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那是一条鱼的信仰
作者:
山之彼岸 更新:2021-03-21 01:07 字数:3242
我,谢谢那些所谓的告诫;但是我,不会再背叛,背叛信仰!
地底世界,岩浆的汪洋。这里是滚烫的地狱,却是一种红色大鱼的天堂,它们乌黑的眼睛里,有寻找光明的执着和迷惘。
或许,是李想一厢情愿的意淫,或许那只是意识的化身。但是那一刻,李想,在大红鱼乌黑的眼睛里看到了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力量!
一条大河划开森林,撕裂峡谷,像一条银丝带飘向远方。大河的终点是一个瀑布,和一片大海。
即使再不可一世的河流,终究摆脱不了地心引力,不断往低走,最后在大海里随波逐流。
但是就在这里,李想注意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生灵。这种生灵的外形和岩浆中的红鱼一模一样,也有水晶角,也有四肢般的四鳍,也有乌黑的眼睛,只不过它们的皮肤是黑色的,大小也只有红鱼几分之一,暂且就叫它们“小黑鱼”吧。
无数的小黑鱼从海底游上来,在瀑布注入大海的那个漩涡里翻滚,时而被漩涡卷进水底,时而被卷出水面。当它们被卷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小黑鱼都会猛地弹起,拼命向瀑布里面的石壁上撞去。
绝大多数的小黑鱼根本没有机会弹起就被卷回了水底,而有幸弹起的那些小黑鱼,有的在弹起时位置不好,被直下的飞流拍回漩涡里,有的已经成功越过瀑布墙,却还是运气不好,在石壁上没有找到受力点,重新落回漩涡。
就这样,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跌跌撞撞,无数次飞蛾扑火,终于,有一条小黑鱼弹得最高,位置也选的最准,它落在了石壁上的一个台阶上。
这条小黑鱼向上望去,在垂直的石壁上,同行者们都在用四支鳍拼命向上爬,一条爬到半路的小黑鱼一个不慎跌落悬崖,跌回地狱。
当小黑鱼向下望,它的同胞们,还在不知疲倦地重复弹起,跌落的过程,它乌黑的眼睛里有了决绝之意,开始沿着垂直的石壁爬行……
石壁的顶端有什么,亦或是瀑布的源头有什么,也或是,大河的尽头有什么?
这个什么一定比小黑鱼的生命还重要!所以它们一次次飞蛾扑火,挑战飞流直下的滔滔银河,挑战绝命悬崖,挑战前行路上的一切阻挠,不惧付出生命!
李想视角移动,他看到了瀑布后面的绝命石壁的顶端,那里离顶上的瀑布端口仅有几尺,有两只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小黑鱼正在一个石阶上休息,它们也许是要作最后一搏!
幸运至极,两条小黑鱼来到这里时是秋冬之分,大河的水量剧减。曾经它们无数的同行者因为爬到这里时正值大河旺季,它们没有任何机会穿越,却还是选择用尽力气。
现在是大河和瀑布最虚弱的时候!
两只小黑鱼缓缓地挪动身体,它们四鳍贴地,尾鳍着地,准备弹起,用生命最大的力气穿越瀑布墙,穿越大河的阻挠,去往它们的天堂。
“咕……”
两只小黑鱼互看了一眼对方,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也许是在互相鼓励,也许是在说很高兴和你一起战斗,也是在说,永别了,我的朋友!
这是宇宙中的一点微不足道,风吹即逝的记忆,但是李想永远不会忘记!
两个血肉模糊的小生命,用尽力气想要穿越激流的瀑布墙,一个小生命被激流击碎,死在了它一直想要击穿的瀑布墙手里,终其生没能穿越。
一个小生命穿越了瀑布墙,却也没有看到彼岸,它落进了正在下落的滚滚江流,它却没有力量逆游了,它也被冲回瀑布底端,遍体鳞伤的尸骸回到了出发的地方。
“……”
瀑布底端的漩涡里,瀑布帘后的石壁上,不约而同的传出了凄厉的声音,李想无法描述这种声音,只能感同身受,悲伤,绝望,不甘,愤怒,永远不会屈服的殇!
浩瀚星空,悠远大地,滚滚江流,还有芸芸众生,迷雾茫茫的红尘,心有多高,奈何蜉蝣之命。
不!只要心存信念,即使在巨浪中沉浮,我也不是天地中的蜉蝣,我是主宰自己的自我,是战胜自我的战神!
李想不想再感叹命运无常,他只是掉了眼泪,想唱一首颂歌,献给勇往直前的生灵!
