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听到他这样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将药喂给了水云嫣服用，她的血渐渐止住了，但脸上依旧没有血色，浑身冰凉，不停打着哆嗦。
  夏承飞在旁边嗤笑着：“怎么？旧情难忘？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黄泉路上继续作伴？反正我已经玩腻了，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韶光脸色一沉，浑身散发出了一股骇人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向着他席卷而来。
  水云嫣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此时她全身脱力，说不出话来，只能强睁着眼睛，让自己不要失去意识，她的眼里满是泪光与担忧。
  韶光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水云嫣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泪水已然不见，双目一片清明，她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夏承飞。
  韶光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果然……我真是个傻子，居然又被骗一次……”
  夏承飞得意地笑了笑，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很势利。她在水家不得宠，怎会放弃在夏家的地位？”
  韶光压根不想搭理他，只是紧紧盯着怀中人儿的双眸：“就算他要杀你，你也依然选择他吗？”
  水云嫣轻轻点了点头，微弱的声音仿佛轻不可闻，听在他耳里却如天雷一般。
  “跟着你……我会被逐出水家，没法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跟着他，家族至少还能记得我的功劳……”
  “你是这么想的吗？”韶光弯了弯唇角，笑得绝美又残酷，让人心生寒意。
  他抱着水云嫣的手骤然收紧，掐得她生疼。
  “可我偏偏就是不想让你如意呢！”
  水云嫣蓦然睁大了眼睛，抓了抓他的手臂，却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手颓然一松，便晕了过去。
  韶光抱着她，站了起来，杀意尽现，夏承飞也不甘示弱，举起了剑。
  阿颜一行人依然躲在一边，看着他们的战斗。
  可以看出，韶光还是很在乎水云嫣的，夏承飞每次的攻击都是直接打向水云嫣，却都被他给挡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护着她，避免她受伤。
  也正因如此，所以难免有些分心，时间久了，渐渐就落于下风。
  在夏承飞的剑网铺天盖地地向着韶光袭去时，他已应接不暇，眼看就要落败，阿颜正要出手，旁边的小橘速度更快。
  虽只有七阶，但却因为突袭，而滞缓了夏承飞的剑势。
  韶光立刻趁机数掌挥出，再加上小橘的攻势，这次呈颓败之势的，是夏承飞。
  但他也没放弃，一扬手，连续击出数道符咒，刹那间，地上卷起了厚厚的风沙。
  “你们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随即趁他们还没摆脱沙尘暴时，御剑而去。
  “不能让他跑了！”韶光掐了个风系法术，吹散了沙尘。
  阿颜看了看夏承飞越来越远的身影，又看了看水云嫣苍白的脸庞，最终还是朝后者走了过去。
  她本想让小橘报了这份恩，才没有出手，但没想到两只妖加起来都没解决他，反而让他跑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你要尽快带她去治疗。”
  韶光看着忽然出现的她和陆离，想起他们就是刚才在酒楼里见过的猫妖的朋友，并不是敌人，心里一松。
  而经阿颜的提醒，他也把了把水云嫣的脉搏，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我那颗是上好的止血丹，人修是课业服用的！她明明没有再流血了，为什么脉象会如此虚弱？”
  “她是怀孕，有流产征兆，又不是失血过多，要吃也是吃保胎药，怎么可能吃止血丹就好了？”
  “可她刚刚不是流了很多血吗？”韶光还是很茫然，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女性怀孕会这么虚弱，因为妖族体魄一向强盛，即使是没有修炼过的动物，怀孕时照样可以跑跑跳跳，自行捕猎杀敌。
  但他还是马不停蹄地抱着水云嫣赶到了永望城里的医馆。
  医馆的大夫是位女性丹修，把了好一会儿脉，最终长叹一声，给她喂了颗丹药，然后才道：“孩子是保不住了，不过命还是能救的。”
  “孩子真的没法一同保住吗？”
  令人诧异的是，韶光居然这么问了一句。
  “没办法。”大夫惋惜地摇了摇头，“看脉象，这位姑娘以前就受了不少伤，体内有另一股力量和她原本的灵力混杂在一起，一直在损伤她的经脉，想必以前是一直被她强行压制着才没有爆发出来，但因为受身孕影响，那股力量开始反噬她，她此前是不是有流产的迹象？”
  想起水云嫣在客栈时的样子，韶光沉痛地点了点头。
  “真是可怜了，我现在必须把死去的胎儿给她打下来，不过我这里现在人手不够，需要帮忙。”她看向阿颜，“姑娘，你……”
  “我不会医术。”
  “没关系，照我说的做就行，这儿除了你我两人，也没有别的姑娘了，男人总归不方便。”
  阿颜只好点头答应，跟她进了内室。
  韶光不安地在外面踱着步，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听出那是水云嫣的声音，他紧紧攥起了拳，又往内室的方向走了几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别担心，大夫说了能保住她的命的。”
  “我知道，但是……”话虽如此，可他的心一直紧紧悬着，里面躺着的是他深爱的女人，这一百多年来，从未变过。
  陆离想分散下他的注意力，又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刚才会让大夫设法一起保住孩子？”
  “因为这是她在夏家能继续立足的根本，是她的愿望。”
  没有了之前刻意表现出来的张扬与恨意，此时的韶光神情落寞，眼里尽染悲凉。
  “就算她曾经那样伤害你，你也依然爱她吗？”
  “是，我曾经非常非常地恨她，但我却始终爱着她，很蠢是不是？”
  “不……”陆离钦佩地看着他，“你很了不起。”
  “再了不起，她也不会爱我。”
  陆离默然，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小橘在一边歪着脑袋听着他们的谈话，依然不是很明白人类说的情情爱爱是什么东西，但是感觉似乎很痛苦，它还是不要爱情了。——
  夏承飞正准备回夏家将水云嫣与那妖狐的事情回去添油加醋说一说，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抹身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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