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道：“既这么说，我就将她送与你了。或是你再送给玉英娘子岂不更好。”
  玉英就站在他身后，听了这话急着上来与自家相公解围，“王爷快别拿我打趣了，我一个平白之人哪里受得起这个。整日里无论什么事身边有个心儿也就够了，自己有手有脚的也还能动些，再不用着这些人来服侍的。”
  阿莲也道：“她命薄，有我就够了，哪里还经得起这些。也只有像王爷这样的才配得上。”
  他夫妻二人争着与淳王讲理。淳王看着他们笑笑不语。
  那女子还跪在地上，听他们推让着不肯收留，就又磕头道：“各位爷，我除了不会唱曲子，可是什么都会做的，不管粗活细活都能干，留下我你们不吃亏的。要是再不行，我一天可以只吃两顿饭多干活。”
  听她说得可怜，淳王早已动了恻隐之心。
  “你快起来罢，跪了这半日腿该疼了。”又仔细看了她，见她长得还算端正，就想着她在身边，总好过那些看着叫人闹心的，一边又怕这些人说他得了这个好处，就道：“善兄，我看这女子还用得，不如你收了罢，放在身边早晚无论遣她干些什么，给她口饭吃就行。”
  善公子道：“她是要跟着你的，怎么又推我这里来了。就是我真想收了她，还有那上百里的路要赶，总是不便的。”
  淳王这才勉强道：“那你就先在这里等着罢。等我吃了酒回去时再带你一同回府。”
  那女子听了，道一声谢，此事方才止住了。
  几个人重又坐下，淳王先道：“原是叫你们来松快些，谁曾想又遇上这些事。”
  善公子道：“每年各地或旱或涝都会殃及一些农户，虽然这些年皇上派各位大人治理了一些，但仍偶尔会有此事发生。也不知像她这样受了灾的人都怎样过活。可怜她一路走来这里。因这里是京城，那些离乡的人便向着这里走的，想着皇城下总能有口吃的。我在谷阳时也遇见过这样的人，问他们吃了这一顿做何打算，大都回说要一路走着来京城看看，就是死了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有些远的要走上好些年才能到这里呢，也有的就死在了路上。”
  淳王道：“所以我们这些人有吃有喝的就要快活些，那些不该想的且先放在脑后。来喝酒。”
  众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莲道：“我这里虽天天有吃酒的人，你们几个却是有日子没来了，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他们那里断案时瑞王已又多喝了几杯，善公子因是远道来的，也喝得有些舌头不大听使唤了。
  “王爷别不信我的话，你那宅子真是值了不少银子呢。我知道你如今不缺银子使，可那宅子总空着也是白空着，就是不妨租给谁先住着也好。张大人也已换了府邸了，就是我们几个还住着原来的地方。”
  瑞王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借这院子一住，也好迎些什么运的。只是自己早晚还是要回去住的，并不想就让人随意进去走动。就道：“等过些时候得了空我先回去看一看再作道理。”
  “也好。”
  善公子应一声，他们又各自喝些酒说些闲话也就散了。小六子早吃饱了，在那里侯着，见瑞王出来了，忙上来扶着一路上了轿子，抬回王府去。
  第二日，瑞王起来时，略有些头疼，但仍忍着收拾了要到荣家去。那边秋儿也将所需之物准备了放在堂屋门外，就等瑞王来请了安好带着走。
  “哥哥去了，见了大小姐代我向她问好，就说我过几日再去看她。”
  瑞王站在台阶下答应着，就听秋儿又说道：“母亲叫回来告诉她那边的事，哥哥去了好生看着，不可回来母亲问了什么也不知。”
  秋儿又交代了些别的，瑞王都一一答应着。香妃因不喜欢这些个俗事，所以只站在一边不说话。见他俩说完了，才随瑞王一同上了轿子。
  瑞王那里去了大半日，回来就将那边一应事情都说与母亲听。他母亲听了，又叹了一回生老病死皆不能因人而定，神情看着就闷闷的。不几日，瑞王又来请安时，见母亲也恹恹的，到晚又吹了冷风，第二日便病倒了。秋儿见母亲病了，就日夜不离地服侍，香妃也是早晚来探病，并带些草药之类，或是给婆婆揉捏身上不舒服的地方。瑞王无事皆是日日坐在外间明房里，有时也唤进去服侍一回。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老夫人的病也总不见好。每日在那里躺着，又觉浑身上下不爽快，就要出来走走。及穿了厚的衣裳，又披着大大氅，由秋儿和香妃扶着来到门外，在屋外花圃前围着走了两圈便觉累了，叫人扶她回去。快到屋门口时，一阵吹来，老夫人鼻子一痒就打了一个喷嚏，两人都说，快些回屋罢，别再着凉了。谁知到了晚间始终是身上发热。香妃拿些去风寒的草药熬了，喂婆婆喝下去，又服侍她睡了一觉似觉身上爽快了些，到了后半夜就又发起热来。
  天不亮就叫人去请大夫。及至大夫来了也看不出老夫人是何病因，该用的方子，香妃那里已做了八九分，再无别的法子了。
  瑞王又差人到宫里去请御医来。御医来了也是开了一个平常的方子，拉瑞王到一旁说话。
  “王爷要有个准备，这老夫人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如何讲？”
  瑞王只因他一句好不了，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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