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少来呱噪我两回，才是拿来谢人的正理！”孟老心中暗叹，闭目不想在搭理顾苒尘。
  而顾苒尘见孟老主动打开的话匣子，自是不会罢休。
  出言问道:“我听闻六先生说，上院合他一起一共有十四位先生，如今六先生和十一先生不在山中，院堂之中为何只见着了六位？”
  入山一年来顾苒尘在院堂中只见过排行在二、三、四、五、八和第十的六位先生，其中二先生最多，十先生次之。
  孟老眼也未睁的说道:“开辟了气海的先生才会下峰院堂传法。”
  “还有六位上院先生还未曾开辟气海？不能吧？”
  “当然是不能！谁说开辟了气海便一定要下峰传法？”
  再说你一个连引气入体也未成功的人，哪里来的脸大惊小怪？
  孟老睁开眼，企图用鄙夷的眼神，让这牛皮糖自惭形秽后，知耻后勇，离开自己的院子，回去自己的屋子奋力勤修。
  “哦，那六先生是什么修为？十一先生呢？”
  顾苒尘专心茶的火候，根本不看孟老。
  “两位先生离山前，六先生修为在第五境，十一先生则为第三境。”
  修行仙门对各自功法境界皆有自己的划分，但都可适用于普遍认知的三大境界判定，练气化精，练精化神，练神返虚，而这三大境界有各自划分三个小境界，便是所谓的一到九境了。
  第五境便是练精化神的第二境界，一百零八个玄窍全部开辟，形成了大小周天，神府生成。
  看来六先生的修为上要比自己那位前辈十一先生强上不少。
  顾苒尘俯身双手递茶，又问道:“我入山之前两位先生离山，是因为得了真武皇朝图谋恩暮的消息的缘故吗？”
  都城变故已过去一年之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两位先生也一直未归，难道过去这么久还没有世子的消息？
  “这等事于真武自然是机密之事，如何能得知？两位先生离山是为了明证你们这一期下院弟子的出生来历，太霄印法便是入门法决也不是随便就传的!”
  孟老接过茶，那只白猫在茶煮好的时候便自行迈着四只黑爪，爬下了竹椅爬上了茶几，翘首以待。
  两位先生被绊在了都城，想必那些未曾见过的上院先生中，有人接手了二位先生所行之事。
  此时顾苒尘心中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这下院同门为何皆是与我相仿的年纪？先期同门为何不择选更年幼一些童子？入道早一些不为更有利于修行吗？”
  顾苒尘对此有些不明白。
  “仙门之中收弟子除了看根骨天赋外，心性也是重要的一条，虽说心性会随着年月与经历变化，但是似你等年纪大致上已经有了一个定性，再者筋骨已基本长成，于药浴炼体上选取灵药更为便利。”
  “再说我虞山较其他仙门来说本就人丁稀少，难道似其他仙门一般，弄一大堆幼童入山，山中众位先生不修行了全都来看孩子？”孟老对此，觉得理所当然。
  嗯，果然是熟悉山中的行事风格。
  “衡烟峰中除了尊主和先生们外还有其他人住在上面吗？”
  “我一个下院的老头子，那里知道那么多上院的事情？”
  顾苒尘知道孟老这是要送客了，麻溜的起身告辞。
  现在才入六月下旬，顾苒尘自然无所事事，出了孟老的小院，顾苒尘往药谷相反的方向走入林间。
  经过衡烟峰上山石阶时往峰上看了看，依旧云霭烟岚环绕仙气飘飘，并无其他动静。
  衡烟峰上偶尔有清亮悦耳的凤鸣传来，想来应是那九先生的鸑鷟。
  顾苒尘连九先生都没见过，自然不会见过鸑鷟，只是在书上见过，长的和书画里的凤凰一般，美丽非凡，羽毛和鷟尾都是紫色的。
  说起来顾苒尘入山近一年，除去孟老那翻手薄云，覆手细雨的浇茶树手段，未见到过有人演练那通天彻地、斗转星移的仙法，也未得见过那踏烟遁云、威武神骏的仙兽。
  只瞧见了一只爱喝茶的白肥猫，和一只沉迷浇灌灵药的大黄狗。
