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说过‘地下情人’，哪里有‘地下父女’的道理，听完陈炫的叙述，尚小飞心底不安，“你可想好了，这样背地里交往，又不公开血缘关系，很容易让人误解。你也算公众人物，万一众口铄金，会很难收拾。”
  “不公开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说需要时间调查、整理，或许维持表面平静会比较方便。你说的我都明白，他肯定也清楚，相信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再说，报告在我这，真要那什么，我自己也能公开，不怕！”陈炫完全沉浸在与父亲相认的喜悦中，那么多年，心心念念，如今，那个称呼再不虚无缥缈，它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此时，他们正坐在陈炫的单人宿舍里。前段时间，忙着备考，没时间收拾，房间有些凌乱，尚小飞环视一圈后将目光锁定在书桌正中的聘用合同上，“外语频道主播，平台大，起点高，工作轻松，待遇又好，真可谓名利双收，你要去吗？”
  陈炫轻轻摇头，想出名只是临时编造的借口，她一点不想当公众人物，“我喜欢这里。”
  尚小飞心花怒放，附在其耳边轻声道，“喜欢这里还是喜欢。。。这里的人？”
  “都喜欢！”
  尚小飞激动地抱紧她，一个个轻吻落在她的脸颊，耳朵，脖颈，“我也喜欢。”
  陈炫被他撩得又羞又骚，用力推开他道，“快十点了，赶紧回家。”
  “哦。。。”虽然失望，尚小飞还是听话地起身，即便和好，伤痕总还是在的，慢慢来。
  “要不还是别走了。。。”陈炫拧巴地看向窗外，“好像。。。下雪了。”
  “真的？”尚小飞心头一亮，继而眯眼凑近，“留下来我不会规矩的。”
  陈炫脸红得更厉害，声若蚊蝇，“那就不要规矩。。。”还没说完，就被喜不自胜的尚小飞打横抱起扔到床上……
  连续三天都是同样的结果，看着那清晰的两条杠，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小璃眼中滚落。镜中的女孩面色苍白，双眼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泪水渐渐停住，她瞪大眼睛看了会，拿出那套仅用过一次的高档化妆品。
  在家里看到小璃时，纪涯有一瞬间的失神，不为别的，只为母亲脸上那久违的笑颜。“回来啦，洗洗吃饭！李嫂，乌鸡炖得差不多了吧，加点党参和红枣，注意火候啊！”
  “都加上了，放心吧！”
  饭菜飘香，笑语晏晏，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很好，可是……纪涯皱眉看向小璃，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澜上前照着脑门就拍，“你这什么眼神，小璃哪点不好，非要跟人家分手，瞎折腾！还治别人，自己脑袋才坏了呢！好在小璃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带着孩子回来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叶澜下手又重，拍得他脑仁都疼。纪涯徒劳地抱着头，整个人都懵了，等小璃将叶澜拉开，才疑惑道，“什么孩子？”
  膝盖上又挨了一记踹，“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我警告你，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好跟小璃过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元旦了，那天不许加班，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岚林，尽快把婚期定下，这孙子我盼多少年，谢天谢地总算来了。”
  这下纪涯完全听明白了，顾不上整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凌厉的视线扫向小璃，然后定在那平坦的小腹上，“确定？几个月？”
  小璃有些不好意思，“嗯，我连续测了三天，肯定没错。例假刚过一个多星期。。。”这么好的机会，她决不能错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告诉叶澜。有她施压，纪涯想不接受都难。虽然之前，因为擅自告诉她分手，及自己的一些臆想，被严重警告过，但这次情况不同，这是喜事！她急切地想从纪涯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他眸色幽深，半分表情也无。
  “都杵那做什么，吃饭了！”李嫂见三人神色各异地站在门口非常尴尬，赶忙出声解围，“这是大事，坐着慢慢商量。”
  “对，对，对，先吃饭！”叶澜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小璃往饭厅走，“前三个月一定要特别当心，记得不能再穿高跟鞋了，妆也要少化，手机、电脑什么的，能不碰就别碰，有辐射，还有……千万不能熬夜！预产期什么时候？”
  她心情特别好，又是过来人，话不免就多。吃饭时，也说个不停，从孕期到月子，再到小孩教育，没完没了。纪涯听得头都大了，胡乱扒了几口饭便撂下筷子，“科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妈，等下别忘了吃药，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不是已经下班了吗？还去干嘛？”叶澜有点生气，音量也跟着提高。
  眼见她又要对纪涯耳提面命，小璃急忙当和事佬，“医院就这样，24小时待命。当初，纪医生不让我待神外，就是因为作息不规律，对孩子不好……”
  纪涯刚换好鞋，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开门离去。正值晚高峰，哪里都堵，雷克萨斯混在滚滚车流中，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此刻的他心烦意乱，看着堵得如同血管栓塞似的道路，更是火大，于是他见缝就插，见弯就转，连续开过多个路口后，周围的车渐渐少了，道路越来越通畅。又是一个岔路口，他懒懒地抬头看向指示牌，然后如遭电击。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晚上来干嘛，捉鬼！快走，快走，要祭奠明天请早！”小保安边抽烟边不耐烦地赶人。
  纪涯眉头都没皱一下，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粉色大钞全部拿出，悉数塞到对方手中，径直越过他，步入墓园。小保安彻底没了脾气，好心提醒，“里面光照不足，小心脚下……”扔烟头的功夫，回身就不见人影了，走这么快？还是……他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冲进值班室，第一时间看向手中的钞票，还好还好，不是冥币！又仔仔细细将每张钱都摸了一遍，全是真的，足足二十张！怎么还有塞红包进墓园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冬夜的寒冷与墓园的阴森，简直绝配。里面光线极暗，只在主路上有零星几盏低矮的路灯。放眼望去，一块块墓碑，整齐得如同列队待检的士兵。纪涯凭着记忆，快速穿行在碑林间，看到拐角处那棵异常高大的柏树时，脚步稍缓，他整了整身上的大衣，又理了理头发，慎重地迈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