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陆将声音压得极低。
  这声音只有他和柳母能听见。
  “昀踪……”柳母顿了顿：“昀踪是个不错的孩子，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娘。”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现在并不认为顾芙韵有那个能力，能比得过王煦歆。
  “娘，昀踪是阿韵的孩子呀。”
  柳母神色有些不耐，“我自是晓得。可是，我可以不止有昀踪一个孙子。你可以跟煦歆再生一个。”
  柳清陆愣了愣。
  显然没想到，柳母竟是这样的。
  柳母那么多年对待柳昀踪慈祥的祖母形象，彻底在他心里崩塌了。
  可是……
  柳清陆握了握拳。
  身份真这么重要吗？
  就因为阿韵的出生不比王煦歆？
  救命恩人什么的，在他脑子里已经全都抛到不知哪去了。
  阿韵才是最重要的。
  柳清陆的眼神坚定了几分。
  “娘，我……我并不打算娶煦歆姑娘，阿韵我也不会休弃。既然您这么喜欢煦歆姑娘，那么为何您不去娶呢？反正……阿韵永远是我的娘子。”
  柳母抬眼看他，看这个自己从落地到现在养大的儿子，眸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
  很快柳母敛下眼睑，嗤嗤笑着：“……清陆，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你有柳家做垫板，你的仕途不可估量。可是，芙韵呢？她该怎么办？等到你做了大官，有人找你麻烦，而他们打的第一个主意，便是芙韵。她的存在，就是你不可避免的弱点……”
  柳母说了很多。
  字字句句都戳进柳清陆的心里。
  因为，他想护阿韵周全。
  柳母见他有所动容，唇角勾起。
  “清陆，现在，你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什么？
  还不是……娶王煦歆的事儿？
  她说了这么多，有多少情深意切，她自是清楚。
  她自然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至于那个顾芙韵……
  再费些功夫吧。
  柳清陆微愣，“考虑……清楚了。”
  其实，娘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阿韵……
  柳母笑容漾开，看柳清陆的眼神毫不掩饰喜悦：“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她的好儿子，最让她省心了。
  柳昀踪身上流着顾芙韵的血，虽然，这么多年，她多少是有些不舍。
  可谁叫王煦歆的血脉更叫人眼红呢。
  -
  沈南嘉到柳家时，天色已晚。
  她没告诉顾芙韵她要来。
  所以，这会门口也就稀稀落落地守了几个守夜的小厮。
  “顾沈氏？”
  一个小厮上前，仔细辨认会。
  另一个小厮问道：“可需要通报？”
  “慢着。”沈南嘉叫住他：“我是来找你们太太的，无需大张旗鼓。”
  小厮：“……？？”
  找……太太？
  太太不是不在吗？
  “你们太太呢？”沈南嘉面色微凝。
  “太太……太太不是回娘家了吗，这些时日太太都不在。”
  “你们太太根本就没回娘家，我一直看着呢。”沈南嘉直接进去。
  几个小厮也不没敢拦。
  反正也是找太太的。
  而且，顾沈氏的嚣张跋扈……
  沈南嘉直接去了顾芙韵的屋子。
  意外地是，居然还亮着火烛。
  “……三妹？”
  沈南嘉轻轻敲了敲门。
  “大嫂？”
  那声音极轻，像是能被风吹散。
  沈南嘉忙问：“三妹，你怎么样了？”
  顾芙韵像是很虚弱。
  屋子里，响起了拖着脚步的声音。