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
作者:
君逐我 更新:2021-03-19 19:02 字数:3334
许以安接到青藤广告的入职通知时,钟晨暮刚好敲下《浮生媚》的最后一个字,可是在许以安一口一个“好的”的启发下他又增加了最后一段,让原本庄严凄美的画卷中多了一丝诙谐的柔韧。许以安接完电话看到这段时,先是哈哈大笑,可是笑声还没结束就知道这是在描摹自己,由于心情太好的原因,挥了挥手故作大度地对钟晨暮说:“本姑娘就是这么魅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经典!”
钟晨暮被某些人自恋撞击到了,随即端着杯子走向阳台,阳光明丽通透,空气清新自然,都带有昨天大雨的气息。比网上评选结束提前两天,钟晨暮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极致,甚至对早上叶栩汝特意的叮嘱都假装遗忘了。每次都是抱着完成任务的想法来结束一本书,可每次完成一本书时却是满怀肃穆的心态。他写《浮生媚》,是在写他认识的那些女孩,更是在写他心目中女孩应有的姿态。是阮红的智慧与灵气,是许以安的勇敢与斗志,是严子苓的坚强与柔美,是江伊春的浮尘与善良,是叶栩汝的理性与感性,是暮歌的犀利与柔媚,是马悠然的果决与呆气,是褚优璇的豪迈与才气,是部分呈现了自我的她们,也是钟晨暮自以为看到的她们。
五月的风拂过脸庞,钟晨暮有一丝被风吹得更年轻的错觉,可这种错觉让他觉得挺美好的。如果人生不再以年龄来计算时间,生活是不是会省掉很多麻烦?我们被年龄裹挟着,逼迫在固定的时间完成学业、成家立业、生儿养女,按照年龄规划好的课程表过完一生,却还要说这就生命存在的意义。钟晨暮昨天给他妈妈打电话时,他妈妈说理解他的所有行为和决定,但挂电话前还是苦口婆心地说了句:“你已经三十岁了!”
三十岁了,已经不年轻了,钟晨暮挂上电话时自己都感叹了句。站在相同的地方,再次想起昨天与老妈的对话,钟晨暮都有些恍惚,自己是怎么被年龄卡住的?我一路走来,听从自己的内心也听从所遇的安排,只不过想在一模一样的世界里,活出千差万别的样子,怎么就变成奇形怪状的存在了呢?
“你现在不应该思考人生,应该思考生活!”许以安趴在阳台上,回头看着钟晨暮,阳光从她背后照射过来,她的笑容竟然那样的棱角分明。
“你的心灵是自由的,用尽勇气去追随吧!”钟晨暮笑着说道,这是许以安这几天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对许以安说,比起这句台词我更喜欢这部影片的名字——勇敢的心;他在用这句话表明自己思考的人生就是生活。
“你的人生是自由的,但我想说你的生活是实在的,比如有值得庆祝的事情!”
“庆祝五月清风的飘逸与安闲,庆祝雨后阳光的晶莹与明媚,庆祝一切都是美好的,庆祝我们还有心思谈论美!”钟晨暮仍然在笑,这是他们六个人认经常玩的一种游戏,一个人说话要指向生活的实体,一个人说话要紧扣对方在做的事情并且用虚空的话表达出来,但是对话的人还要站在同一个维度上。昨天逛书店的时候,许以安对钟晨暮说,她打算重新读一遍《美的历程》。
“最美好的莫过于美食美酒与美人,这才是生活的实质!”许以安说道,看着钟晨暮依然笑着有话要说,她突然指着钟晨暮说:“游戏结束,我饿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新生站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钟晨暮说他已经好多年没吃西餐了,许以安当时说好多年是四年吧。等他们走进蓝色海岸西餐厅时,却发现了暮歌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怔怔地看向外面,面前却放了两份牛排。许以安佯装羡慕地说,有约会就是好,而且是跟音乐家约会。暮歌耸了耸肩说,确实挺好的,音乐家只负责点餐,不负责陪吃。
“被他妈妈喊走了?”许以安坐到暮歌对面问道,暮歌双手一摊,算是承认了。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钟晨暮一脸疑惑地问。
“有免费的西餐可以吃,这个听得懂吧?”暮歌对钟晨暮说道,她随即喊服务员,又叫了一份牛排,甚至没有问钟晨暮的意见,直接说七分熟。
暮歌吃饭的时候从不喝酒,甚至可以说,只要她出了酒吧就滴酒不沾。她曾经和钟晨暮说过,喝酒要有喝酒的排场,吃饭要有吃饭的肚量,将两者混搭在一起就破坏两者间的气场。既然不愿意喝酒,但为了庆祝《浮生媚》完稿,暮歌要了三杯窝居盆栽奶茶。上奶茶的时候,钟晨暮有些诧异,但他不能确定暮歌是不是有意,他每次和言静思吃西餐的时候,如果不点酒就会叫两杯窝居盆栽奶茶。
“额!某些人果然是一对,品味确实不怎么样,窝居盆栽配牛排有点怪怪的!”暮歌说这话时眼睛正打量手中的奶茶,钟晨暮知道她是故意的,而自己丢出寂灭的眼神成功被绕开了。钟晨暮不记得跟谁提过这件事,在与言静思分手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点,向来是言静思点什么他吃什么,或是言静思喜欢吃什么他就会点什么。
“吃饭,其实最能反映一对恋人的关系!梁实秋在《雅舍谈吃》里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说:人的心理状态常常不知不觉映射在饮食观念上。”许以安放下刀叉,喝了口奶茶,接着说道:“但凡主导点餐的,都是恋爱中的主导者,并不是说他们不愿意去屈就对方,而是他们习惯了对方的依赖与顺从。有些恋爱是单向主导,有些恋爱是双向主导,有时候我们需要把握住这个度,过于单向容易被抛售,过于双向容易崩盘!”