  顾苒尘在山林间兜兜转转，这两月间顾苒尘除了没上去那衡烟峰，虞山的各个小峰被顾苒尘转了一个遍，可谓轻车熟路。
  钻出林子，是一个不宽的小溪，溪边乱石间有个下院弟子蹲在那里忙碌不停，月白长袍挽着袖口，下摆扎在腰间。
  这人名叫司长浩，人偏胖，于下院弟子中并不起眼，顾苒尘第一次在这附近看见他时，想起了自己在庚字营中的好友陆春生。
  顾苒尘走近司长浩，笑道:“浩师兄，师弟我又来借光打牙祭啦。”
  司长浩是第一境入境修为在身的人，早便听见有人靠近，全无收敛自身气息，知道是来人顾苒尘，然后便未在意了。
  司长浩听到顾苒尘说话后，便回头笑道:“下院二十九人，便是那修行进境最快的几人我司长浩都不服，只服师弟你这份豁达，我便是已入境，每月出来寻一次肉食，想起其他同门皆在勤修苦练，心中便惶惶自愧，不如师弟多矣！”
  “哈哈哈，浩师兄你少来取笑我。”
  顾苒尘也学着司长浩蹲下，面前是用树枝窜起的两只不大的小鱼和一只野山鸡，亦是用树枝架在空中，皆已去磷拔毛清理过，现在都已半熟。
  和顾苒尘一样都不是云西之地人氏，家乡比顾苒尘的恩暮还要远的多，是元宙大地侧东之地，东越国的人。
  而和陈念奇一样，是先期下院弟子离山之后四处云游所遇，看重根骨，便带在身边，待下院开院之年送到虞山参加择选。
  司长浩是商贾富户出生，实在受不了食辟谷丹的清苦，入山几月之后，见无人管，便每月出来一次，摸鱼捉兔、撵山鸡。
  虽说不上偷偷摸摸，却也躲躲闪闪，长久已来无人发现，却不曾想两个月前给闲逛的顾苒尘撞上。
  顾苒尘用树枝拨弄着花火石，花火石和薪火石一样烧起来无烟，只是温度高上很多。
  司长浩往小鱼和山鸡上洒茱萸粉末，而在上架烤之前，司长浩已经把这三个烧烤物用岩盐腌过。
  顾苒尘对司长浩也很佩服，下院弟子入山的五年大多在苦修中度过，下院中自然不会备有油盐酱醋这类东西，也不知道司长浩的花了多少功夫，找到这去腥调味的替代品。
  不过对十几年来顿顿食饭吃肉的人来说，突然间天天吃那丹药也确实清苦，生生的把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少爷逼成了这样。
  待两人将就一顿后，司长浩砸吧这嘴说道:“鱼倒是鲜美，可惜这小溪也没有大鱼，那山脚下的绕山河里才有，只是不好捉又太远。”
  “师兄出来捕食没个定期，下次师兄出来前去叫我多弄一些才好。”顾苒尘也意犹未尽。
  “这师弟不说，如何好扰？说不定师弟刚好在入境的紧要关头，那我下次叫上师弟，若是下次师弟已经入境，咱们抓一只肥一点的野兔来庆祝！”
  司长浩觉得这个师弟虽然一直入不了境，人倒是不错，不似陈喆璞那样心机，也不是萧满祝那般傲慢。也知分寸，不过于纠缠打扰他人修行。
  “那看来为了师兄的肥兔子，我的修行要再加倍努力才行。”顾苒尘哈哈大笑道。
  “若是那肥兔子能助师弟入境，别说一只，就是十只也成啊！”司长浩也大笑道:“师弟一起回去么？”
  “师兄先回去用功吧！我再待会儿。”
  “对了师兄把你那宝贝调料留我点儿，若是这两日依旧引气无成，过两天我去山下河里看看。”
  司长浩递出两个小瓷瓶，知道顾苒尘面上未有显露，但长期未入境，定心生压抑，也不劝顾苒尘回去用功，笑了笑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山中虽无凶猛恶兽，但师弟也不要待到太晚。”
  顾苒尘接过瓷瓶相谢后，司长浩离去，顾苒尘自己有乱逛一阵后，没了兴致，便也回转了下院。
  第二天顾苒尘没有等他口中过两天，在床上睡不着的他，天色方亮，便去院中置放杂物的屋子寻了些合适的物件，便往山下行去。
  不到月初，枯坐在那静室也是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