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议事
作者:尔魇      更新:2021-03-20 23:27      字数:2837
  宫门外,鹰灵的长嘶划过午后静谧的皇宫一隅,佩刀披甲的守卫恭敬地跪地行礼,抱拳高喊:“见过怀王殿下。”
  李轩翻身下马,后面还跟着硕昭,二人由守卫牵过马便进了宫门往太子的正极殿走去。
  硕昭开口:“近几日都不见王爷进宫,只吩咐属下传了书信,恐是太子那边不好交代。”
  李轩道:“无妨,我自想好如何向太子解释。”
  谁料刚走到正极宫宫门处,正赶上一行人随着太子出来,李鹤步履匆匆,眉头拧做一团,双手负于身后,再看后面跟着的太监宫女,个个低头紧随,这架势中严肃的气氛不言而喻。
  “皇兄?”李轩叫住他。
  李鹤见来人是李轩,眉头才松了一松,但语气仍显急切,“四弟,你来得正好,父皇宣我去勤业殿议事,你且随我一同去。”
  李轩面露难色,“皇兄,父皇找你必是商议社稷国事,我尚无官职在身,如此去怕是不合规矩。”
  李鹤伸手制止他,“这有何妨,你虽无官职,也是皇子,为父皇分忧自然是义不容辞,”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你近日都未进宫,可还是因为上次家宴的事心里不舒服?”
  李轩恭敬道:“不敢,只是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一直在府中休息。”
  李鹤却不信他,继续说:“因柳志平的事,李穆一直怀恨在心,那日便借机针对你,不仅灌你多喝了些酒,还说那些难听话羞辱你,你心里不好受是应该的,但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想着多在父皇面前争一争,皇兄不仅是希望你能为我分担一些,更希望我们兄弟二人可以相辅相成,可好?”
  李轩从未疑心过李鹤对自己的真心,即便那日他被李穆挤兑的时候李鹤并未出手帮他,他也没有怨过什么。因为他明白李鹤是希望他能将受过这些不平转变成激励,主动去改变自己的处境。而李鹤一直都相信以他刻意隐藏的那份才学是可以与李穆拼一拼的,只要他能克服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以往李轩都会委婉拒绝,今日反倒低头沉默不语。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倒冒出了林小白对他说过的话。她说让他去向皇帝争个宠,让别人再也不会欺负他,她说她会做他的小军师,不让他出事,她还说有个王爷抱大腿自然是极好的。
  李鹤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又在思考着怎么给自己找退路,继续接上刚才的话,责备道:“还说什么在府上休息?那怎会与那八杆子打不着的严家扯上过节,还要揭发严立申买官的事,我倒不知你何时还操心过这种事了?”
  李轩无可辩驳,“让皇兄为难了…”
  “罢了,我已经命人查过了,严齐丛确实私下偷偷为那不争气的儿子买官鬻爵,物证虽然找不出,但人证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律例,理当罚金三万,还要遭受牢狱之灾,不过,这严家也是有一定利用价值,不如送严齐丛一个人情,给严立申在锦州某个小官职,这样一来既不碍你的眼,又能让严家为我所用,四弟可愿意?”
  李轩知道别无选择,躬身一揖道:“皇兄思虑周全。”
  只是一向顺从太子的他,这次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在意,在意自己是真的有些无能,他给太子的书信中明确说了希望能将严立申法办的诉求,结果最后自己竟是连这么一点点影响都没有。
  李鹤并未在意他的心思,爽朗笑道:“我就知你是最通透最懂我的,走吧,父皇还等着我们呢。”
  李轩也不再推脱,跟在李鹤身后一道往勤业殿走去。
  大殿之上,仁宗看着呈上的奏折满心烦乱,怒不可遏地拍案问道:“每亩地才九厘的税收,即便是加派的银两,每亩地也只多一二厘,你们告诉朕,夷择为何还会有农民造反闹事?”
