，齐娘目前也只是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只是一些其他事都是可以交给齐娘来办的。
  比如打听一些长安的八卦，比如宫廷中那些“心照不宣”的秘闻……
  “嗯，这事儿齐娘不用多管了。叔祖父往日对管宁姑母的疼爱不是作假，许是有别的缘由。”
  许是私下有交易才对。
  “奴婢省的。”
  穿戴好衣衫，吃完夜宵，正当深夜，张扬却已经睡不着了。
  走出殿外，只有值夜的宫女侍卫还在工作，虫鸣一阵阵的，张扬细细听着，丝毫不觉得心烦。
  张扬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齐娘？你为何入宫啊？原以为你姓齐，没想到姓付，付齐娘；原以为你已没有了家族了，没想到付氏却是比阳侯家臣……”
  齐娘略微一囧，其实齐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翁主对自己的家庭这么感兴趣。
  “奴婢为父亲庶女，及笄后不是为媵妾随嫡女嫁出，便是嫁予庶民中有为之人为妻，此二类，吾皆不愿。”
  “故，入宫？”
  “故入宫。”
  张扬不得不感叹齐娘的胆子，只是因为不想嫁人，就入宫？这胆量，在下佩服。
  “为何以往我问及汝，汝却不答？”她又不是不开明的小主人，这么脱俗的理由，说出来她又不会去宣扬。
  “殿下问过奴婢吗？”齐娘疑惑的眼神望过来。
  “没问过？”
  “奴婢愚钝，真是不知殿下何时问过。”
  “那日那句‘既为付氏，缘何入其宫？’不是吗？”张扬还不信了，绞尽脑汁把那日的话回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