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情人
作者:沁安      更新:2021-03-20 05:35      字数:6810
  飞鱼在屋子里闷了两天,刁钻兄弟和阿幽不停变换着法子逗她一乐,三人轮换看着她,不离开她半步,弄得好像被这仨严密监视似的,飞鱼只想一个人呆着,任何人都不想见,还好玉千紫和马半仙去了蜀国游玩,不然有得吵闹了。
  第三天,飞鱼终于找了个机会独自溜出来,一个人瞎逛,心想事城元气大伤,明面上已恢复如初。飞鱼走了一阵,看什么都不顺眼,心情异常低落,不知不觉走到郊外,春光明媚,内里却一片灰暗,城郊那颗硕大的木棉花开正茂,树枝上挂着数不清的香袋香囊,里面装有心愿单,她记得曾经抛了一个上去,是写给卓子嶷的,现已找不着香囊在何处。
  一阵大风刮过,风迷双眼,花瓣簌簌下落,几朵乌云压过头顶,小姑娘们携手往回走,只飞鱼靠在树干上,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剑气凛然阴冷,使人畏惧,剑尖直抵飞鱼的咽喉,猝不及防,眼看眼尖即将锁喉,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朝右偏离三寸,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一个蒙着面的缁衣人给了飞鱼一掌,飞鱼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口吐鲜血,那人还不罢休,手指搭住飞鱼的左手脉搏,右手在她几个重要筋脉处指指点点,好像在试探什么,末了,抽出插在树干上的剑,翻跟斗走了。
  “你没事吧?”飞鱼抬头看见一个同样身着缁衣做武女打扮的姑娘佝偻着背问她,飞鱼抚着受伤的肩胛道:“被刚才那蒙面人袭击了。”
  武女道:“看样子你伤得不轻,为何不反抗呢?”
  飞鱼道:“我又没武功,怎么反抗?”
  武女走近飞鱼,想要扶她起来,飞鱼抗拒道:“你是他的同伙吗?”
  武女笑道:“姑娘为何这么说?”
  飞鱼道:“我以前得罪了很多人,保不准你也是来报复我的。”
  武女问:“姑娘得罪了什么人,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飞鱼自己站起身来,“记不记得跟你有什么关系。”说毕转身离开,耳闻背后的武女有动静,飞鱼疾速蹿到树干后,朝武女发出安装在手腕上的弩箭,武女掣出匕首向飞鱼行刺,飞鱼疯跑一阵,武女一个筋斗就翻到飞鱼面前。
  飞鱼还未掏出怀里的“不见光粉”,就被手快的武女甩了一掌,打得她一个趔趄,又栽倒在地。
  武女笑道:“玉飞鱼,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拽吗,起来打我呀!”
  飞鱼道:“你究竟是谁?”
  武女道:“你真不记得我了?”
  飞鱼道:“莫不是倚红楼的姑娘,我关了城里所有的秦楼楚馆,害得你没了饭碗,所以你记恨我,要整我。若是你今儿放了我,你要多少钱,开个价,玉飞鱼有的是钱!”
  武女的笑容登时僵住了,咬着牙,恨恨地说:“玉飞鱼,不管你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我都不要你好过。”
  “啊!”飞鱼大叫一声,捂住双眼,眼睛里的滋味酸甜苦辣咸,武女黑袖子一挥,洒落一大把粉末,动作之快,飞鱼压根躲避不了,泪水滚珠似的滑落,难受得很。
  “小姐,小姐!”
  “小刁,我在这儿。”飞鱼认得小刁的声音,小刁惊骇地问:“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这么多了,要下雨了,赶快回去。”
  回到玉宇琼楼,小刁端清水给飞鱼洗眼,眼睛肿胀成核桃大小,烙铁似的滚烫,又像滴了辣椒水一样火热,看了两个大夫,开了内服外用药,小刁在地窖里找了几块冰,凿碎了,浸了帕子,敷在眼睛上,就这样,伺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眼睛没那么难受了,稍微能睁开一点点,不能视物,肿得更厉害了。
  小钻问:“究竟是谁这么毒,要害小姐?”
