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下)那个蓝夜是“我”的爱人
作者:牧行云      更新:2021-03-20 23:34      字数:2391
  马车在缓缓地行进。
  我静静地偎在龙海怀中。
  车窗的幔帘被撩起,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其实漫天一色的黄,哪里值得欣赏。
  这里没有黑夜,没有太阳。只有蓝夜魔法下的幻境。
  而且,这里没有人。
  没有活人。
  我只见一尊尊的土人,呆站在风沙中。
  他们有着统一的表情:惊愕!
  经年一役,他们看到了什么?是驸马的背叛?公主的遇人不淑?还是……国家的覆灭?
  或者,是黄沙侵体自己变成土人,亲人从此永隔的悲惨。
  也许都来不及去想。
  也许,他们只是眼睁睁地望着黄沙起、黄沙落。惊异那一刹那的魔法。
  然后,迅速化身成土。
  “走近他们,是否感到他们身上的仇恨?”坐在我们对面的蓝夜突然问道。
  “你日日夜夜想把我撕碎,这些黄沙土人同你是一样的心境啊。”蓝夜望向窗外,对龙海说道。
  “紫沙国民用仇恨来维系生命,等待他们的救世主。”龙海抓紧我的手,那里传来的不仅是热度,还有坚定。
  “你们真要喂她断情蛊?”
  “此世不绝情,怕已无来世可续!”
  “化烟之蛊,入梦侵蚀。”
  “你是大祭师的嫡传弟子,你若无解,只能靠断情蛊了。”
  我靠在龙海身上,昏昏沉沉地听两人交谈了半天,感觉有些头痛,微睁开眼,想深呼吸几下。
  就在我睁眼的那一瞬间,透过车窗,我看到几个孩童。
  三两个蹲在地上似在点燃爆竹,有几个女孩儿站在一边,嬉笑着捂着耳朵。
  没有仇恨、没有惊愕,只有欢喜。
  为了我的婚礼。
  仇恨,没有让我失措。哪怕是我现在成了一个白痴。
  而此刻我的心,如刀剜。稚童的快乐离我如此之近,却让我格外悲伤。
  泪,如倾盆雨下。
  车上的两个男人被我搞得不明所以。
  我虚弱地爬下车,挨近孩童。
  刚想伸手触摸,被蓝夜吓住,“这里的人经不起碰触,否则化为轻沙随风吹散。”
  天是黄的,地是黄的。没有知觉的他们却能将这副表情、这份喜悦保持了三百年之久。而我,三百年的几世轮回,一世一世的累加,我只道赎杀生业报,我只道昔年杀死无数蓝沙大军。
  那么,我的子民呢?
  欢呼跳跃,烹羊宰牛,庆祝国公主新婚的他们,在黄沙之中无知无觉地等待着。等待着天罗盘预言的紫沙真正的王来解救他们。
  可是,我又做了什么?我抗拒,我不接受加诸在我身上关于紫沙储君的一切;我自私,我守着一份青春的爱情,不舍得放手,更不愿在此生就明白他生必须要还的业报;我不想和紫沙沾上一点边儿,我贪恋着红尘,用我自己的倔强与理解。却从未想过,黄沙之下的他们,用怎样的执著与信念,守着一世的期盼。等到的,竟是一个这样的我……
  孩童的笑那样天真质朴,离我如此之近,竟触摸不得。
  也许她(他)们是我的喜童,也许她(他)艳羡公主驸马的快乐,也许她(他)们曾牵着我的手在月下玩耍,也许她(他)曾偷偷附耳说着祝福我的话,也许她(他)曾仰望着天告诉我紫沙很美……
  她(他)们曾经幸福的生活,都因为我,而成了梦,遥不可及的梦……
  我该怎么办?
  龙海上前要搀起我,被我拒绝。我趴在地上,此时,只有泪水能让我的心舒服些。
  两个男人站在我身后,无语地守护着我。
  那么,那个给了紫沙希望,昭示袁惜是紫沙真正的王的天罗盘呢?
  它在哪里?
  那个曾创造了结界,给了我,包括紫沙人无限遐想的天罗盘。你在哪里?梦中,曾见袁惜引九天玄雷让你化成嗜血的武器,用你守护了一邦都城。然而,袁惜的业障她在赎,你呢?天雷滚滚,你是否想过,曾经的蓝沙国、紫沙国,都已不复当年。衰败、颓废时刻笼罩在两国百姓心中。活着的、死去的,心中都添满仇恨。那么,我不在的这三百年间,又发生了多少战争?谁又在保护我的子民?那些曾经欢乐地玩耍的孩子们是不是不再相信快乐?是不是从那以后,他们的世界硝烟弥漫,他们的心底还相信他们的国公主不会抛弃他们吗?
  尚存的残喘的紫沙百姓,还有这黄沙之中的活死人,甚至化魂的天龙骑团,他们坚守着信念,坚定他们的信仰。即使卑微地活着,也相信终有一天奇迹会降临。他们的国公主会带着新生的力量,将悲伤抚平,再建紫沙的辉煌。百姓从此远离战争,孩童从此没有阴霾。
  远方,黄沙之中,袁惜在对我笑。
  她的身上仍是初见时的喜服,长摆拖地,衬映着黄沙的孤寂,眼神飘处,一抹哀怨深掩在眷恋之中。寂静无声,却让我感到温暖。我们是孪生子,生在不同的空间,却能感应彼此的存在与心声。
  彼此相望,彼此相知。
  她远远地站着,开始翩翩起舞。红纱裙裾,翻飞舞动,她就像龙海幻化的火莲,是世间的精灵。终于明白,龙海所说的我的造诣要是高些的话会看到不一样效果的火莲的意思。如今我看到了,是本尊的我。龙海依我原形,用至高的幻术幻化出火莲,我以为那是他为讨袁惜开心所炼的魔法,原来是袁惜用这种方法教会了他更高的幻术。
  我的眼中,舞动的袁惜慢慢变得模糊,取代的是一朵庄严、凝重的法相火莲。漫天延长,卷曲伸展。每一朵莲瓣触处,黄沙消尽,百姓鼓舞。我的眼前,浮现一派繁荣的紫沙。快乐、富足、幸福。我伸出手,莲瓣穿过我的掌心,用一回头的娇羞拨动我的心弦。
  深红的火莲随着莲瓣伸长渐渐呈现金色,至半空的时候,变成一座法相肃穆的莲座。袁惜的声音由远及近,空灵而有韵律地传来,“小惜,让我为你引动天罗盘!”
  天罗盘?
  那个我思及念及,却不知是何物的天罗盘?那个我明明亲眼见过却仍不知是何物的天罗盘?那个我以为只会杀人的天罗盘?那个传说中装有绝世武功,预示着新主会给紫沙带来重生的天罗盘?
  她要为我引动?
  念及此处,我的心如翻滚的浪,澎湃着,跃跃欲出。一股悸动的情怀涌遍全身。黄沙结界的上空,火莲突然光亮异常,远处雷声轰鸣,伴着一道道闪电,似一把把利剑,只待战场的号角响起,随时会劈裂长空,毁灭结界。我昂起头,看那耀眼的火莲,离我越来越近。像燃天的火,炽天的炮。电闪雷鸣之后,会否大雨倾盆?未容我想出答案,从光亮深处,强光聚集处,飞出一物,生生地砸在我心口上。
  我没了知觉。
  此去经年,佳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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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去经年,佳期如梦!
  我是袁惜,是最漂亮、最让人羡慕的紫沙公主。
  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