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作者:涂山云梦      更新:2021-03-19 21:45      字数:4091
  也许是越来越多的人抛弃了农村老家,进城生活,我们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切地关注、谈论乡愁。
  也许吵闹的城市缺少人情温暖,人需要一片寄情的山水,在闲暇的时光中,故乡隐约的召唤牵动灵魂,化作乡愁入梦。
  乡愁是一种思念。但思念是针对性的情感,无论思念亲人、情人或者朋友,都是身在远方对另一个人的温暖回忆,思念得受不了,打通电话,思念也就随之而去。但乡愁不是。
  在乡愁的弥漫中,你可以给亲人打一个电话,但却不能给村庄、河流打电话。即使你回去一趟,在家乡小驻几日,让乡愁暂时消失,但也许刚刚坐上返程的汽车,一种模糊的情感又会慢慢升起,
  与思念相比,乡愁显得广阔而又模糊,抽象而又具体,就像月笼雾江,空阔苍苍,久伫江边,一任寒露湿衣,却无法满足对乡愁的释放。
  人生总是伴随着愁。不顺心、办不了、过不去,愁;烦恼、失望、悲凉,愁。愁是凉了的情,揪住的心,愁是漆黑的夜,荒芜的路。不管愁何,只要被愁赶上,立马晴转阴雨。而,唯独乡愁,犹如霞光晚照,在淡淡的伤感中流淌着温暖的彩色。乡愁可能是人世间最美的愁了。
  在外工作的城里人,总会与乡愁不期而遇,让思念伴随着一丝柔美的落寞;漂泊在外的游子,总会与乡愁相伴,想家的热泪,温润了心灵的开阔。我不禁疑惑,古代人背乡离井成为游子,可能是戍守边疆,也许回家时成为了马背上的枯骨;也可能是为了生存的逃离,再也没有回家的指望,乡愁就成了他们生命中绕不开的主题。在漫长的历史中,战乱、动荡、天灾往往就是一种最基本的社会形态,乡愁也就成了那个时代的普遍情感,也难怪在中国的文化史中,乡愁始终是庞大的文学命题,留下了数不清的乡愁文字。不管是“低头思故乡”的李白,或是“月落乌啼霜满天”的张继,不管是“西出阳关无故人”的王维,或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贺知章,都在站在异乡的大地上,远望苍茫,发出最为动人的乡愁呼唤。
  人都是恋家的,老家是生命的老根。然而有史以来,迁徙却是人类发展的常态,背离老家,又安新家,趋利避害,开辟新的美丽家园,正是社会发展繁荣的强大动力。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人在异乡为异客,难免遭受冷漠的侵袭,失意的怀旧,如果在异乡顺水行舟,找到了家感觉,可能就没有乡愁了。然而,即使在大唐盛世,仍然乡愁如雨,天上月亮唯故乡独明;在今天奔小康的宽阔道路上,大多人并非是无奈的出走,悲情的离别,而是漫漫长路上的圆梦,但一旦远离家乡,乡愁也就来了,而很多人已经在城市住了几十年,成为道地的城里人,过着富裕的日子,但乡愁仍然挥之不去。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也就是这十来年,在生活的快速发展变化中,人们的小日子越来越红火美好,乡味却成了大众喜爱的味道,乡游成了有情的旅游,乡愁气氛越来越浓。乡愁正在成为一种大众的世纪情绪。
  看来,只要离开家乡,就要与乡愁相伴,乡愁是离家出走必然产生的情感,家有多远,乡愁就有多浓。乡愁是永恒的。奇怪的是却没有“城愁”这个词。一个人在城里不管住了多少年,离开这个城市后,也可能产生怀念,但却仍然上升不到乡愁的高度。也许,城市与乡村就是两个不同地方,拥挤、冷漠、虚假的城市难以承载情感,安放灵魂,一栋火柴盒一样的楼房,或许就不值得怀念。
  乡村是人类寻找并建造的第一个家园,而这个家园人一住就是五千多年,差不多养育了人类的全部文化与历史,直到现在,全世界的大部分人仍在乡村生活着。
  五千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乡村亘古不变;五千年的深情守望,足见这就是人类的梦想家园!
  乡村不但为人提供了生存的家园,更为重要的是,为人提供了真实情感的安实依托,唯有在乡村生活,即使贫穷得揭不开锅,但情感仍在漫延,灵魂仍在飞翔,人格是完整的。
  乡愁产生于距离,距离扩大了想象空间与神秘美感,但乡愁的实质却来自乡村与心灵的契合。
  乡愁是对乡村整体生态的缅怀。从人到物,再到近水远山,云霞星空,那里有一个完整的自己;
  乡愁是一个个无序闪动的温暖画面。那些音容笑貌,老树池塘,凡是能在不经意间闯入心的镜头,都是心灵成长的节点;
  乡愁是生命成长的重要参照。那个日出山脊,月落树梢的地方恒久不变,让人感到自己在空间中的位置是那样安稳。回家时经过的老树、石头、坡头、灯光都在情感中重复为心理标记,让路在心灵中延伸;
  乡愁是一种舒服的在家感觉。那里的围墙围出了一个个小家庭,却围不住邻居的往来,红白喜事就是全村的悲喜,村庄连着田地,田地连着山野,山野连着云天,那是能时刻感觉到的云水家园,也只有这样的家园才叫家园……
  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城市一直在膨胀,人们在欲望的膨胀中差不多骚动了二三十年,在兴奋、新鲜中翻飞,却全然忽视了乡村的存在。从农村到城市,从城市到城市,梦想在欲望的一次次满足中又一次次跌落,当无奈地回首远望,才发现在民俗与传统的失落中,在年轻人、能人的流失中,在对土地田园的冷漠中,乡村成了一个空壳,家园差不多丢失了。才发现拥挤冷漠的城市大多是一个挣钱的地方,而不像家园,乡村虽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却更适合居住。
  乡村是家园,却挣不到钱,城市能挣到钱,却不像家园。也许这就是中国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的困惑。
  在一个贸易洽谈会上,我作为会务组的工作人员,把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小伙子送进了他们的住房--本市一家高级酒店的38楼。小伙子俯看下面,觉得头有点眩晕,便抬起头来望着蓝天,站在他身边的中年人关切地问,你是不是有点恐高症?
