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掌中雪
作者:
沁安 更新:2021-03-20 05:35 字数:6074
“看你眉头都攒一处了,疼就出声儿吧。”飞鱼边给乐悠上药边说道:“这金疮药是我从镜花山上带下来的,我看大姑姑领着你们三个下山就觉得不对头,预感到要流血,顺带还拿了还魂丹。”说着又将一粒丹药塞进了乐悠口中。
乐悠吞下药,“哪就严重到吃还魂丹了。”
飞鱼道:“还不严重?你全身能找到一处好的吗,看你的脸,肿成什么样了,这次受的伤和我刺你那一刀比起来,足够你吃两粒还魂丹了。”
乐悠道:“我的脸很难看么?”
飞鱼给乐悠背后那两道既长又深的伤口抹上金疮药,再加还魂丹即时见效的神奇功用,血一下子就止住,老伤加新伤,整个后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飞鱼剜骨般的心疼。
一想到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加害那群被控制的死士,飞鱼感到很骄傲,还记得玉宇琼楼有位夫人给飞鱼传授过一些判定男人好坏的经验,说:看一个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只看他对你好不好,要看他对别人好不好。
回想起和乐悠经历的许多事,太真国,他为了一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顺天而行,说服国主投降,无肠城和女儿国就更不用说了,他屡次三番救她性命,不惜牺牲自己。飞鱼全都铭刻在心,正因为爱之极深,对他的要求就越高,一丁点的误会都忍受不了,都要生大气,这是走入了歧途,她就是太计较了,若是能平心静气和他坦诚说话,也不会在太真国里发生那么大的龃龉。
飞鱼右手食指勾起乐悠的下巴,“两只眼睛被一个大黑圈包围,额头肿得老高,两边脸颊大小不一致,看起来蛮滑稽的。”
乐悠道:“以前和人打架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不打脸的,这群人就是野兽!”
飞鱼笑道:“我看你也蛮珍视自己的容貌哦,不亚于我呢。”
乐悠笑道:“岂止珍视,比命还看得重,因为,当你色咪咪的盯着我这张脸时,我就特开心!”
飞鱼道:“我哪色咪咪看着你,明明就是你色咪咪看着我先。”
乐悠亲了亲飞鱼的脸颊,飞鱼闻到他身上鲜血和药的味道夹杂着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心咚咚跳了起来,乐悠抱着飞鱼猛亲,就像和她分别了好几年才刚刚重逢,那种想念那种热情,那种揪心的痛苦和害怕失去的恐惧加上占有的欲望全都借助这些紧密的吻诉说出来。
飞鱼从密集的吻中找了个缝隙说道:“小心你的伤。”
乐悠道:“我有金刚护体,其实不那么疼。”
飞鱼差点跳了起来,“少胡说,至少等我把你后背的伤包扎一下。”乐悠道:“怎么包扎?”飞鱼去到门口捡起白绫,“绛雪押我进来时才拆了白绫,用这个。你忍着点啊,痛就叫出声儿,别忍着。”
乐悠道:“真没多痛,看你这么心疼我,受这些伤值得。”
飞鱼道:“少瞎说了,你好好的,我就更心疼你。”
乐悠笑道:“那我得赶快好起来。”
飞鱼道:“想不到这长度刚好。”飞鱼打了个结,“好了,今晚要好好歇息。”
乐悠握住飞鱼的双手,想把她拉入怀里,飞鱼道:“好生点儿,我就坐你旁边,靠你近着呢,别碰到你的伤口。”这间禁闭室空空荡荡,四面墙严丝合缝,只在房顶开了个天窗,刚进来时还有微光,现下天已擦黑,两人盘腿坐在地上。
乐悠道:“小鱼,我真有神功护体,齐天剑法里面有对敌时免受重伤的法门,有怎么修复创伤的心法,这些我都修炼过了,林林总总的剑术学了一些,这个精进不了,须得男女合练才行。”
飞鱼道:“太真国里,要是没和你闹别扭,我们就可以一起练,无肠城的时候我们练得那么好,哎!浪费了这么多时日,你的意思是以你目前的功夫,打不过大姑……”
还未说完,嘴巴被乐悠捂住,乐悠朝门口看了看,示意飞鱼说,他们此时此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偷听,还听得特别清楚。
乐悠问:“小鱼,你冷不冷?”