  两位刚上任的户部尚书接连被贬,新接任的程宗焕算是临时顶替,他既不是太子党的人,也不是襄王党的人,而是被皇上推上去的。这个人胆小怯懦,宁可明哲保身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党争,但论能力实在捉襟见肘,推他上去当属无奈之举。
  对程宗焕来说,刚上任就遇到这棘手事,也只能自认倒霉。他架不住仁宗的诘问,此时浑身颤栗地跪在地上冒冷汗,不敢直视龙椅上的威严。
  还是一旁的李穆掂量了一番,顺着仁宗的心思说:“那些刁蛮小民,稍有不满便起造反之势,根本没有把朝廷和父皇放在眼里,依儿臣看,就应该把那些带头的暴民统统就地击杀,以儆效尤,看谁还敢再生事端。”
  仁宗听后果然顺了口气。
  “父皇息怒”,一声高喊让众人望向殿门外。李鹤声先足后,而李轩犹如一阵清风,低调内敛地跟在一步之后。
  李穆看到李轩,眉眼一抬,很是惊讶,这宫里的稀客皇子出现在议事的勤业殿,还真是有点格格不入。待他二人站定,行礼问安毕,李穆抢先呛声:“父皇召我等来商议政事,没想到四弟竟然也来了,真是难得。”
  仁宗语气平淡,仿佛在跟一个外人说话,“老四不是一向对朝堂无兴趣吗,今日怎么来了?”
  李轩隐忍着失落,轻声开口答:“儿臣愚笨,实在比不得皇兄能为父皇分忧。”
  李鹤道:“四弟谦虚了,父皇也知道,四弟从小就勤奋好学,饱读诗书,只是心性淡泊罢了,他每每与儿臣谈弈对论时总不忘父皇的教导。”
  “嗯,”仁宗冷漠地扫了李轩一眼,并不多做回应,只看着李鹤,将话题转了回去,“夷择的暴乱你都知晓了吧。”
  李轩眼睫微颤,几不可察地用呼吸调整心里的刺痛,不止如透明更仿若从未存在一般立在大殿之下众人之后。
  李鹤回话:“父皇容禀,夷择靠北,地方来报,今年早春大旱,那些农民所收无几,日子已是艰难,而派去收税的官员不仅不体恤民情,反而层层盘剥,蛮横粗暴,那些农民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造反,若是父皇能宽恕他们,并免了这一季的纳粮,儿臣担保他们必然对父皇感恩戴德,安心归田。”
  李穆不买账,上前一步假意愤慨:“皇兄宅心仁厚,可暴民终是暴民,若连造反都能宽恕,下次谁知道还会做出何等大逆不道之举,我天家威仪何在?”
  这话正点到仁宗的心思,他点头赞同道:“穆儿说的在理,天下之事本就不尽如人意,莫非以后旱一次反一次不成?若让其他州县的人都学了去,那我北周的江山社稷还要不要了!”
  李穆拱手弯身,嘴角一扬,“父皇英明,还请父皇尽早下旨。”
  李鹤急忙阻止,“父皇不可,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要不是因为地方官员的剥削压榨,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们只是被逼无奈的反抗,说造反实在是言过其实。”
  李穆揪到他的话柄,趁机反咬,“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怎倒还帮那些反贼开脱,虽然皇兄仁慈,但也要掂量清楚是非对错才是,难道你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若非有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那些百姓断不至至此,以他们的力量,刚揭竿而起便被轻易制服,足以证明不是有预谋的造反,只是被逼急的反抗。如今真正该法办之人置若不顾,却执意要滥杀本性纯良的百姓,二弟此举才真真是要坏了父皇一代明君的闲名。”
  “你!”李穆气急。
  “够了,”龙椅上的怒吼打断了两人的水火之争。仁宗思虑片刻,觉得李鹤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依太子之见,又当如何?”
  “父皇可派人前去夷择,肃清真正祸乱的害虫,再安抚那些农民,想必他们定会对父皇感恩戴德,安心归田,而父皇的贤德之名也会流传千古,福延万世。”
  “嗯,那便照太子的意思,”仁宗到底更看重李鹤一些。“只是该派谁去合适?”他看了一眼仍跪着瑟瑟发抖的程宗焕,失望地白了一眼。
  众人暗自思忖,没有言语。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李轩淡淡开口:“儿臣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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