  昨夜里,飞鱼已向小刁说了,两个缁衣人,分别是华天衣和绛雪,一个来试探飞鱼是否真失了武功,一个试探飞鱼是否真失了忆。武功是没了,记忆还未褪去,飞鱼装作不识绛雪,料到她不安好心,要对己不利,却未曾料到绛雪其人如此阴毒,要毒瞎飞鱼的双眼。
  小刁道:“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哪知道是谁?”小钻道:“她怎的没用我最新配制的不见光粉?”小刁道:“来人下手太快。”小钻道:“姐姐,小姐怎么一动不动的。”
  小刁道:“睡着了,眼睛疼了一夜,熬不住了,我们先出去吧,让她好生睡一会儿。”
  萧夜来访,小刁喝骂道:“你们太华山的绛雪太狠了,她要毒瞎我们小姐。”
  萧夜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了何事,小刁气鼓鼓地说了一通,萧夜皱着眉头,“鱼老板现在怎样了?”
  小刁道:“很严重,城里的庸医恐怕治不了,我打算今上午去镜花山摘一两颗箨草,看能不能治?”
  萧夜道:“扁神医如今在隔壁城里,我去请他来给鱼老板治病。”
  小刁大喜,“对啦,怎的把他忘了,城里遭了这么大的灾,很多人都被他治活了,可是,他是看在华公子面上才给心想事城老百姓治病的,轻易又请不了他,你去请,他来不来啊?”
  萧夜道:“我请不了他,只得叫公子去请。”
  小刁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他?再等几天就要和魔教教主决斗了,他肯为了小姐丢下这么重要的事去一趟吗?”
  萧夜道:“他肯。公子重情重义,为了朋友,可以奋不顾身,更何况,这次遭难的是鱼老板。”
  小刁疑惑地看着萧夜,思虑半刻,道:“大战还有十来天,去隔壁城三天左右,去到九嶷山要先回心想事城,来来回回六天,中途还会耽搁,又再马不停蹄赶到九嶷山,这实在太为难华公子,他需要养精蓄锐,可小姐的眼病也不能再拖。哦,这样好了,由华公子亲笔手书一封,我再派人送去隔壁城。”
  萧夜道:“扁神医从不认手书的,他上过很多当了,轻易也找不到他,隔壁城那么大,只有公子才能找到他栖身在何处。”
  小刁道:“这个姓扁的,真是个怪物。”
  萧夜道:“你先照顾好鱼老板,我回太华山将这事告诉公子,看他如何抉择。对啦,鱼老板还记得事儿吗?”
  小刁道:“她下山的第二天就忘了,她不记得你家公子是谁了,她也不知道害她那人是绛雪,但我认得绛雪。现在可好,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眼睛也看见了,小姐实在太可怜了!”
  萧夜擦干了小刁的泪,握着小刁的手,道:“扁神医很灵的,鱼老板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别太担心了,你眼圈很黑啊,别尽顾着照看你家小姐,忘了照顾自己,我先走了,我会跟着公子去九嶷山,这十来天也不知抽不抽得出空来看你,保重啊。”
  小刁拉着萧夜的袖子,“那个绛雪那样可恶……”
  萧夜道:“我会把这事对公子说,他自会惩治绛雪的。”
  萧夜吻了一下小刁的额头,回太华山去了。
  六天后,扁神医叩响了玉宇琼楼的大门,飞鱼的眼病被扁神医列入了疑难杂症一例,要先服药十日,再做观察,内服外敷药均皆无效后,扁神医将会开眼,小刁问:“何谓开眼?”
  扁神医道:“听闻过开颅术没有?”
  小钻道:“说的是有个古人头痛,一位华姓神医说他脑袋里长了个东西,先服用麻沸散,再用刀划开脑袋,取出脑袋里的东西,这样就能治好这人的头风症。”
  小刁吓得哆嗦了一下,“难道您要用刀取出那个使我们小姐看不见的东西?”