看着前赴后继,不断撞击石壁的小黑鱼们,李想心中悲悸,却也更加好奇它们向往的是什么,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
大红鱼眼中的世界,似是读懂了李想的内心,一个全新的画面出现在李想面前,李想在空中以上帝视角看到了全新的视野。
大河表面平静柔和,深处却暗流汹涌,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河底沙,河床植物也不堪撕扯被连根拔起,各种鱼儿随波流浪,连最大的鱼也不例外。
不对,还有它和它,还有它们,它们每一次遇到暗流都会用尽全身力气摆脱,一直保持逆流而上。
它和它,它们都是一种黑色的鱼,是穿越了瀑布墙,逆游到大河深处的黑鱼。而此时,它们才发现,历经万苦穿越瀑布墙,只是去往彼岸路上的第一站考验。
战胜了悬崖绝壁的法则,战胜了瀑布法则,还有大河法则,它们必须和前行路上的敌人分出每一次胜负,每一次都是肉体和意志的毁灭与重生。
小黑鱼们都长大了不少。
离大河形成瀑布的那个端口不远的河底,一条小黑鱼正躺在水藻丛中,它在穿越瀑布墙时几乎死去,是信念支撑它逆游到这里,只是现在,它已经没有了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它在生命最后选择了一个水藻丛休息,也许这里像它母亲的怀抱,也许,这只是一个偶然。
在离死去的小黑鱼更远的河底,有一条体型涨了近一倍的黑鱼,它正在和一群白色的小鱼搏斗。这群小鱼数量众多且牙齿锋利,黑鱼用它的四鳍和尾鳍猛烈的击打小鱼,同时抓住机会就咬死一条。到最后,白色的鱼群损失惨重,剩下几只逃之夭夭,只留下骨头外露,鲜血淋漓的黑鱼。
黑鱼知道自己还没有逃脱危险,它忍着苦痛离开了战场,在一处河底沙丘把自己掩埋,如果幸运,它活到自己的伤痊愈,那它就可以继续自己的旅程。
大河中游的水面宽而浅,而小黑鱼已经不再是小黑鱼了,它长到了两三米长,一路的战斗让四鳍更大更有力,牙齿也锋利无比,已经没有什么鱼类敢靠近它了。
这时,岸边的几条巨大的鳄鱼似乎闻到了猎物的味道,从几个方向将大黑鱼包围了。
大黑鱼感觉到了危险,它拼命地加快速度向上游游去,到水深的河段以它的速度就不怕鳄鱼了。鳄鱼也深知这一点,离大黑鱼最近的一头巨鳄鱼头猛然扎进水底,一口咬住了大黑鱼的尾巴!
大黑鱼剧痛,猛烈挣扎,鳄鱼的牙齿却越咬越深,大黑鱼曲卷身体回头咬了巨鳄一口,却发现自己锋利的牙齿竟难伤巨鳄分毫!
看着水面包围圈越来越小的鳄鱼爪,大黑鱼再次曲卷身体,把自己扭曲成首尾相连的一个圈,回身从下方咬住了鳄鱼的喉咙,鳄鱼的爪子割裂了它的全身它也没有松口,最后,鳄鱼松口了。
大黑鱼用受伤的身体拼命打水,终于在被巨鳄们包围前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逃离了危险!
大河上游有一个很深的河中潭,一条超过十米长的大黑鱼从深潭边往上游,大黑鱼的四鳍上竟然长出了锋利的爪子!
没有意外,战斗再次降临!
深潭里冲出一条比大黑鱼还长还粗的巨蟒,巨蟒一口咬住大黑鱼的腹部,整个身体开始快速缠绕大黑鱼。如果被巨蟒缠住,大黑鱼就完了!
在生死的千钧一发之间,大黑鱼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一口咬住巨蟒的尾巴,不让它缠住自己的脖子。而在双方激烈纠缠时,大黑鱼新长出的爪子开始派上用场。
情况万分危急,战场十分混乱,大黑鱼无暇分心,只能用自己的爪子猛烈地抓巨蟒的头。在抓到一个柔软的地方时,大黑鱼毫不犹豫将自己的爪子插了进去。
“呜……”
巨蟒暴怒,它的尾巴突然猛地挣脱了大黑鱼的牙齿,大黑鱼的牙齿被整排留在了巨蟒的尾巴上,而巨蟒的牙齿也放弃了咬大黑鱼。
大黑鱼正要趁势攻击,却发现巨蟒在水里像无头苍蝇一般翻滚,暴怒的巨蟒将大河搅得天翻地覆,巨浪滔天!原来是它的眼睛瞎了!
刚才的战斗中,大黑鱼的爪子在黑暗中刺瞎了巨蟒的双眼!
巨蟒还在暴怒,大黑鱼则继续着它逆游而上的旅程,也许根本没有彼岸,但也要死在追寻的路上,愿掩埋尸骸的他乡是故乡……
李想泪流满面,心中热血沸腾,他的拳头紧紧握着,几乎要揉碎自己的指甲!
看,那是一条鱼的力量!
看,那是一条鱼的长征!
看,那是一条鱼的信仰!
故事没有结尾,不知大黑鱼终将去向哪里,抑或在哪里死去,但此刻,一条鱼和一个人之间,完成了跨越时空的某种传承,李想把这种精神传承叫做“信仰的力量”。
“也许有一天我会慢慢淡忘曾经的信仰,但如果我背叛它,就让我永远回不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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