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新开始
作者:段瑜      更新:2021-03-20 09:58      字数:3404
  八月一个阳光正盛的午后,突然间倾盆大雨,雨点打得路边的树叶啪啪作响,路上的行人闪避不及,跑到屋檐下公交站下躲雨。半个小时后,天气又转晴,钢筋水泥森林上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彩虹。
  这场大雨为夏日带来一丝凉意,菲菲站在窗前,她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人生的起起落落就如同这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时晴天,一时阴天,不时还有风雨交加。人不能改变老天,只能努力学会适应。
  菲菲决定重新开始,她突然非常想出门工作。
  虚情假意好比一层漂亮的薄薄的窗户纸,十分脆弱,一捅就破。这段时间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因为身材肥胖,因为成绩不好,被同学们疏远和歧视,她很伤心,很难过,除了上课便整天躲在房间里不停吃东西,仿佛填饱了肚皮,心才不会那么难过。
  所以,这天,菲菲拿出蒙上灰尘的电子称,一上称,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她竟然重了足足10斤!!!
  天哪,食物比男人可爱,脂肪却是非常非常可恶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瘦身成功,她不能再胖回去,不能用食物安慰自己。
  菲菲去一趟理发店,剪短头发,让理发小哥做离子烫拉直,整个人清爽、利落。生活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不珍惜你的人,不值得挽留。
  第二天,菲菲开始在网上投简历。
  朋友们问她为什么想出门工作,她笑着不说话,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因为银行卡上的余额不足三位数。
  一个星期后,得到一两份面试邀约,李清开车送菲菲去各个公司面试。
  投给那些大大小小公司的简历仿佛石沉大海,面试机会极少极少。
  向上司提出辞职很英雄很痛快,菲菲想得太简单了!一个大龄女人,没有专业技能,学历普通,在社会上有竞争力吗?
  公园里,几棵高大的槐树投下浓荫,地上阳光斑驳,菲菲坐在长椅上,身旁一叠求职简历。她刚面试完一家公司,下午还有一家面试。
  上午,在一家公司,一个面试官问:“高小姐,你已经29岁了,为什么要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呢?”
  菲菲勉强挤出笑容,说:“你知道的,文员工资不高,我想换一个有前景的行业。”
  “高小姐,我们招聘销售专员需要有经验的员工。而你一直从事文员工作,你觉得自己能否胜任这份有挑战性的工作呢?”
  星期三,菲菲赶到面试场所,那天面试的人很多。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见到面试官,聊得挺愉快的。后来又见了另一个面试官,她问:“高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小孩呢?”
  “暂时没打算。”
  “哦,那你几年后会打算?”
  “......”菲菲心里暗骂连个男人都没影,请问老娘该何时计划?
  连去了四五家公司,都被人以各种理由拒绝了。菲菲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不该冲动之下辞职的。
  菲菲只好安慰自己,《我的前半生》中一个离婚的妇女,都能在社会上开创事业上的第二春,她一个未婚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混得很差?
  看好友垂头丧气的模样,李清走到旁边,拨了一个号码,低声问:“有没有需要一个经验丰富文员的工作?”
  对方笑问:“那个冲动辞职的老女人?”
  听出浓浓的嘲讽,李清的脾气顿时上来,恨不得挂断电话。“算了,当我没说!”
  “哟....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吗?”男人转动一下皮椅,故意拉长语气。
  李清几乎咬着牙齿,“只问你一句,办不办?”
  “办,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清清,明天给你回信哦。”
  受不了男人阴阳怪气的,李清语气简短:“行!”便掐掉电话。
  豪华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西装革履的俊朗男人望着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眼睛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一个炎热的午后,居民楼,电梯停在6楼,菲菲这次面试的是一家小型网络公司。
  菲菲走进去,停住脚步,可以称之为空荡荡的办公室,一个留着胡须的男人在摆弄相机,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在看书,桌上只摆着四台电脑,头发半秃的老板正在红木办公桌后吞云吐雾,加上来面试的菲菲,只有四个人。墙角堆放着几捆厚厚的报纸,红木书柜里塞满各种书籍,阳台种满生机盎然的绿色植物。
  一家如此不像公司的公司,菲菲有点想打退堂鼓。
  见有人来,大概五十岁左右的老板立刻迎过来,“高菲菲小姐吗?到这边来。”
  面试的场所便是那张红木办公桌,桌上摆着一个马到成功的摆件,烟灰缸里扔了一堆烟屁股,老板先让她坐下,翻了翻手中的简历。他先开口:“我们是做新媒体行业的,打算找一个网络主持人。”
  主持人?有生之年,她高菲菲也能成为一名出现在电视上的美丽主持人吗?