“哲学家变成经济学家了,而且是恋爱经济学!”钟晨暮已经将牛排完全切块了,以前他是先将言静思的牛排切好,再慢慢切自己的。
“恋爱就像股票,涨涨跌跌是贯穿始终的趋势,可能会遭遇抛售和崩盘,也有可能碰到宏观调控。你永远无法预料最坏的情况,因为最坏的情况出现时,你已经无法挽回或是就不应该再去挽回!”暮歌用叉子挑起一根面,沾了沾番茄酱。
“我今天上了一堂生动的恋爱经济课,知道了恋爱是需要用经济计算了!!”钟晨暮喝了口窝居盆栽奶茶,味道有些怪怪的,怎么以前没注意到。
“不,你真正应该学是,懂得如何自己吃饭!”许以安插住一块牛排,豪迈地放进嘴里。
当如勾弦月挂在城市上空,带着栀子花香的晚风拂过街边的柳树,许以安和暮歌并肩走在残阳余晖下,两个人的笑声不时响彻整个街道。落后几步的钟晨暮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突然觉得那身后的轮廓带有决然的飒爽,同样的短发却有不同的姿态,许以安的峥嵘带戈,暮歌的柔媚藏锋。他在想,如果吃饭能反应一个的性情,那么发型无疑代表了一个人的性格,而我们看向一个人的发型与餐品甚至可以猜测这人的人生观、恋爱观。
“黑幕同学,问你一个烂大街的问题,当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啊!”许以安突然转身向钟晨暮喊到,声音大到连路人都侧目的程度。
“你都说是烂大街了,这是一个可以百搭的句式!”钟晨暮感觉自己被围观了,他始终适应被目光包围的场景,尽管有时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百搭的句式,却有专一的指向!”暮歌接着说到,她们俩配合地很好,但是钟晨暮仍在想,她们如果挽起彼此的胳膊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没有见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挽起过别人。
“这句话本身就有歧义,谈恋爱是在说谈论恋爱,还是在说谈恋爱本身?”钟晨暮双手放进兜里,耸了耸肩膀。许以安说:“可以先说前者,再说后者!”
“只能二选一,快决定!”
“那说后者吧!”暮歌说。
“我回答前者,你有发问权,我有决定权!”钟晨暮笑着走向她们,两位姑娘被他抓住了语言上的漏洞,他接着说:“当我们谈论恋爱的时候,其实是在谈论一种幻想,幻想存在的与不存在的、美好的与不美好的,并由内心派生出理想的爱人模样,我们可以称之为理想态,它决定了我们的追寻、我们的等待、我们的期许!”
“但决定不了我们的结局!”暮歌说。
“是的,因为决定结局的,是你遇到的那个人。ta颠覆了你的想象、浇灭了你的期许、蛊惑了你的设想!”钟晨暮说的风轻云淡,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风轻云淡,他说:“ta决定了你谈恋爱的方式,主导了你恋爱的样子。”
“这他妈的就是一混蛋,ta干嘛要来,来就来了干嘛还要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许以安让路过的男生目瞪口呆,清秀的模样看上去像个中学生。
“所以,去谈恋爱,但不要谈论恋爱!”钟晨暮象征性地笑了笑,可能他不知道自己的象征性,透着一股不成功的严肃性。
“这是你从谈恋爱中学会的谈论恋爱吗?”暮歌自然而然地笑着,就像她调制的锋芒如媚,将相斥相杀的属性柔和的自然而然。
“错,这是我从看到的恋爱中学会的谈论恋爱!”
钟晨暮的手机响起了,是张亦驰,他们约好了今天聚餐。他没有再回答许以安那句“你从恋爱中学会了什么”的问话,只是微笑着挠了挠鼻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学着胡不归每次跟他分别时的模样向她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