飞鱼点头,乐悠将她拉进怀里,“让我来暖暖。别离开,不会碰到伤口,碰着也不疼。”
飞鱼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乐悠开始亲吻飞鱼,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狂乱,从嘴唇一路往下,飞鱼已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小衣已被解开,火热的手贴上高高的隆起,两人都像被电击中了,呼吸紊乱,一个不住的揉搓,一个没有任何力气抵抗这股排山倒海的气势,飞鱼忧心他的伤势,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却被他拽住手腕展平到腰际,“你的伤……”
乐悠不容她说话,压住她一阵狂吻,飞鱼已然动情,不敢挣扎,几度云雨,已是娇喘连连,香汗淋漓,飞鱼钻进乐悠怀里,乐悠紧紧搂住她,“现在不冷了吧?”
飞鱼埋首在他的颈窝里,一句话不答,乐悠仰望天窗外的星空,大吁了口气,觉得通体舒泰,挤压在脑中和心尖上的重压一下子全都跑光了。飞鱼看他一脸满足弛然的神色,不见任何伤口撕扯之痛,这才相信他的神功护体之说,伤在表面,镜花山上的神药已止血止疼,他并没受内伤。
飞鱼也显得更轻松了。乐悠道:“现在门外应该没有人偷听了。”
飞鱼有些臊,偷听者肯定不愿意竖起耳朵听别人燕私之欢,早已走远。
“喂,你不会让我有小宝宝吧?”飞鱼说完,脸臊得通红,幸而对方也看不见。
乐悠听到此话,心胸荡漾,“放心,我吃了你镜花山的一种草,暂时不会有小宝宝,没经过你的同意,怎么敢啊?”
飞鱼一笑,她还真不知道镜花山哪种草有这个效用。
乐悠道:“你现在就是我的小宝宝。”
飞鱼一抖,笑道:“这情话有点腻。”
乐悠贴着飞鱼的耳朵说了句什么话,飞鱼觉得全身都臊红了,捏起小拳头打他,只听他“咝”一声,飞鱼立马道歉,“你的伤到底……”乐悠吻了吻飞鱼的手背,“不碍事。”
乐悠握紧飞鱼的手,“小鱼,若是我对付玄姬,你会不会……”飞鱼道:“当然不会,我们是正道,他们是魔道,她虽然对我有养育之恩,但她残民害物,惨无人道,我早已和她划清界线。”
乐悠的声音变得严肃,“要救心想事城,只能杀死她!”
“杀—死—她!”这三个字在空荡荡的禁闭室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室内飘荡着回声,一阵一阵冲击飞鱼的耳膜,飞鱼心头一紧,坚定地说道:“虽然我不想她死,但我知道若是要救全城的人,只有这么做。”
乐悠抚摸飞鱼的头发,“小鱼,你真的长大了。”
飞鱼道:“经过这么多事,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我了。”
乐悠捏着她的下巴,“当然了,你已是我的人了。”
飞鱼在暗夜里白了他一眼,只听他轻叹一声,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也知道他又变严肃了,飞鱼道:“师父的遗体不见了,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计划”指的是杀死玄姬。
乐悠道:“是。你还没问我他在哪儿?”
飞鱼道:“不用跟我说。”
乐悠摸着飞鱼的脸,“形势严峻,险阻重重,我用的法子可能会伤害到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飞鱼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对付大姑姑,这其中还涉及到死去十年的师父,但又不想问他,不想破坏今夜这种亲密无间的情愫,今夜他们相守相依偎在一起,在焦灼、黑暗、紧张的气氛中觅到的也许是最后的一次甜蜜。
飞鱼道:“我不会怪你。”我只想永远地抱紧你。
乐悠道:“我要跟你讲一讲那本札记中记载的事。”
“嗯。”
乐悠将札记中所有关于掌门人夫妇习剑的事都讲予飞鱼听,飞鱼惊得从乐悠怀里钻出来,起先他陈述的时候还摸摸她,捏捏她,拍拍她,越讲述越静止,讲完后,他入定了一般动也不动,飞鱼知道他有个习惯,心里有事,遇到不好过的事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飞鱼听到这么骇异的事都被震撼到心绪翻涌,更别说乐悠,飞鱼抱着乐悠,贴着他的脸,传递给他安慰和温暖。妫妘这样的人,飞鱼没见过只是听说过,见识过女儿国,太真国,大姑姑,就算再怪异的心思,再怪异的人,飞鱼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了。这本身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世间,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只想说,你做的没有错。我明白你的心情,就像我,费尽心思寻到了救师父的药,哪知师父早已不在人世了,还是被……大姑姑……杀死的。我们尽了力,后面发生的事难以控制,这不能怪我们。”
飞鱼生下来后虽得爹娘喜欢,但他们更喜欢寻仙访道,游历四海,将飞鱼托付给同姓的至交,玉千恕和玉帼馨更是钟爱飞鱼,尤其是玉帼馨,飞鱼无形之间变成了一根线,一端拉着玉千恕一端拉着玉帼馨,玉千恕之前像无根的鸟断线的纸鸢,自由潇洒惯了,一有了飞鱼,玉千恕的心就收回来了。玉帼馨有种为人母的喜悦,她把玉千恕当成了孩子的父亲,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一家人本应该很快活很圆满,他们本是相亲相爱,可结局却山河破碎,妻离子散了……
飞鱼流下泪,乐悠替她抹了。
乐悠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城里的事,我想,玄姬一定把心想事城翻了个底朝天。”
飞鱼问:“她能找到师父吗?”