  扁神医道:“或许是,若是没长那东西,就给她换一双眼睛。”
  刁钻姐弟瞠目结舌,半响,小刁问:“换一双眼睛?换谁的眼睛?”
  扁神医道:“你们也不必吓成这样,耐心等待十天,十天后,我再来玉宇琼楼,现在可要告辞了。”
  扁神医说走就走,拿起药箱,小刁苦苦挽留,“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万一这十天出了什么事儿……”扁神医道:“哪能出什么事儿?”小刁道:“就怕万一……”扁神医道:“哪有这么多万一?”小钻也道:“您是要去哪儿?”
  扁神医道:“就在心想事城里里外外闲逛。”小刁道:“就住在玉宇琼楼吧,厢房多得是,随便您住哪一间。”说着已到了大门口,扁神医道:“看你们慌成什么样了,你们小姐倒是镇定得很,眼睛看不见了,也没急没躁。我从不住人家里,放心,十天后,我会准时来,我若是没来,下次你们遇到我,给我做开颅术吧!”
  小刁望着扁神医仙风道骨般的背影道:“若是不来,给你做开颅术前,先把你揍扁!”
  飞鱼的眼睛被罗帕蒙着,表面平静,没有闹情绪,一日三餐照常吃,刁钻姐弟说笑时她也动动嘴唇笑笑,只是没笑出声儿。扁神医嘱咐过切忌情绪大起大落,保持温润如水就最好。小刁没有对飞鱼说扁神医肯来医治是因为华无悠亲身前去相邀,也请扁神医莫要在飞鱼面前提起华无悠。
  小刁每天早上都跟她说她是谁,他们是谁。飞鱼现今知道自己是玉宇琼楼这间歇业酒楼的老板,有四个伙计:小刁,小钻,阿幽,海外还有一个爱穿女装的豆荚。另外,还有个三姑姑,名叫玉千紫,三姑父马半仙,他们正在蜀国游玩。
  其余的,飞鱼什么都记不得了。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知能力反而提升,这几日,飞鱼一大早老是感觉到大街上脚步声橐橐,像在擂鼓一样,百姓们仿佛急着赶去一个地方,小刁端洗脸水来时,飞鱼问:“外面这些人去哪儿,逃难似的?”
  小刁道:“他们……”顿了一下,“去瞧热闹呗。”
  飞鱼问:“瞧什么热闹?”
  小刁道:“太华山华公子要和魔教教主桀骜在九嶷山山顶一争胜负,大家关心战果,急着赶去,去了也不能到山顶呀,还不是只能在山下仰望,看这些人急成什么样了。”
  小刁边说边观察飞鱼,看不到她的双眼,只能观察面部表情和肢体变化,发现她并无任何异样,她好像到此时才决定接受飞鱼真的失忆这一事实。
  小刁问:“小姐,你还记得华公子是谁么?”
  飞鱼道:“是谁?我认识吗?”
  小刁问:“呃,他来过玉宇琼楼吃饭,你和他攀谈过。他是太华山掌门人公子。”
  飞鱼问:“他们什么时候决斗啊?”
  小刁问:“就在今日未时,这些人也真是的,要去也趁早呀,这个时候才出发。”
  飞鱼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两三天也心神不宁的。”
  小刁道:“我不也关心这事儿嘛,正邪之战啊,谁不关心呢。”
  飞鱼道:“那你也去看看吧。回来跟我说说结果。”
  小刁道:“这可不成,我去了谁照顾你。”飞鱼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小刁道:“不成,我可不能离开你。小钻照顾不了你,阿幽,别指望他了。”
  飞鱼道:“他们也想去,我昨日准了,他们昨晚就走了。”
  小刁道:“什么?这两个惫懒鬼,小姐,你眼睛不好,他们居然走了。”
  飞鱼道:“随他们吧,你们千方百计使我开心,我也想要你们开心。要是我的眼睛治不好了,难不成你们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不离半步,你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小刁握住飞鱼的手,“我们就要永远呆在你身边,这还用多说,他们是料定我不离你半步,才敢去的。你可不要太担心,扁神医对你的眼睛可有办法了,放心,一定会好的。”
  虽这么说,小刁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害怕飞鱼的眼睛治不好,这几日没一夜睡好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小钻端着早餐推门进来,阿幽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也跟了来,小刁问:“你们不是去九嶷山了么?”
