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升官(一)
作者:
枕上书墨 更新:2021-03-21 12:57 字数:2222
明白宫内已再无转机,孟夕失魂落魄的往家中走去,去迎接即将掉落在自己头上的“皇恩浩荡”。
再一次穿过宫门,守门的侍卫见着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刚要再迎上前去说话却被一旁木着脸的侍卫悄悄拉住了胳膊。
等他走远后,那木着脸的侍卫终于开口说了句:“我看出来了,他并不觉得喜悦,确实很难过。”
一旁的侍卫愣愣的点点头,似是被同伴这长到不可理喻的反射弧惊呆。
回过神后给了身旁人一个白眼,转头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新奇不已,这位小孟大人大概是这许多年来唯一一个升了官还难过的人。
……
孟府前院,一排排的禁卫军站的笔直,肃穆的脸上不经意间流漏几分煞气,骇得府中的下人走路都有几分打颤。
府中的老管家是唯一一个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模样的人,反而顺手抓住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厮,狠拍了一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慌什么慌,天塌了吗?”
被揪住衣服的小厮顿时苦了脸,带着几分心虚,小心翼翼的答道:“爷爷,你看看那伙儿人,怎么看怎么像来找茬的,皇家禁卫啊,就算人家来找茬我们也不能还手,我当然慌了。”
老管家早已上了年龄,一心想要将面前父母早逝的大孙子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奈何这臭小子居然这么不靠谱。
狠狠地瞪了面前的人片刻,一头白发在风中凌乱了几分后,老管家无奈的叹口气道:“桑奇,你现在应惩治那些爱乱嚼舌根的人,安抚好府中诸人,这才是管家该做的事。”
桑奇站在原地挠挠头,忍了又忍还是小声的问道:“爷爷,有下人来说这些禁卫军是来抄家的,究竟是真是假?”
老管家刚要平息下去的火气再次随着这个不成器的大孙子的话蹭~蹭~蹭~的往外冒,他撸起袖子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面前的人。
一向反应迟钝的桑奇终于明确的感受到了危机,出人意料的反应机敏起来,一边往后院里跑一边冲身后的人喊道:“爷爷,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去做好你安排的事。”
老管家恨恨的捏了捏拳头,不得不把撸上去的衣袖重新放下.......
远处的正厅中,头发花白的老太监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脸上露出些许不耐,还未来得及脱下官服的孟尚书坐于上首,一脸淡定的端起面前的茶盏,语气温和的道:“喜公公,这是江南那边今年刚出的新茶,是我那劣子前些日子遣人送来的,不妨尝尝。”
来喜听了这话,面上露出几分惊异,下意识的出声问道:“可是大公子?”
孟焦点点头,并不因为这老太监的无理有半分的不悦。
来喜自惊异过后回过神,明白自己刚刚的问话太过直白和唐突,讪笑着道:“孟大人好福气,当年府上大公子的才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二公子也已长成良才美玉,日后定会大有所为,光门耀祖。”
听着这话,孟焦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京城里但凡有几分脑子的都会明白子暮此番升迁是为何,这圣旨一接完全是十成十的确定了子暮是五皇子那一派的,以后这五皇子党的标签怕是再也去不掉了。
心下不由得为儿子惋惜,因为他一心期盼的儿子能做个干臣,而不是参与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里,奈何路都是自己选的,儿大不由父,自己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
即使脑中早已被这些乱糟糟的思绪填满,孟焦的面上却是不显半分,依旧一脸和蔼的回道:“喜公公谬赞......”
来喜虽然是个喜欢玩弄权力的老太监,但对真正的文化人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比如面前从未参与过什么权力纷争,一心一意为国家办实事,并且为皇子们教授学问的孟尚书就是他难得表露些许客气的对象之一。
二人相互谦让半天,室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是这次来喜的脸上少了不耐。
孟夕回到家中,对面前的此番光景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等着面前的人宣读圣旨。
来喜见着人,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跟孟大人不声不响的坐在一室内喝茶了。
因着孟夕身上穿的便是官服,如此到少了麻烦,只让管家着人抬出事先准备好的香案在院中摆好,孟尚书带着孟府诸人在香案前跪好,来喜在香案后展开圣旨,尖着嗓子诵读完,孟夕便由正七品的翰岭院编修一步登天为从四平的刑部侍郎。
来喜等人走后,下人们都被大管家使眼色赶走,几个地位低下的侍妾也悄不做声的离开,待人都散去,唯有孟夕一人还跪在原地,攥着明黄色的圣旨,低垂着眉眼,无人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连孟焦这个做父亲的人都不知道自家的儿子这两日究竟在做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跪在人群后面的易安见人都走了,本欲上前去,却看到老爷依旧站在公子身旁,似是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想来是父子两人有话要说,当下也不敢贸然上前去。
孟尚书上前两步,轻轻的捏了捏小儿子的肩膀。
孟夕终于回过神,抬头看向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子暮,自你娘亲去后,你大哥在外游历多年,不肯归家,如今这府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相依......万事还有为父,切莫一个人扛。”
孟夕微红了眼眶,明白父亲这话是表明了今后不会对自己不闻不问,如果自己他日出事,父亲定然会舍命来就自己,可是自己已然做好了最坏打算,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拖父亲下水,当下不得不附身跪下,硬下心肠道:“儿只求父亲一件事,望父亲成全。”
孟焦看着跪在地上叩首的儿子,缓缓蹲下身去,心中升起一丝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开口问道:“所为何事?”
孟夕压住堵在喉咙口的哽咽,颤声道:“儿请求离府,城东有一处宅院,儿子觉得不错,已经着人买了下来。”
孟焦听到这句话,手不由得颤了颤,离府便意味着分家的意思.....虽然知晓儿子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当下有无奈、有心酸、还有几分气恼。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孟夕的发顶,轻声道:“子暮,此事休要再提。”
片刻后,孟夕直起身,看着早已走远的背影,视线越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