乐悠道:“她一定找不到。”
飞鱼道:“我最担心的是,若她找不出就会迁怒到你,到时候不知会怎么对你。”
乐悠道:“她越愤怒,我就越肯定她对你师父的爱,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飞鱼道:“我就是不懂,她既然爱着师父,怎么会狠心杀死他,还将他制成……同床共枕了十年。想起来,我会觉得害怕。”
乐悠道:“爱的形式有千百种,还记得卺仙吧,那不也是奇怪爱恋中的一类么?”
飞鱼想起那个亦正亦邪的贱仙,不由得一笑,乐悠想起他,亦是一笑。
乐悠道:“玄姬这种是畸恋,无望的爱。再想想,玉帼馨在爱里,却是一个可怜的人。”
飞鱼依偎在他怀中,细细思量他的话,心中难过。
乐悠道:“闭着眼,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一切有我。”
“嗯。”飞鱼点了点头,环着他的腰,睡意立马袭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厚重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乐悠轻拍飞鱼的脸颊,柔声细语地对她说:“起床了,小懒蛋。”
玄姬在门口看着相拥相偎的两个人,心头厌恶,端严沉重的一张脸更加了仇视之色,两个下属手中燃着火把,飞鱼看到玄姬吓了一跳,一夜之间,她仿佛老了十岁,双鬓有些泛白,额头仿佛添了新纹,眼中竟是憔悴和沧桑。
“华无悠,你好本事,我的耐心已消磨殆尽,你要活命,赶快说出我二弟的下落。”原本以为将二弟留在她的卧房不会受到伤害,万万不曾料到,华无悠居然在这具沉睡了十年的干尸上大做文章,玄姬三尸爆炸却只能强忍心头震怒。
她的声音疲惫不堪,看来一夜没睡。
乐悠道:“下落?你说得好像玉前辈还在人世?十年前他不已经被你杀害了吗?”
玄姬怒不可遏,挥起衣袖,一道重力狠狠劈来,飞鱼及时挡在乐悠面前,硬生生接了这一招,刹时地暗天昏,喉头腥甜,鲜血上涌,飞鱼咬紧牙关硬是将这口鲜血吞了回去,不让喷出来。
“小鱼,小鱼,你怎么样?”乐悠慌了手脚,飞鱼受伤使他心神俱乱,但一想到玄姬可能会虐待飞鱼威胁他就范,这时候万不能自乱阵脚,立即又变得平稳,至少看起来平稳冷静。
“很好,她受伤,你不忍心,是吧?你不交出我二弟,我就在你面前把这个小魔星活活打死!”玄姬威胁道。
“你一点都不念旧情?”乐悠问。
玄姬道:“魔教中人不讲情。”
乐悠道:“好,我带你去找他。你放心,我不会耍花样,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玄姬横着眼盯着乐悠,并无答话,乐悠道:“你不可再用小鱼来威胁我,你不当她是亲人,她却把你当成亲人,还有师娘,你在她们心中永远是最慈爱的大姑姑,好姐姐。师娘十年前亲眼看到你杀死玉前辈,却当成是自己看错,她不愿承认也不相信,她继续当你是姐姐,却把自己过得一塌糊涂。还有小鱼,你可能太低估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你不只是她的亲人。”
飞鱼已是泪流满面,玄姬听毕,双眼闭合,只一瞬,又挣了开,冷冷地道:“说完了?说完了,赶快带路,若是敢耍花样,适才我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从百合谷出来,天上只些微有一点曦光,进到城中,天色逐渐明朗,怒号了一夜的风吹到早上也不肯停息。
一路上,除了有冷雾相伴,还有弥散于天地间的悲愁,无法抵御恶魔的厮杀,殒命在城中飘荡的冤魂,离百合谷一里地外横陈着死不瞑目的尸体,有的已开始腐败散发恶臭,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全身被砍得乱七八糟,肉块断手断腿散的到处都是,粘稠的暗红血液就是逝者最终的寿衣。