  小钻道:“昨儿刚走到城门,我们就回来了,反正去了也看不到,不如留下来照顾小姐吧。这红枣粥可是我一大早起来亲手敖的,趁热喝。”
  小刁撇了撇嘴,笑道:“还算你们有良心。”
  午时已过,小刁想着萧夜,他早已到达九嶷山,不知战况如何?
  观战的人成百上千,将四条通往九嶷山山顶的路围个水泄不通,最早来的自以为占了好位置,处在半山腰上,谁知一抬头,竟连人影都瞧不见。
  萧夜站在离山顶不太远的一颗柏树上,一动不动,凝神遥望山顶,天未见光,他就已在柏树上守候。照理,不该来这么近,萧夜管不了这么多,这个位置轻易不会被发现。
  终于等到未时,只见山顶周围群树颠晃,飞沙走石,不断有大小不一的石头飞落悬崖,耳中听到兵戎交接的剧烈碰撞声,放眼望去,可看到凛冽剑气激荡出来的光晕一圈又一圈四散开去。
  今日风和日丽,云朵像鸭绒一样柔软温润,暮春天气,百花盛开,空中处处散发花草的香气,片刻不到,震撼的爆炸声响起,凌乱的树木一颗接着一颗被劈断,一块巨石被炸裂成无数个千奇百状的石块朝空中飞去,萧夜站直了身子,仿佛这样就能看到状况。
  还是看不到,障碍物太多,偶然瞥到迅速闪过的一片衣袖,萧夜不能预料这场比武的胜败,所以才悬着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仿佛安静下来,山腰下喧哗的人群一如既往地骚动。
  乐悠站在魔教教主桀骜身前,手执长剑,微风吹拂他的长发和衣袖,巍然矗立,目无睥睨。卓骜倚靠在半人高的碣石上,用衣袖擦去了下巴上的鲜血。
  乐悠走近卓骜,伸手揭下了卓骜的人皮面具。
  “你早就料到是我?”华天衣苦涩一笑,亟待乐悠的回答。
  乐悠道:“卓骜在正邪大战败北后元气大伤,闭关了很长一段日子,这段时日,他只和两位下属有联系,一个是黑尊者,另一个是英咀华。卓子嶷是卓骜的独生子,可是黑尊者却对卓子嶷极不恭敬,在那时我就开始怀疑卓骜或许已不再人世。”
  华天衣眼中有不可置疑的神色,他竟没发觉他的儿子如此精细入微,这么敢想敢做。
  乐悠继续说道:“寒蕴是魔教的细作,她偷了你写的札记,我想是你故意让她偷的,好让我看到那本札记。她犯了错,我依然将她留在了太华山,因为寒蕴是英咀华唯一的女儿。半个月前,我把她赶下山,这是应了英咀华的请求,寒蕴不想下山,想一辈子留在太华山,我送她走,必然要英咀华答应我的条件。第一个条件就是从他口中得知卓骜是否还在人世。英咀华告诉我卓骜在正邪大战三个月后就离世了。”
  华天衣道:“你知道卓骜已死,才敢来赴会?还是你自忖修炼了齐天剑法,天下无敌,不管冒充卓骜的人是谁,都可以把他打败,是哪个原因,你来应战?”
  乐悠道:“原因是我早已猜到冒充卓骜的人是你。”
  华天衣道:“哼哼,我竟不知我儿子这样聪明绝顶。”
  乐悠道:“是你告诉我的。”
  华天衣反问道:“我?”
