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的，准备不辞而别吗？”蒋三冰冷又严峻的声音，光束里二当家吓瘫在地上，面如黄土，张着惊恐万状的眼睛，就像夜里听了鬼故事回家，路过坟地见到了鬼影。
  “不，不是，我，我肚子扭痛，要拉屎，所以下树，到这出恭啦！”二当家急中生智。
  蒋三冷若冰霜喝道：“以为我会信你鬼话吗？给你一根针瘫痪在这儿等待野狼吧！”
  “不，不要，不要呀！”二当家跪着爬到蒋三脚下，痛哭流涕：“大佬，我再也不敢啦！”
  “现在不敢，有机会就敢了，白狼怎么收了你这卑劣无信家伙？我替他清理门户好了。”
  蒋三吹胡子瞪眼的，口气一点也没松，威严又冷酷，吓得二当家磕头如捣蒜。
  “不，大佬，别呀，我不是人，我真的不敢啦！没有我找不到寨子的，就饶我一次吧？”
  蒋三没说话，让他磕头求饶了一阵，然后，似乎大发慈悲，放缓了口气。
  “好吧，看在你知过愿改份上，就饶你一次，找不到白狼，这根针随时等着你！”
  这时草丛中出现两点绿莹莹的光，那是狼的眼睛。蒋三手一扬，一颗石子飞出去，一声凄惨嚎叫，草丛乱动，手电一照，一只灰狼两眼间中石，血流满面奄奄一息了。
  二当家看了心惊胆战，黑咕隆咚的这么一甩手，石镖能够击中狼都是奇迹，这一击就击中要害，真是邪门极了！幸亏是狼，如果是我……那不当场……他又打个寒战。
  二当家惊魂稍定之时，回想路上打劫场面，如果小白脸用的不是缝衣针而是石子，大开杀戒的话，自己十几个兄弟恐怕都要报销了。现在虽然倒霉，还算不幸中大幸呢！
  第二天，二当家怯生生的夹着尾巴做人，什么故事也不讲了，昨天专钻茂密山沟，从这沟翻过那沟，今天走的基本是山脊，杂草藤萝稀疏，路要好走得多了。
  走长途路犹其翻山越岭，很消耗体能，没锻炼过初走长途会累得走不动。杜奎在军校虽跑步野练，跟翻山还是有区别，昨天翻山半天，没有热食热水睡不好，就觉得吃不消。
  很希望三弟叫休息一下，这进山是自己坚决要求的，杜奎这累绝口不提咬着牙坚持。
  现在是夏天，山里野果熟了，树木稍疏地方长着一丛丛灌木，那是稔子。果实指头大深紫色很甜，是充饥最好的果子，山民都采摘食用。深山无人遍山都是。
  午时，蒋三一行人到达一条山沟，流水叮咚非常清沏，他们停下来吃午餐，杜奎准备的干粮是烤包子、凤饼、炸肉和鸡蛋，二当家带的是饭团、烤玉米棒。
  昨天晚上，二当家心安理得分享了炸肉鸡蛋，今早就不敢了，蒋三也没叫他吃。走了半天发现他没再耍花招，是老实带路了，就招呼他分享。二当家小心翼翼只敢吃一点。
  沿沟登上山顶，二当家指着对面巍然屹立石山说：“蒋大佬，前面山下就是寨子了。”
  蒋三举目望去，山势雄伟峻峭，有些像黄牛峡地貌，地形很复杂，确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杜奎掏出望远镜观察，遍山怪石嶙峋，没有房屋人家，像是无人荒山。
  “三弟，地形像黄牛峡，没发现寨子呀，像是无人荒山。”杜奎感到疑惑，是否上当了。
  “大哥，山寨不是村镇，这样一看怎么能发现呢？要是能发现他就不是秘密了。”
  这话虽然有道理，杜奎还是担心：“二当家，老实说寨子留守有多少人？”
  “大佬，我们人不多，大多都在外面，这里就四五人吧！”二当家怯生生的回答。
  “除了这个寨子，山里其他地方还有寨子吗？”杜奎想起三弟狡兔三窟的话。
  “大佬，山这样大，走动就是两三天，总要个落脚地方，但那些地方没人守的。”
  二当家这话该是老实话，白狼帮就20多号人，除了守寨子就没有人了。跟前这个寨子应该就是老巢，是白狼帮休养、储存赃物的地方，杜奎想，军火在不在这里呢？
  杜奎很想逼问军火的下落，但是，三弟说过不能乱打听，打草惊蛇后寻找更难。如果军火真在这里，即使白狼输了守规矩奉还，自己也没法拿走，这不急死人吗？
  杜奎越想越后悔，三弟不要保安团出兵帮助，恐怕是错误的，如果手上有一队团丁，不用斗赢输，直接就包围攻克，即使白狼漏网，这军火终归夺回来了。
  后悔已经太迟，这山路一走就是两天，等你出山调来保安团，什么菜都要凉透啦！
  走近那目标大山，更见地形险要，石山林木较疏，奇峰怪石林立更易于隐匿伏击。人多并不具备应有优势，如果三弟扼守一个保安团未必能攻上，杜奎吐了吐舌头。
  沿山涧蜿蜒而上，估计应该到了山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既然是白狼大寨子警戒这样松懈么？山顶的视野很好，了望哨应该早就发现有人进山，杜奎心又悬起了。
  前面巨石矗立两边，山涧变窄灌木杂草也比较稀疏。二当家继续前进蒋三紧跟其后，突然，崖顶噼啪滚下一块大石，空荡荡山中声音又响又脆，正面大石后站起了一人。
  “二当家！吃一锅饭饮一溪水，轮到你做饭，老鼠屎不拣净一起下锅，什么道理？”
  二当家双腿不由自主发抖，眼神慌乱：“老三，做饭锅漏了，老鼠屎没法拣无奈呀！”
  “锅漏不做算了，少吃一餐也过得，大茶根（又名断肠草）当菜吃，胆子好大唷！”
  老三语气很严厉，不像对二当家态度，倒像老大说话的语气，蒋三觉得有麻烦了。
  “老三呀！我知过河卒，不是我胆大变猪敢吃大茶根，他是新芽下燥粪呀！”
  杜奎听来听去都是鬼话连篇，完全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心里着急拉了拉三弟衣服。
  蒋三明白他的意思，望着他眼珠往左又往右瞟，嘴角左右撇。杜奎领会那意思是左右有情况，他偷眼左右一看，两边岩石缝隙伸出半截枪管，正对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蒋三懂一些土匪黑话，知点规矩，推测老鼠屎、大茶根指的就是自己。二当家带生人进山踏破山门犯了大忌，危及老巢安全，所以战战兢兢，老三敢于严词责问。
  二当家已见词穷理屈，该出声了：“三当家的，我不是老鼠屎不是大茶根，我是赎当的！”
  老三看这小白脸听懂黑话不是官府的人，赎当？近日没肉票赎什么当？大声喝问：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上有天堂路，下有地狱路，敢问细佬要走那条？”
  蒋三想，愿意答话就好办多了，这黑话我明白，意思是犯忌走错路不是同道就不容。
  “人往高处走，浊水低处流，不上天不下地，架条小桥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