  小伙子回答说,是有点,可并不害怕。接着他聊起来小时候的一桩事:“我是山里来的娃子,那里很穷,每到雨季,山洪爆发,一泻而下的洪水淹上了我们放学回家必经的小石桥,老师就一个个送我们回家。走到桥上时,水已没过脚踝,下面是咆哮着的湍流,看着心慌,不敢挪步。这时老师说,你们手扶着栏杆,把头抬起来看着天往前走。这招真灵,心里没有了先前的恐怖,也从此记住了老师的这个办法,在我遇上险境时,只要昂起头,不肯屈服,就能穿越过去。”
  中年人笑笑,问小伙子:“你看我像是寻过死的人吗?”小伙子看着面前这位刚毅果决、令他尊敬的副总裁,一脸的惊异。中年人自个儿说了下去:“我原来是个坐机关的,后来弃职做生意,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不谙商海的水性,几桩生意都砸了,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天天上门讨债,6万多元呵,这在那时可是一笔好大的数字,这辈子怎能还得起。我便想到了死,我选择了深山里的悬崖。我正要走出那一步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苍老的山歌,我转过身子,远远看见一个采药的老者,他注视着我,我想他是以这种善意的方式打断我轻生的念头。我在边上找了片草地坐着,直到老者离去后,我再走到悬崖边,只见下面是一片黝黑的林涛,这时我倒有点后怕,退后两步,抬头看着天空,希望的亮光在我大脑里一闪,我重新选择了生。回到城市后,我从打工仔做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一生中,随时都会和他们两位一样碰上湍流与险境,如果我们低下头来,看到的只会是险恶与绝望,在眩晕之中失去了生命的斗志,使自己坠入地狱里。而我们若能抬起头,看到的则是一片辽远的天空,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并让我们飞翔的天地,我们便有信心用双手去构筑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堂。
  三年,那只手,那只风尘仆仆的手,一直在我的心中幌啊!幌啊!……
  九八年的夏天,我终于回国探亲了,带着三年内多少思念多少梦,带着三年的多少情怀多少爱,我飞到了爸爸的身边。爸爸的头发更加花白了,目光里充满了喜悦。那本是十分宁静的生活,突然变得热烈而活跃。
  难得一聚,不知不觉地,我又该登上远去的飞机。
  临行的前一天,父亲轻轻地对我说:“你真象一片叶子一样地轻轻地被风吹来,还没好好和我们说说话,又被风吹走了。”他说完,又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包含着多少话要说,包含着多少的无奈和期待呀。
  我心里一阵茫然,是啊!三年了,我心中索绕着的无数的话语和那无言的情怀,什么时候才能了啊?望着父亲那花白的头发和那饱经风霜的面容,我终于强压着心里涌动的热潮,在爸爸的脸上深深地亲了一口,“爸爸,我爱你!”
  爸爸把头侧向一边,双肩抽动起来,“孩子,我盼了好久,等了多日,就是这句话啊!”
  他把头转了过来,我没有看到父亲的眼泪,他把我拥在怀里,我却哭了。在父亲的怀中,我又找到了儿时的那种感受,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安慰。
  没有电闪雷鸣般的呼唤,没有翻江倒海般的激情,爱,永远在家中,在那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永远在那无言的情怀。
  有个小孩,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大哭。有的妈妈见到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打桌子,然后哄小孩:“乖!不哭!”。而有个妈妈则不是这样,她会要求小孩重新绕桌子走一遍,然后启发他:“人之所以会撞上桌子,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你跑得太快,刹不住脚;二是不注意看路;三是你心里在想别的事情。你刚才是属于哪种情况?”
  桌子是死的,它不会主动来撞人,所以人会撞上桌子,是人的错,而不是桌子的错。妈妈伸手打桌子,就等于在教育孩子,那都是桌子的错,不是你的错,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的孩子,遇事情首先是推卸责任,千方百计为自己寻找开脱的理由,而一门心思挑别人的毛病。而另外这位妈妈的做法,则是在教育孩子要勇敢的承担自己的责任,而不要去一味的指责别人。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凡事总是先检讨自己的不足。
  其实,很少有事情能很彻底的分清到底是谁对谁错,往往是谁都有错,不同的是错多错少。倘若每位当事者都能承担起自己的那一份责任,认真地检讨自己的不足,那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呢?
  部门与部门之间也是这样,当别人给我们指出不足时,首先不是去反驳、去争辩,而是先作检讨,确实错的,马上改,确实没错的,也作个警示,以便更加重视。
  态度决定一切。同样的事,态度不同,结果也就不同。所以,要想把事情做好,必须先把态度端正好。
  眼看着爸爸的两鬓慢慢地出现了白发,那双一直炯炯有神的目光变得昏暗了。他在人生的跑道上望着远去的青春,很不情愿地退休在家,他已不再拥有这个世界的紧张和喧闹了。
  过去,他是那么的勇敢和自信,带领数百上千号人马,拼博在云贵高原的一方热土上,使这块曾经是豺狼出没的荒土上耸立起一片片厂房,楼房。而今,老年的孤独和寂寞困扰着他,使他常常不知该做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