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在滔滔不绝向自己透露心事的陈舞，岳凡发现她手中的银色圆珠散发白光比之前见到时暗淡太多。
  这银珠进入小黑屋也有消耗。
  只是陈舞很明显还沉浸在过去，这个状态就算进入小黑屋也无法为彼此坚持足够时间。
  岳凡知道，前几次随着陈舞进入小黑屋又被抹去记忆驱逐，那奇特的话语让她信念接近崩塌。
  听见陈舞的絮叨，使他又动了恻隐之心，同情对方也是身不由己的人。
  随后少年慢慢走到陈舞身边，内心虽焦急万分，表面却还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在陈舞讲话中埋头不语，拿出竹卷在手中快速写着。
  随后，在少女讲话的空隙，岳凡起身，用他冰冷的手掌拍在了少女的头上。
  “啪！”
  陈舞懵了。
  从小到大，哪有同龄人敢拍自己头？
  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稍有不注意就会露馅，平常表现的比男生还坏，仗着自己家族在村落地位，同村哪个小孩看见她不躲着她？
  同时她又有自知之明，对待陈桐那样地位明显高于自己之人，又是毕恭毕敬，在强权下懂的趋炎附势，也就不会被上层人所关注。
  不待陈舞发脾气，少年将手中写的字放在她眼前。
  竹卷缓慢翻开…
  “你是谁？”
  少女感觉奇怪，为何岳凡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短短三字让她沉默下来，又见岳凡翻开下一页。
  “陈武？”
  “对对对，我是陈武！”
  少女看见岳凡的字，开始点头。
  “我是陈武，想凭自己之努力，让陈家在初雲部落立足，最终找机会回归东方陈家嫡系的陈武！”
  说完，少女起身，大开大合的动作，将手中银珠握着走向小黑屋方位。
  “走！我们进小黑屋，只要你坚持……”
  “啪！”
  还没待她说完，后脑勺又是被狠狠一拍。
  “你！”
  转身，从腰间拔出匕首，直接对准岳凡手臂划去。
  这次她是彻底怒了，在少女的意识中，陈武绝对是锱铢必报的性格。
  寒光匕首被岳凡快速收手躲过，只留下空气中刚刚划过的利刃残影。
  怎可如此罢休，右手将匕首绕着食指转动一圈，左手握拳，暗暗运力。
  陈家俗尘绝学，骨劲拳。
  一个踱步，卷起地上洒落残叶，刃尖对准少年心脏偏上，左手拉在身后蓄力，大有匕首一击不成，拳头再次补上之势。
  “原来陈武如此暴躁！”
  看着眼前少女的转变，岳凡双眼凝重，倒不是畏惧对方实力，而是从对方表现出的反差分析这一切。
  脚下轻点，向侧前方跃起，站在布满青藤的石椅上。
  “第一次见到陈武，是他主动招惹我，那时他和陈桐走的很近。”
  “第二次因为希怡，是我先动手将她击退，明显感觉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锐气。”
  “会不会？”
  看着再次扑向自己的少女，岳凡将青藤从石椅上扯开，挥击而去。
  匕首与青藤相遇，于半空中摩擦爆出青烟，一股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在今晚之前，陈舞曾经来过小黑屋，所以才让我感觉到每次见她，她的举止都让人猜不透？”
  “就今晚她的表现，也是各种极端！每次被小黑屋驱逐出来都像变了个样子。”
  “而她和陈桐从我回来后，就没见两人在一起，看样子是中途起了争执，依照目前来看…”
  “他们的争执也发生在小黑屋前！”
  岳凡突然想到，上一次少女被小黑屋驱逐出来后，她见岳凡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也迟到了！’
  那是带有浓浓怒意的指责。
  “我知道了！”
  岳凡似乎明白了陈舞的转变。
  两人交手已有五招，少女见无法伤到岳凡，内心怒火更甚，将匕首重新插回腰间。双手捏拳，左手伸出，食指倒勾。
  “岳凡，你是怕我的武器么？”
  拳头对准少年，勾动食指，如果她此时女人装扮，配合这勾动食指的动作或许还可以显出妩媚之感。
  “我用双手和你打，你不用躲躲闪闪了吧！”
  见此，岳凡将手中青藤放下。似乎在向陈武证明。
  “你来吧！我不躲！”
  少女一个健步，在森冷寒冬中犹如一柄出鞘之剑，直刺岳凡。
