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忍在高处俯视艾呦，明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脸上却没有骄傲。
  艾呦再次抬起头，清明的眼眸毫无畏惧的看着她，挣扎着说：“事实确实如此，可是这有什么错？”
  不灭忍没有说话。
  “不灭忍阁下，”艾呦继续说，“自遥远的上古时代开始，‘正反两面性并存’的理论就已经存在，‘善恶’只是任何一件事物的两面性。不仅是人类和灵族，就连您也是如此，您拥有养育芸芸众生的生命力量，还有摧毁一切的毁灭力量，您是代表正义与生息的希圣女神，也是代表邪恶与毁灭的破坏女神。”
  艾呦一口气说完，表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这位不灭忍女神大人，不会认为自己在辱骂她，生气把自己解决掉吧？
  艾呦害怕得心里发毛，脸上却没有一点怂，不管怎么样，在不灭忍女神大人面前，要保持好芭提雅王国皇室的形象。
  不灭忍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绝色的面容宛若风中的冰雪。
  艾呦自认为下场好不到哪去，早已准备好接受女神大人的愤怒。
  “怎么不说了？”不灭忍冷不丁一问。
  “啊？”显然，不灭忍的这个问题出乎艾呦的预算。
  不灭忍飞身向下，娇小的身体靠近她，温柔的抚摸艾呦柔软的脸庞。
  艾呦抖了一下，尽管有些害怕不灭忍，但想想自己的身份是芭提雅王国的公主，芭提雅王国的未来，还要靠她支撑起来，拼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克洛维大人创造出来的，而您是吸收了克洛维大人的血液才诞生的。”艾呦鼓起勇气，“您有两面性，我们也有，除了身份、职责、力量，我们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样的。就连您如是，又何必要苛求完美？”
  “哼哼！”不灭忍的声音依然如同机械，声音中却充满了不屑，“你以为这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吗，小公主？”
  “难道不是吗？”艾呦疑惑不解。
  “大部分的时候，你们狡诈贪婪，这让我十分不满意。可是现在，你们人类竟然这么蠢，人类还真是让人不明白的生物。”冰冷的机械声音。
  艾呦又开始了挣扎，然而，就像不灭忍说的那样，她挣脱不了。
  “那究竟是为什么？”艾呦焦急质问，“你为什么要唆使他？教唆巴克莱创建坏事做尽的邪灵圣殿，让巴克莱带人进攻芭提雅王国呢？你究竟想要什么？”
  不灭忍放开艾呦，身影飘飘，又回到了天空中。
  飞在上面，不灭忍身后的翅膀，这让艾呦吓了一跳。
  不灭忍俯视着下面的公主，身上的衣裙无风而动。
  她太高了，艾呦只能昂起头看她。
  “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做的，你说的没有错，但那是建立在对‘克洛斯’的清洗上的，我的公主。”不灭忍冷冷地说。
  “神是仁慈的，我们非常信任您。”艾呦又说，“伟大的女神，每个人的一生从来不会不犯错，大家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痛改前非！请允许我代表芭提雅王国请求您，帮帮我们，帮助我们打败邪灵圣殿，统一克洛斯。”
  “为何？”
  不灭忍居高临下俯视艾呦，发问时，完全没看到她的疑惑。
  “如果有那个能力，难道不应该为大家的一切做些什么呢？”艾呦情绪激动地说。
  不灭忍扯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毫无感情。
  “小公主，这可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旨意啊。”无情的声音回响起来。
  “难道不是吗？”艾呦不答反问。
  不灭忍收起自己冰冷的笑容，细小的食指指向艾呦，微微开口：“对于你们这些渺小的凡人来说，‘神’是什么样的？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高傲强大的存在？还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即使拥有力量又如何？我们还不是和你们一样，被克洛斯控制着，永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什么？
  听神袛亲口说出这番话，艾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神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却不能有自己的意愿，永世被控制着存在于这个世上，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或许我这样说，让你一时间有点儿难以接受，可实际上就是如此。人类的公主，就像你们所说的，无论是人族、灵族，还是其他的种族，都属于克洛斯，包括神。
  “我告诉你，当初的克洛维上神同样是因为克洛斯浓厚的灵原之气而诞生的。从此天地间才诞生了我，诞生了聪慧的人类，诞生了强大的灵族。所以，不管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是克洛斯的主宰，真正的主导者只有她，也只是她，那就是克洛斯本身。
  “自克洛斯诞生之初，克洛维的意识就已经存在，日新月异，模糊的意识逐渐转化为清晰的神识。而我在花苞中诞生，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谁在照顾我，但我没注意他，直到我出世那一天。不管是我，还是克洛维大人，还是你们，全部只是克洛斯的一部分而已。所有人都在她的掌控下，克洛维大人已经和克洛斯重新合为一体，重新成为她血肉中的一部分，为她奉献。
  “就连我，也终究会有那一天。克洛维大人曾经是克洛斯的视角，当她需要时，克洛维阁下义无反顾和她融合，于是我接替了他的位置。如果那一天又到了，我就会像克洛维阁下那样，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和她的一切融合在一起，会有一个新的神袛来守护你们。其实，在我诞生的那一刻，克洛维上神大人的使命就结束了，因为我的出生，就是为了取代他。
  “这就是克洛斯的法则，没用的东西不会再用了，那就不要存在。有用的东西留在身边，终有一天，主人会用上。旧了，不需要摆在眼前占地方，当新的到来，它将会取代那个完全没有用的。”
  不灭忍的一字一句传入艾呦耳中，小姑娘冰冷的声音给她增添了一片悲凉……
  艾呦瞪大眼睛，全身上下瑟瑟发抖，难道克洛斯的一切，都只是“克洛斯”本身的工具和养分吗？他们的生死存亡，包括神，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吗？
  现在明白了吗？
  不灭忍灿澈的眸中映照着公主的身影，那孩子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好。
  公主的大脑飞速运转，一步步了解不灭忍刚才说的事情。一直以来，她以为不灭忍女神大人一定是没人能管的存在，而且狂霸酷拽炫的，完美得无人能比。
  可现在看来，女神大人好像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内里什么权力都没有。身为神，怎么好像比邪灵圣殿的人还悲剧……
  公主不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所想，已经被上面的话题主角——不灭忍女神一点不漏的听进去了。
  幸好不灭忍没有“生气”这个功能，不然指不定会怎么记仇呢。
  思索片刻，艾呦振作起来，对她说：“因为这样，所以你这个‘视角’就开始设计一切，让人类与灵族自相残杀吗？”
  不灭忍高傲的抬头挺胸，也不说话，但也算是回答了艾呦，她没有否认。
  艾呦又低下头，开始不停地冷笑。
  “你的笑容变得真奇怪。”不灭忍不解。
  “你不会懂。”艾呦看都不看她。“不灭忍阁下，你说你是克洛斯的视角，那我们……我们又是什么？我们是克洛斯的那一部分？”
  “是繁荣世界的动力！”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感情。
  “哼哼哼哼！”艾呦嗤笑，“是动力，还是推动发展的机械？”
  不灭忍皱了皱眉头，双眸微咪。
  艾呦又突然抬起头来，问她：“那你呢？不灭忍阁下，神族的公主殿下，你认为你是克洛斯的视角，还是她的养分？”
  不灭忍长大了嘴巴，眸中闪现出一丝异样的光芒，一动不动地盯着艾呦。
  这时，不灭忍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艾呦身上的束缚被解开，她终于自由了，重新得到了身体的主导权。
  干得好，人类的后继者。
  艾呦警惕地环顾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啊。不管了，要先出去！
  必须阻止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