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她一放松就困得哈欠连连，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睡了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轻声叫道：“哥。”
  “嗯。”苏凌远应道，不着痕迹收回了手中的灵力。
  “伤好了吗？有没有受别的伤？那个南安王有没有再使绊子？”
  “都很好。南安王……”苏凌远顿了一下，眸光黯然，“他没有使绊子。”
  叶臻不关心南安王，听到他没有再使绊子就放下心来，只是看着苏凌远的目光还有几分怀疑。毕竟苏凌远可是有好几次重伤硬说没事的前科了。
  “真没事。要不要检查一下？”苏凌远手覆上衣领，作势要解。
  “别。”虽然知道他不会真解，叶臻还是抖了一下，讪笑着顺便拍马屁道，“我哥最厉害了，哪里是那些宵小之辈能伤到的。”
  “嗯。”苏凌远应了一声，语气却很温柔，“先睡觉。很晚了。”
  叶臻才发现已经换了地方，她躺在房间的床上，苏凌远坐在她身边，右手圈着她，左手拿了卷书。
  她在他怀里睡得如此安心，以至于一点警觉性都没有了。
  但是叶臻乐得如此。她嘟囔了一句：“那你也睡。”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
  等她陷入沉睡，苏凌远才放下了书，左手迅速点了叶臻睡穴，右手掌心贴上她的左手掌心，早已蓄势待发的火系灵力便从指纹相对处注入，一路回溯筋脉逆行。
  叶臻在昏睡中紧紧蹙起了眉头。
  苏凌远没有停歇，继续控制着灵力来到她灵台，找到那股火系灵力。
  内外两股火系灵力相触的刹那，灼热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手心点燃，与之相随，叶臻体内的冰系灵力汹涌而出，强烈地抵抗着他的灵力。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苏凌远不为所动，一点一点牵住了她身体里的火系灵力，然后开始外撤。
  叶臻身体颤抖起来。
  苏凌远左手扶住了她。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大股的火系灵力都被引到了他体内。
  苏凌远额角满是冷汗，低头看了看终于安稳下来的叶臻，微微一笑。
  他目光触及自己右手臂覆上的一层寒霜，很快移开。
  *
  叶臻醒来的时候，破晓的微光刚给东方染上一抹灰白。
  她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力量已经消失，冰系灵力在周身缓缓流淌，气息顺畅得像山间奔流的小溪。
  苏凌远还保持着她入睡时的姿势，右手圈着她，左手拿着卷书。他闭目靠在床头，呼吸清浅，似乎是睡着了。
  她想起他连日征战还要处理战后事务必然夜夜不能阖眼，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晚上却奔波千里过来看她，心中无比愧疚。见他睡得熟，不想打扰，便想悄悄起身。
  只不过她这微微一动，苏凌远便醒了，声音喑哑问她：“睡得好吗？”
  “挺好。”叶臻点点头。或许是他在身边，那困扰她多日的冰火两重天的问题忽然就解决了。但她怕他担心，没把这惊喜说出来，只看着他的手臂，“你……手麻不麻？”
  “嗯。”苏凌远淡笑着看她，“动不了了。”
  “不是吧。”叶臻讪讪地看着他，“拿不了剑了我不是完了……”
  “也没那么麻烦。”苏凌远丢下书，活动着指尖，笑道，“我想吃你做的早饭。”
  “啊？”叶臻茫然地看着他，一句“你还不走”差点脱口而出。说好的军务繁忙？这悠哉悠哉的样子，敢情她满脑子思想斗争怎么大义凛然把他送回战场全是在浪费感情？
  “南疆的伙食太差了。吃不惯。”苏凌远说，一边直起身子，“想吃你做的。”
  他的确是瘦了许多。
  叶臻心中铺开了层层叠叠的暖和甜，伴着丝丝缕缕的酸。
  她应道：“好。不过你想吃什么？你急着走的话我给你做点快的――给嫂子也带一份吧。昨天都没问嫂子好……她怎么样？”
  “阿凌比我厉害多了。她很好。”提起妻子，苏凌远眸中带笑，“平城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大家休整，都没什么事，不忙。给她带……”他忽然沉默下来。
  “灌汤包？还是红糖麻糍？”叶臻笑道，“哥，我前几天有做，现在去蒸。”她知道，这些东西萧凌梦爱吃，但是做起来很麻烦，所以苏凌远才迟疑很久都没有开口。不过恰好她上次做了，一直冻在冰窖里。
  “嗯……给你做炸酱面好了。再蒸一屉小笼。”叶臻跳下床，一边说，“反正你有凌霄，带过去也不会冷掉。”她说着又回过头来看他，“凌霄吃什么？”
  苏凌远忍俊不禁：“他吃肉。”
  叶臻道：“好。”她笑着出门，心里着实为这多出来的相处时光兴奋。
  于是厨房里出现了这样诡异而温馨的一幕。
  叶臻左手拿着长筷煮面，右手时不时夹起红烧肉喂那只依偎在她身边的巨大的火红色的麒麟。
  她一边投食一边感叹：“神兽都喜欢吃五花肉吗？”话音刚落，一团白白胖胖的东西落到她面前，抱起一块肉就开始啃。
  “幽幽！你还没走啊？”叶臻认出那只小狐狸，一脸惊奇。昨日她急急忙忙就出谷了，以为幽幽已经回玄天承那里了，没想到它还在。
  幽幽小仙女傲娇地哼了一声。
  这时苏凌远进来，目光先是落在叶臻身上，随后移到幽幽身上，变得无比柔和。
  幽幽见有人来，嘤嘤叫了两声，随后便自顾埋头吃肉。
  叶臻知道苏凌远和玄天承是认识的，所以没太在意，只道：“马上就好了。”
  叶臻将一盘子肉撂在两只神兽面前，自己手脚麻利地翻出几张裁剪好的油纸折好，垫进硬纸盒里，一边捞了面出锅放到一边沥干。
  她掀开蒸笼，厨房里顿时热气氤氲，混合着麦香、肉香、红糖香，让人食指大动。
  她地将点心分别放进盒子，又将面装入碗中，盖上酱料。
  苏凌远倚在桌边，道：“小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嗯哼。”叶臻将盒子全部装好给他，“快去吧。”
  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想借口说服自己赶他走。
  苏凌远接过食盒放在一边，上前抱住她。
  无言。
  没有什么好说，这是一场必然的离别。
  “临川的事我会处理，别担心了。”良久苏凌远才开口说道，“我留了一队金吾卫给你，要是想查上京的事，让他们陪你。别总一个人扛着。”
  叶臻没料到他居然会知道这件事，又居然会认可自己去查，心头一热，强忍的泪差点就滚下来。想说不用，却又舍不得，只又应了一声。
  她闷闷地靠在他怀里，良久才压抑着哽咽道：“早点回来。”
  “会的。”苏凌远揉着她的头发，低声说，“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