  少年望见对面冲撞而来的人影，注意到她双手隐隐散发着热气的拳头。
  “骨劲拳，是陈家的俗尘绝学，确实有独到之处！”
  “陈舞看似恢复以前陈武的样子，实则不然，以前的陈武能屈能伸，如果真是以前的他，此刻想到的绝对不是与我发生矛盾，就算对我有怨恨，也不会在此时出手，而是尽快进入小黑屋！”
  就在少女拳头要砸向岳凡胸口时，少年又是一个侧身闪躲，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岳凡抬起手，又是一掌拍在少女后脑勺上。
  这一掌直接将陈舞拍倒在地，原本在她意料中对面少年在自己挑衅下能对上一拳，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怂货，连与自己碰撞的勇气都没有。
  虽说如此，可少年这一掌却是实实在在拍在自己后脑勺，本身前冲之力，配合背后突然的一掌，让她重重摔倒在地。
  冬天地面格外寒冷，好在少女肉身强悍，并未伤筋动皮。
  身体虽说没有受伤，心里的憋屈的让她倍感难受。
  明明有实力与对方硬碰硬，可对方脚下像生风一样，速度比自己快太多，还时不时偷袭自己。
  那种憋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啊！”
  这是憋屈的怒吼，可因为此刻深夜，周围实在太安静。这声音被刻意压沉了许多！
  少女发现自己想痛快的大吼一声都无法做到，毕竟一声大吼引来更多人就不好了。
  岳凡见地上少女没有大吼出声，知道她还在乎小黑屋之行，还未完全散失理智。
  急忙跑到少女面前，将手中竹卷对着她再次打开。
  陈舞虽说还想进入小黑屋，可岳凡接二连三对她出手，让她早已怒火中烧，此刻哪还有心情去看少年手中字迹。
  伸手，将腰间匕首再次拔出。
  “今天你不流血，我就不叫陈武！”
  抱着如此信念，少女将匕首刺向正打开竹卷的岳凡。
  少年见这一幕，躲闪不及，好在对方径直刺向自己，右手成勾，将对方拿着匕首的左手按压在地。
  为了让陈舞不再动弹，左手将对方右手也按压在地。
  这一幕要是有长老路经此地，还以为少年在行不轨之事。
  “再拖延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岳凡知道，她手中的银珠每进一次小黑屋就会暗淡几分。容不得再多增失误。
  见身下的少女还在挣扎，少年心一横。
  “我就当你是陈武！”
  随后将自己身体全部压在她身上，让对方动弹不得。
  虽说少女力气比岳凡大，可岳凡占据先机，将她压在身下无法挣脱。
  见挣脱不出，少女狠狠一口咬在了岳凡肩膀。
  这次，岳凡没有挣脱，他明白在自己多次挑衅下，陈舞对他积累了足够怨气，原本想挨她几拳完事，可对方骨劲拳之霸道，匕首之锋利，让他当心接下来小黑屋之行会受到影响。
  一切不是他刻意为之，却也恰到好处。
  几个呼吸之后，陈舞见趴在身上的少年没有反抗，而是咬牙承受着痛苦。心中的怨气消了些许，慢慢松开口，小声道：“还不滚开！”
  见此，岳凡一个翻身来到陈舞身旁，将手中竹卷翻开再次递到少女眼前。
  “你是陈舞！”
  少女眉头紧皱，岳凡将竹卷加速翻开。
  “这才是真实的你！”
  “有些事情，瞒不住！”
  陈舞自然明白岳凡说什么，只是她还陷入在迷惘中。
  “你是谁并不重要！”
  “你的决心！”
  “你的抱负！”
  “你的勇气才是你走下去的支柱！”
  这话让陈舞感到眼前一亮，仿佛有一层纸窗挡在自己眼前，朦胧中能看出窗外的风景。
  竹卷翻到了最后一页。
  “无一往无前的勇气，汝辈何不做凡夫俗子？”
  小黑屋入口处本该消磨人意志的话语，此刻却让少女如醍醐灌顶，眼内的迷惘被扫却一空，透出空灵之感。
  “呼…”
  随着一口浊气排出，陈舞看向岳凡。
  少年脸上透着沉着，月光拉长的身影在地上随着树枝残影摆动而摇晃不定。
  可这身影，却是在她空灵的眼眸中留下了痕迹！
  时间好似过去了很久，但在岳凡感觉中仅仅只是几个呼吸。
  少女抱拳对岳凡一拜。
  “多谢岳兄！”
  同时看着天空，夜半时分已到，容不得拖延。
  陈舞拿出银珠，轻步上前，岳凡紧随其后。
  在感受到小黑屋隐隐的威压时，走在前方的少女突然扭头冲少年淡然道
  “这次，可不能再退缩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