  老板下面的话,打消菲菲刚刚膨胀起来的小小虚荣心。老板摊开双手,说:“我们要求不高,普通话流利,一、不怯场,二、女性。”
  菲菲打算争取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很有兴趣。”
  “高女士,这份工作非常有挑战性,你能24小时做到随时待命吗?面对很多路人网民的眼光毫不怯场吗?并能根据各种突发情况随机反应吗?”
  菲菲低头快速整理思绪,几秒后,她慢慢说:“对于我热爱的工作,我可以做到随时待命。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我能说一口正宗流利的京片子,之前担任过公司年会的主持人。我平时喜欢组织朋友出去游玩,爬山、唱歌喝酒或者烧烤.....平时我喜欢玩手机刷新闻,关心国内国外的时事新闻,对各种时尚潮流信息了如指掌!还有,无聊的时候看一下书籍杂志,偶尔写点日记。”
  老板微点一下头,菲菲卖力推销自己,“我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我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很喜欢这份网络主持人的工作。”
  对于她的回答,老板点点头,“和高小姐聊下来,我们正需要这样的主持人。”但心中有一个疑问,他们招聘的主要是30岁以下的人,他问得十分直白:“高小姐,你马上30岁了。为什么要离开那家做了5年的公司呢?”
  菲菲直率地说:“.....因为我勾引上司。”
  现场气氛陡然低至冰点,老板哈哈大笑。
  对于她大胆直率的回答,老板考虑三秒,好奇地问:“感觉如何?”
  “很刺激,也很危险!”
  老板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你明天过来上班吧!我们做新媒体新闻的,正是需要这份真诚和幽默!”
  那句同意瞬间点亮她灰暗的天空,菲菲握紧拳头,语气略微激动:“.....好的。”
  下楼后,菲菲高兴地告诉李清面试成功了,看她难得高兴的样子,李清没有说已经帮她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文员工作。一个人的自信,来自于凭自己的努力和本事得来的东西。
  第二天,菲菲早早起床,换上一身干练的黑白职业套装,兴致勃勃地去上班。
  这是一个刚起步的公司,每个人都很忙,文艺青年卫妮正在埋头写稿子,王摄影师在旁边调整机器的角度,老板一直在打电话。
  没有老员工带她,没有主持人的经验,一切只能靠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摸索。
  周主管——那天的面试官在办公室四周转来转去,或许心里在想一些事。据说周主管曾经在央视做幕后编导,参与策划过如《欢乐中国行》《探索·发现》《音乐人生》等大型节目,随着互联网的发达,他从体制中跳出来单干。
  周主管给了她一份文件,让她背诵下来。就像一个初入学堂的小学生,菲菲开始默默背诵。
  下午,周主管又给菲菲一个话筒,让她试着彩排。
  没有主持人的经验,菲菲只能模仿新闻联播的女主持人,站得笔直,端庄亲切,开始播报新闻。
  半个小时后,菲菲发现周主管时不时盯着她瞧,瞧得她心里直打鼓,她今天的着装不对劲吗?还是脸上有脏东西?
  周主管望着她,笑容亲切,招招手,菲菲走过去。他说:“我们是一档新鲜有趣的节目,受众主要是年轻人和外地观众。在这个年代,如果像电视上一本正经讲新闻太无趣太无聊了,手机和报纸阅读式的新闻太普通,你明白吗,菲菲?”
  “新鲜?!有趣?!”
  周主管轻拍菲菲的肩膀,“对!有觉悟的孩子!”
  误打误撞答对了,菲菲只能干笑,周主管走后,她开始头疼,思考“新鲜”和“有趣”这两个词语。
  什么叫“新鲜”和“有趣”?怎样主持才算“新鲜”、“有趣”呢?想得脑袋直发疼。她只好向人求助,“卫妮姐姐,有个问题,我研究了半天。您能帮忙解释一下吗?”
  “你说。”
  “周主管说主持人需要新鲜、有趣,我一直想不明白。”
  卫妮姐姐喝口茶,轻轻说:“我们做新媒体新闻的,主持风格自然不同于传统媒体。传统新闻是以收视率衡量一个节目,现在则是以点击率和粉丝数量。互联网的飞速发展,这一刻,我们不止看到北京的新闻,还可以看到新疆的新闻,也可以看到国外的新闻。现在的观众比较挑剔,比较小众,时刻追逐潮流,喜欢新鲜的事物,喜欢有趣的人物。所以,主持风格也要多样化,趣味化,随时迎合网民的喜好。打个比方吧,你要有小燕子的古灵精怪,紫薇的秀外慧中,香妃的奇特迷人,皇后娘娘的霸气侧漏,令妃的知性优雅,你、怎么呢?”
  菲菲瞪大嘴巴:“这是主持人吗?简直是一个全能演员呀?”
  卫妮不由捂嘴直笑,算是认同她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