  乐悠道:“你说过齐天剑法,独一无二,唯我独尊。试问,你又怎会容忍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也修习了同样的剑法。所以,你利用我害了母亲,你还要亲手杀死玉飞鱼,幸好,我要她喝下了相思泪,她失了武功,也记不起剑法,你自恃身份,才没有对她下手。”
  “哈哈!”华天衣笑了两声,“我改了机关,让你轻易能进去冰室,给你母亲服下群香髓,使她不再受苦,这是救她脱离苦海。”
  乐悠道:“不用再多说,你的目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至尊无上,你要独一无二,你容不下她。”乐悠的手抖了一下,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剑尖指着华天衣,厉声道:“齐天剑法你修炼到了第十重,今日终于把它使了出来,请问,你是否达成了你的目的?你至尊无上,天下无敌了吗?”
  华天衣道:“这不可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要运气,却一点力都使不出来,剑尖插地,站立不稳,半跪在地,好不容易站起来,双腿发软,气喘吁吁。
  乐悠道:“你筋脉已断,武功全失,和废人无异!”
  华天衣道:“这究竟……”
  乐悠道:“真正的剑法又怎会如此灭绝人性,难道你从未怀疑过这剑法有异吗?”
  华天衣道:“会有何异!这是历代掌门传下来的,这是至高无上,天下人都想得到的一套剑法,连了齐天剑法,就可天下无敌,与天并行,这会有什么问题?”
  乐悠道:“从我开始修炼这套剑法时,就觉得有异样,越练下去,越像着了魔,勾了魂,练就了肯定拿起来放不下。修习的感觉像是吃了迷幻药,小鱼说我的样子很像是中了迷香的死士。这不得不引起我的警觉。我问了英咀华关于齐天剑法的事,他本不说,但我叫他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二个条件便是将齐天剑法的秘密说出来。”
  华天衣道:“这是正道剑法,和魔教有关系?”
  乐悠道:“英咀华说所谓的齐天剑法,并非正派所传,本是邪魔武功,魔道有一位前辈在一百五十年前深感魔教衰微,便用此剑法来迷惑正道之士,太华山是武林至尊,传给太华山掌门人便是祸害正道的最佳途径。至于是如何传到掌门之手,便不得而知。”
  华天衣不敢相信听闻的事实,捂住胸口,“这不可能!”
  乐悠道:“你之前的几代掌门人都死得离奇,难道你从未怀疑是齐天剑法所致?你怀疑过,然而,你抵制不住诱惑,你被剑法中的魔力所摄,你太想天下无敌,太想成为武林至尊,你选择了继续修炼下去,杀妻杀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华天衣道:“我用了十年,终于修习到第十重,却被你这个逆子……不,我没有被打败,更不可能被你打败,你只练到第六重,我明白了,第六重的威力已足够大,你用六重的功力逼我使出十重之力,所以才会……”
  乐悠道:“的确如此,第十重不是踏上无敌天下的那一步,而是踏上自我毁灭的一步。使出第十重,就会气息逆行,筋脉自断。”
  乐悠将华天衣坏兜里的齐天剑谱取出来,华天衣无阻挡之力,愤怒地问:“你要干什么?”
  乐悠点燃了火折,“我要烧了它,我的那几本早就被我毁了。”
  华天衣眼睁睁看着齐天剑法在眼前化为灰烬,就像整个心烧着了一般,那本剑谱见证了他十年的呕心沥血,艰苦奋战,早已和他的命绑在了一起,一瞬间就没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华天衣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练到第六重就不练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抵御这种诱惑,致命的诱惑,就算你能抵御桃源国和无肠城的诱惑,也抵御不了齐天剑法的诱惑,就算你洞察了先机,只要练了也轻易不能放手,绝不可能!”
  乐悠道:“大部分的诱惑都是有害的,诱惑为何能害人,因为那人心里早就打算被诱惑。这样的人心里只有利己的欲望,这样的人心里没有情。”
  乐悠继续说道:“成为天下第一从来就不是我的欲望,我心里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我心里不打算被诱惑,又有什么能诱惑我。华天衣,你之所以一败涂地,是因为你心中无情。我能抵御诱惑,是因为,我心中有情!”
  华天衣看着他决绝的面容,有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始终未曾说出口,只在心中喃喃道:无悠,我并未想过要杀你。
  乐悠丢下剑,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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