飞鱼双腿发软,心口上压了一座泰山,而玉帼馨,魔教尊贵的玄姬族长,她迈着坚毅冷峻的步伐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并且心安理得,她不是玉帼馨,她不是大姑姑,她只是一个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恶魔。
乐悠扶着飞鱼,飞鱼看着乐悠,心想,他一向济世救民,看到这种情景,内心不知会有多愤懑。
飞鱼打起精神,又将涌出喉头的一口鲜血强吞了下去,她不想乐悠为她分心。
城中也是同样的氛围,尸体没有躺在街上,估计已被清理,鲜血随处可见,隐约听到凄惨的哭声,乐悠选了偏僻的路,穿过几条弄巷,玄姬发现路径即是去往镜花山。
来到镜花山山脚,玄姬料到乐悠是从地道中逃出来,已将地道搜了一遍,山脚四周也都仔仔细细地勘察清楚,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段咏开手执木棍在桉树和荆棘丛中敲敲打打,劳碌了一夜毫无收获,看到玄姬,自责了几句,就低着头默不作声。
乐悠携飞鱼领着玄姬,段咏开以及两位魔教高手从一条岔道走去,这条道被茂密的芭蕉叶掩盖着,来到一方开阔的平地,圆形平地有三面被一人高的杂草围着,另一面是悬崖,此地正是虎跳崖。冷风吹得这些青黄不接的杂草摇头摆尾,窸窸窣窣,仿佛藏匿着一个绝世高手。
的确,萧夜藏在其中,听到脚步声,待乐悠走近,他就钻出草丛,站在乐悠身后。
玄姬盯着乐悠,飞鱼看着玄姬,她的双鬓确已斑白,左耳边甚至还耷拉出一绺发丝,对妆容总是一丝不苟的玉帼馨来说,这是绝不会出现的,她已心力交瘁。
萧夜打开携带的包袱,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交给乐悠,飞鱼心惊肉跳,这盒子……这盒子是……
狂风怒号,吹打杂草,虎跳崖响起动荡不安的悲戚之声。乐悠打开木盒,倒扣盒身,灰白色的粉末被狂风吹散,顺着风势,一部分被吹入虎跳崖下,落入一片苍茫。还有的升上半空飘入虚无,落在杂草上落在人的头发上,像是天空下起了一场灰白色的大雪,纷纷扬扬……纷纷扬扬……
灰白色的骨灰很香,真正的骨中香彻,玄姬用整整一生的时光制出让人变成死士的香,也用一生的时光制出了不让死人腐烂的香,她以为这样就能留他在身旁,永远地留他在身旁,原来她不能……
她什么都没有留住,她留不住什么……
玄姬试图用双手接住飘落的骨灰,这些灰白色的粉末却一丁点都不曾驻足于她的手心,宁肯变作虚无都不要她接住,玄姬喃喃道:“他肯定是恨我了!他肯定是恨我了!”
飞鱼看到玄姬的头发一点点在变白,很可怕地,变得和双鬓一样白,变得和飘洒在空中的骨灰一样灰白。
灰白,是尘世间最悲痛的颜色。
玄姬睁着无望的双眼,摊着无望的双手,就这样倒下了。
“大姑姑!”飞鱼扑过去,抱起玄姬,她的双眼依旧圆睁着,满满的全是绝望,双手就这么摊开,手心朝上,以为能有一片灰白掉在手上,却什么都没有。
“大姐!”玉千紫和马半仙从杂草中跑来,马半仙直摇头,玉千紫已哭成泪人。
飞鱼还记得大姑姑曾带她游玩过一两次名山大川,大姑姑有感而发雅歌一曲,其声悲彻心魂,她握着自己的双臂悲伤地说:“鱼儿,他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那时飞鱼还小,知道了她心里有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爱人,但还不明白她心中的痛苦,此刻想起来这句话来,才真正感到痛穿肺腑。不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的一生不曾真正快乐过,终其一生,她是一个没有得到爱的可怜人!
飞鱼阖上了大姑姑的眼睛,却怎么也掰不直她的手臂,玉千紫也掰不动,合力也不行,就一直曲弯着,手心朝上,手指弯曲,等待着哪怕只有一片无情的骨灰落在手心上,好立刻就将手指合拢并且紧紧地握着,捏成拳头,再也不放手,永远都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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